第十章 塑料兄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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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湊鼻邊聞了聞。
    不知是不是錯覺,竟然有點香。
    秀水清風裹挾萬裏翠竹撲麵那種香。
    拿在手裏渾身不由竟舒暢清爽,嗅一嗅,從腳底至天靈蓋就像被冰泉洗滌了一遍。
    傳說裏,跟妖魔鬼怪有關的一切都是汙穢吸取人的精氣和靈氣的,那蒔柳施了術的東西這麽讓人心曠神怡,應該就不是壞的物種吧。
    她氣度那麽清純高冷,
    長得軟實則非人所有的強,
    要是壞人早兩三百年就把他鼻祖害了,
    哪裏還會有她是老祖救命恩人的傳代遺言?
    夢裏他老祖張肆麵對她時,可是感激涕零的。
    如果她真是妖怪,是來害他們家,那他們張家九代人的命都該是她的。
    但她一定不是。
    他能感覺。
    想透這一層,張卻對蒔柳感覺好多了。
    隻是……
    蒔柳真是神的話,他就越想越心不順。
    他惶惶遽遽提心吊膽膽戰心驚腿腳戰戰,
    把這麽個不知何方神聖的女人從野林裏接出來,
    一想起來心率就哐哐飆升,
    痛苦和破碎沒人看見,
    恐怕已經鬧上毛病了。
    之後還奴顏婢色卑躬屈膝哈腰點頭二十小時待命伺候,
    別說能指望她送個什麽特殊物件,連個好臉都沒看到。
    他四處發情花孔雀顧辭安憑什麽能得到女神贈禮?
    要不不給他了……
    不行,女神說他髒,這手串應該是為他量身施法,對他有針對作用。
    張卻東西南北思想著,盤腿坐在床中央,學著蒔柳召風喚霧的動作,假模假式掐起訣。
    蒔柳有口訣嗎?
    沒聽見也沒瞧見她念呀。
    默念還是靠意念?
    “阿卻,”顧辭安風風火火推開門,“喲,幹嘛呢,修仙啊!我到處找你呢,這麽早洗澡爬床做什麽,喝酒去?”
    “不去。”張卻拒絕。
    想了想補一句:“你也少到酒吧那種地方吧,髒。”
    “酒吧哪裏髒了,你腦子被驢踢了?你沒去過?一句話中傷多少人!”
    “又不是我說的。”
    “那是誰說的?”
    “蒔柳……我小姑說的。”
    “你小姑?!怎麽回事,她為什麽這麽說?”
    “她說你……”措辭,“說你身上的氣味不對,問我你是做什麽的,我說是開酒吧的,就這樣。”
    “哈?就這樣是怎樣?”
    “反正肯定是不好的。她的感覺沒錯的。”
    顧辭安倚著門框,搓著眉毛。
    須臾不知想到什麽,說:“她對我的注意竟然細致到身上氣味,是對我有意思?”
    “嗯……誰知道呢,還給了你一手串,喏,接著。”
    張卻把手裏撚著的檀木珠串扔出。
    眼底接著劃過一縷玩味神色:清冷傲慢女神VS有錢有閑花孔雀,要擦碰起來一定好戲連連!
    恍然他已經看到了高大健碩笑得浮誇的柴犬死在藍眼布偶爪下的慘烈場景。
    “看著陰陰冷冷的,居然送我禮物!”
    “這紫檀色度純正,一看就是深山老木,小葉紫檀,應該還是手工打磨的,按市價,要好幾個W吧!”
    “嘖,這也太貴重了,我要回她個什麽禮好呢?”
    “人家一個山裏人,馬上就要寄人籬下了……”
    語氣突然一百八十度轉了彎:
    “二叔也是,有這麽個親戚早些年就應該幫幫人家,關注人家生活的嘛,這深山裏條件多艱苦!”
    “真難想象我們家小柳兒是擁有著多堅毅的品格,才能在不能活人的環境下把自己活得這樣好的!”
    “那一定是段驚天地泣鬼神的傳奇經曆!”
    “她一定是我媧皇藏在秘境裏的得意牛作!”
    “就是這樣一個人,因為喜歡上了我,竟然把家底拿出來送我了!”
    張卻靜靜看他中迷魂計一樣把手串貼臉上相親,騷浪賤自我幻想,不忍(忙)打斷。
    幻想結束,突然顧辭安大跨步走到張卻麵前,一本正經頂天立地:
    “阿卻,三哥我決定了,以後我眼裏隻有小柳兒一人,再有多少美女湊上前,一個不帶吊的。”
    “我顧辭安的真命天女已然降臨,我要步入婚姻的仙境,要回歸家庭,我要把手機裏的社交軟件全卸了,WX裏八百個妖妃全拉黑。”
    “小柳兒如果不喜歡酒吧,我把店關了,換個事業,一切以她的標準為標準。”
    “我要真心真意全心全意去愛她了!”
    “兄弟,祝福我吧。”沉重胳膊嘩一下搭摟在小青年單薄的肩膀。
    張卻輕輕掰開,扭頭皮笑肉不笑看著顧:
    “那就祝三哥心想事成得償所願走入人夫行列。”
    “隻不過……”戳了戳他手裏珠串,“這手串是我們上回一起去雞鳴寺燒香,五百緣請的,品質嘛,義務批量生產,成本絕對不超過三十,上不了萬,嗬嗬。”
    “你不是說是你小姑給我的嗎!”顧辭安跳起來。
    “是她給的沒錯,從我這裏拿過去又送你。”張卻悠悠然怕事不大。
    滿麵春光顧辭安雨摧桃花。
    臉陰得馬上會爆出水來。
    “所以,三哥你手機裏的八百妖妃還刪不刪啦?”張卻憋著笑調侃,“所以,你還要不要愛我小姑啦?”
    顧辭安盯著手串,越撚越緊,悻悻:“還是先留著吧,都是金主呢。”
    “不過小柳嘛,”他重整旗鼓挺直腰杆,“雖然她隻是借花獻佛,但心意我感受到了,我對我們的緣分有信心。”
    “嗯,是我三哥。”張卻說,“哎,手串記得一直戴著。小姑說延年益壽,多接地氣的祝願是不是。”
    “那必須的。”顧辭安鼻孔朝天。
    “哦,對了,剛才我在大堂看見那個繡花的了,早的時候你不是讓他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後來又讓我幫他也訂了一間房嘛,你們一起進的酒店,你沒帶他取房卡,把人晾那兒啦?”
    “季逾?晾?!”張卻沒太懂的樣子。
    說起姓季的,張卻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對他態度竟然超出了泛泛之交的範圍。
    不但沒在讓他搭乘自己的順風車之後把他放路邊,還邀請他一道晚飯,還給他訂兩千一晚的客房。
    等等……
    到市區時他怎麽說來著?
    他好像什麽都沒有說。
    當時問他要在哪裏下車,送他過去。
    他說隨便。
    然後顧辭安的電話進來,讓帶蒔柳過去吃飯。
    然後,腦子一熱邀請了他。
    然後,席間二哈神魂附體,自己就聊嗨了,鬼使神差讓顧辭安在入住的酒店給他訂房間。
    再然後就一起到了酒店,他紆尊降貴親自取了房卡交到他手裏,讓他自己去找房間,自己伺候蒔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