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追溯來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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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頭,蒔柳略感興味悠悠才將他由略至詳慢慢打量來:
    窗外人個頭高挺,脊項修頎,應該是特別打理過的頭發黑黑亮亮的,帶著微微卷曲的弧度,蓬鬆潔淨,看跑腿的和他堂哥差不多都是這樣款式,可能是時興的打扮,對新事物接受能力強適應也很快的她反正覺得挺好看。
    他著一件雪白裏襯,煙褐色類明製半袖寬袍,袍子或是羊毛紡的,粗糲卻也質感獨特,挺新穎高級的。
    輪廓漂亮的耳朵耳垂珠飾墜一枚細細長長的不知是銀還是什麽材質的線狀物,使得他靜雅出塵平和無波的姿貌多出了幾許的離經叛道意味。
    她位置高,便看不見他胸口以下樣子。
    不過一定是非常優越的。
    不疾不徐審過大體,她視線緩緩才落定他臉容上。
    臉對臉眼對眼,蒔柳這才好細致審察擁有異別與其他所有人氤色的純純淨淨的男人的臉。
    見得此人眉眼五官極端正俊美,架著副光度透澈琉璃靉靆,很沉穩斯文的樣子,琉璃片後,極標準的丹鳳眼,冷銳間折射幽魅,是她重見天日後見到的最漂亮的人兒。
    若單論樣貌,蒔柳還挺願意看他的——對眼睛好。
    但這個人在她眼裏透釋著掐不出的危險氣息,還不是敵對危及生命的那種。
    很奇怪的感覺。
    讓她心生抵觸。
    蒔柳略瞥一眼等了差不多一刻時的俊俊的意為禮貌手,幹脆地按下升窗控鍵。
    “噝——”
    單向透視玻璃窗緩緩上升,等不來抓握的季逾的手及時縮回。
    “張少爺,這位女士是你什麽人?脾氣有點怪啊!”
    季逾氣色幽幽不客氣地歪進後座,不客氣品評拂他臉麵的女人。
    張卻剛處理完碰車事故,指派雇從們去幫忙疏通車輛,屁股才沾上座,突然就聽來這麽一句,頓時後脖頸一緊,扭頭看蒔柳。
    她還是那股凡俗休來沾染的冰冷氣場。
    不羞也不惱。
    羞惱也不是他招惹的。
    於是把誆蒙同行所有人蒔柳是他幹姑姑那套搬出跟季逾解釋。
    “幹姑姑嗎?看起來年紀比你還小嘛!”季逾說,“山裏人?哪座山裏條件這麽好,養得這樣膚白肉細,還挑染!”
    澍海三百萬婦女垂涎的男神就是這樣的修養?
    這算挑釁了吧?
    見識過蒔柳凝風成水的本事,張卻崇拜且更怵她,此刻有個不知死活的挑戰著她,他實在不敢看她臉色。
    裝沒聽清:“啊?季先生你剛說什麽?哦,對,我姑姑看起來確實比我年輕,天生麗質……”
    “喂,三哥,我這邊處理好了,馬上就來,你先走,酒店位置一會發我就行。”
    與顧辭安連接的電話未掛,正好給張卻逃避話題的空子。
    眼睛掃量前方、後視鏡,忙但穩當的樣子,隨即啟動車子領頭緩緩駛出。
    反正季逾說話聲音本來就低磁悠雅,沒聽見很正常。
    然後他手指在中控區滑滑點點,啟動音響:“小姑,你喜歡聽哪種音樂?純音?動感?民謠?”
    說著還教上蒔柳了。
    嫻熟的車技加上對自己座駕的熟悉讓他一心能夠二用。
    “姑侄倆”於是交流起來,把後座不擅交友那位當作了空氣。
    “給您老人家聽首應景的。”
    電子屏倏忽一閃,音樂舒緩奏響:
    “落腳河上麵崖對崖,威寧草海蕎花盛開,誰把月亮掛天上……,烏蒙山連著山外山——”
    音量漸調漸響。
    “唉,張少爺——”
    副歌一到,哈哥立馬跟著吼起來:
    “烏蒙山連著山外山,
    月光灑下了響水灘,
    有沒有人能告訴我,
    可是蒼天對你在呼喚,
    一座山翻過一條河,
    千山萬水永不寂寞,
    你來過年華被傳說,
    百裏杜鵑不凋落——”
    完了對蒔柳說,歌裏麵寫了好幾個景點,都是值得一看的風景,就在本省,她要是願去,回頭開車帶她去玩一圈。
    蒔柳淡淡嚶了聲,說:“過了今日再說。”
    眼睛往中控屏一瞄,記下操作方式的大腦驅使指間往屏幕上滑動、點觸,把剛才的歌單曲循環。
    闔眼小憩。
    嘴角微微一勾,心說本神可真是聰明絕了。
    幾千年走過來,快速適應融入當下是她最熟稔不過的一項技能。
    回溯荒荒昔年經過不容易,捕捉當下一動一靜事物形態易如反掌。
    ******
    “明日中午前,把最近範圍裏你認為最神秘,最接近於地府的人或物都調查出來,盡量詳細,這對我很重要。”
    在鬧市覓靜的一家獨具本地特色的高檔私房菜館用過晚飯,走進顧辭安預訂好的鑽級酒店,蒔柳在踏進自己房間時對張卻鄭重其事說。
    五月時節,市裏的空氣明顯比保護區那邊空氣渾濁悶熱。
    張卻給學識淵博的老聶打電話,把蒔柳吩咐給他的任務轉托出去。
    狗飾人樣青春洋溢高檔的休閑款的衣褲一扒,往沙發上隨意一甩,他旋即鑽進浴室衝澡。
    骨頭一鬆,小歌便哼了起來。
    還是那首“烏蒙山”。
    大概率是被洗腦了。
    呼嚕嘩啦隨便衝了個涼,在“祖宗們”看不見的空間終於滿血複活。
    從夢見到找見並接待了那個玄冥蒔柳,他張卻的張像被人撕走了“長”那一半,他成了一張緊弦的弓,隨時要繃斷。
    【玄冥蒔柳是個什麽神?】
    張卻在鬆軟的大床上打了個滾,摸手機印入指紋,解鎖,觸進度娘頁麵,鍵入詞條,點擊搜索。
    【玄冥蒔柳並非神話神名,可能是混淆了北方神玄冥和凶神相柳兩位神話人物……】
    人工智障!
    【玄冥有女兒嗎?】
    【沒有。】
    淦!
    “我名蒔柳,父名玄冥……,玄冥蒔柳,她是這樣說的嘛。”
    玄冥又叫禺彊……
    【禺彊有女兒嗎?】
    【禺彊沒有女兒。】
    “滾!什麽玩意,一問三不知!”
    “哢哢哢哢”,張卻轉而輸入一串文字,在網上搜索超自然力量、靈異、古代非人物種、外星生物、異空間等相關問題、帖子、以及一些冷門傳說。
    很遺憾,網上沒有一個回答符合,那些剛開始玄乎其玄的故事、視頻,到最後基本是鬧劇一場。
    “真他媽浪費爺表情。”張卻暗啐。
    隨即他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拿出蒔柳“開光”過的那串檀木手串,翻來覆去仔細看。
    她既不擺壇也不燒香,甚至連個法器也沒有,就這麽水靈靈地化霧成水……
    到底是神還是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