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差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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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蒔柳側坐他腰旁,趴伏他胸膛上。
    季逾曲膝仰躺在地,漂亮結實大手緩緩便往女人纖細腰肢上探去,溫柔勾住。
    另一手蠕動著蠕動著爬上搭在他腹部的蒔柳的手,輕輕覆她手背上。
    慢慢地,再指尖緩緩探進細長指節縫隙,輕輕扣住。
    嘴角露出不甚明顯的竊然。
    卻也隱有一絲鬱愁。
    倚靠一方溫暖舒適,蒔柳隻是默默流淚,不時鼻腔裏發出抽噎的聲音。
    淡淡鹽味的清淚湧溢,同時將心底裏的壓抑一點點衝刷散去。
    眼淚是種複雜不受控製的物質,喜怒哀樂時都會表露。
    它是一個生靈內心柔軟的體現,不分物種。
    慣常冷臉待人的蒔柳有屬於自己柔軟的部分——羞羞山。
    確切來指是山上的那位神。
    除卻此外,沒有什麽能讓她流淚。
    親爹玄冥死在眼前她都沒悲傷到淚流如奔洪,隻有雪恨的憤怒。
    她從來不是個死端姿態的神,不拿正眼看人純屬活的時間長,看過的人太多,覺得一切都是重複的劇情,厭倦了,不想去記住於己無關的事物,她隻願為自己的事往前。
    哭和笑這種真情流露的事情在她身上體現都太正常了。
    當年虎的時候,才三百歲不知天高地厚的她甚至敢在神君麵前耍花招。
    ——茶水裏和泥、臥榻上放蟲隻是日常操作,時機恰好時她製定一套又一套詭計,把神君耍得不知南北西東。
    蒔柳不駁斥季逾說自己是她蓋章訂契的男朋友的自以為是。
    一個年齡上不知算她第幾代孫的人,縱一縱無妨。
    她有這個度量。
    何況,季逾的胸膛真的很好靠呢。
    身上淡淡的花香也很好聞。
    他的小動作令她孤寂的心燃起溫暖的火苗。
    蒔柳明白,她能做出主動親吻季逾的舉動,就說明了她願意讓這個男人走近自己。
    願意負責他短暫的一生。
    隻不過,她沒法像墜入愛河,便沉溺在男人的懷抱中不願清醒的一些女人一樣,把重要的事擱置。
    輕重緩急她自有衡量。
    蒔柳整理好情緒後,無情地離開季逾的懷中,撈過他拿來的長袍披上,直接往窈蔚居走。
    一絲柔情都不帶賞他的。
    季逾的作用與岸邊的石頭區別不大,隻是使用感更舒服。
    出了魚塘鐵門,蒔柳發現魚塘外新打理出來了一條小路。
    小路是不規則青石板鋪就,蜿蜒深入一片蔥鬱樹林。
    “從這裏回窈蔚居會比較近。”後趕上來的季逾說。
    “新修的?”
    “這條路嗎?很久之前就有了。好久沒走過了,前幾天才讓青枝清掃出來。”
    蒔柳目藏狐疑:“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路近方便走啊。”季逾說。
    見蒔柳還直勾勾盯著,感覺有必要多解釋一點:
    “整天坐繡架前人都坐僵了,不想走近路,繞遠一點增加活動量。”
    蒔柳提步往前:“張二告訴你的?”
    “告訴我什麽?”季逾語氣迷惑。
    蒔柳步子略微頓了頓,心說當然是告訴你你家魚塘的水對我有助益啦,不然你怎麽會帶我來這裏?
    “那你怎麽會把我放你家魚塘裏?”索性她就模糊地說,假裝自己沒來過。
    “我家魚塘的水全省最好,你是神魚,肯定需要好水養,不把你放我家魚塘那要放哪兒?”季逾平平靜靜地說。
    理確實是這個理,就是,這話飄進蒔柳耳朵裏,咂摸著怎麽感覺挺怪的。
    好像……
    她就該他來養!
    蒔柳想問張卻事情是不是如季逾所說,想了想還是算了。
    季逾都知道了她就是偷珠魚,偷他家水養傷的事算得了什麽。
    他裝糊塗不提或許是顧忌兩人目前的關係和她的體麵。
    蒔柳認為自己已然都失身……失形給他了,哪裏還有體麵可言。
    再說體麵那玩意是人創造出來束縛自己的枷鎖,她是神,不考慮當個正常人的情況下是不需要在意的。
    並且,雖然她認可了季逾可堪為一個排解寂寥的美麗的伴偶,卻不可能因此將他供起來,自此對他嬌顏相待。
    回窈蔚居住了兩個晚上,第三天晌午,蒔柳沏了壺白茶端到季逾工作間,預備跟他談談。
    其時,季逾正在檢查剛裝裱好的《歸兮·蒼隻永明》雙麵蘇繡繡畫。
    左手負在腰後,右手微曲畫前,指尖在繡畫上緩緩描摹。
    身修如竹,亭亭玉立。
    形廓優美的身上縈著一層淡淡的光,仿若剛從那繡畫上走出,
    見蒔柳來,他輕輕觸在薄絹上的玉指停下:“來了。”手指微微一勾,“過來。”
    口吻帶著些許命令。
    蒔柳聽見這種語氣,眉頭下意識便蹙起來——死去的記憶跨時空攻擊。
    把茶盤放辦公桌上,她慢悠悠過去:“叫我做什麽?這畫你繡的時候我都看膩了。”
    “差點東西。”季逾說。
    蒔柳看著技法巧奪天工的精美繡作:“差什麽?”
    季逾拉住她手腕,緩緩繞到麵幅巨大的繡畫另一麵,指著繡畫上持半邊儺麵的白裙女子,說:“你要不仔細看看。”
    蒔柳真仔細去看繡在絹布上的“她”。
    紗絹薄如蟬翼,細細密密的絲線層層疊疊交織其間。
    室外的豔陽光強烈,玻璃頂拉了幕擋光,光線於是從掛著一簾白紗的寬大的落地窗透進來,整個空間便呈現一種極致的柔和。
    柔和的光映照,針法細膩的畫麵折映獨特的通透光澤。
    畫中人除卻裝扮與她不一樣,“兩人”就像在照鏡子。
    且還是那種潑了一層水在表麵的玻璃鏡。
    清透而明亮。
    “色調和諧,針跡平整,光澤感流暢,整體渾若天成,感覺比看實景還養眼,特別能讓人心生遐想,挺好的。你還想讓我看什麽?”蒔柳惑然。
    季逾抬高她的手放眼前,看著她白裏透粉的手指:“不介意我紮你一下吧?”
    “啊?”蒔柳還沒反應,就見季逾摸上時時戴著的銀色耳鏈。
    輕輕一拽,纖細的鏈子變長,尖端部分化成一枚尖銳的鋼針。
    “忍一忍,馬上就好。”說著就往蒔柳左手中指指腹紮了下去。
    蒔柳本能地想要瑟縮,男人大手卻在此刻展現了獨具的溫柔感與力量感——他隻是柔柔地拿住她的手,拇指按在她掌心,有點用力地按下去,她的身體便連本能的反應都忘記了。
    看著一粒血珠在指腹尖漸漸飽滿起來,蒔柳問:“你要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