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就連香淺雲深都不知道，如果杜玉書沒在信口開河，那就是黑市有意保護她了。
    指冷雖然不知道赤麵鬼以前有沒有徒弟，但赤麵鬼這些年經常出來走動，她知道赤麵鬼的信物長什麽樣，杜玉書那枚戒指，看起來不假。
    按照常理，她還該檢查一番，確保杜玉書手裏的信物不是個假貨。但指冷不是這個性子，她斜倚在座位上眯著眼睛想了想，決定姑且一信。
    畢竟杜玉書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跟她並沒有什麽關係。
    重要的是杜玉書能把自己許諾的事情給辦好。
    那到時候，就算是假的，指冷也可以當作是真的。
    但在杜玉書拿出實際的成果之前，她絕對會按兵不動，一絲一毫的風險都不會冒。
    “你雖是少主，卻未必有實權，你要怎麽說服她跟我們合作？”
    很好，杜玉書的第一個目的已經達成了，在一個需要一起爭取的、更大的利益麵前，指冷已經把自己跟城主府劃在一個陣營了。
    心態的轉變可是至關重要的。
    杜玉書笑著起身。
    “我在城主府的時候，翡城主也不相信我可以說服你。我能有什麽證據呢？我隻能把事情做給你們看了。”
    她留下這句話，作勢就要離開。
    “等等。”
    指冷叫住了她，順便端起手邊香茶，放下鼻下嗅了嗅，垂眸道“你一個人來去，也不安全，需要護衛的話，我可以借你一個。”
    杜玉書心裏明鏡似的。指冷可沒有這麽體貼好心，這哪裏是要借她護衛，分明是要在她身邊安插眼線。
    她雖然沒什麽好遮掩的，但身邊放著一雙別人的眼睛，畢竟不舒服，於是她嘻嘻笑道“不用了師父，我安全得很。”
    “這一路可長著呢，你都自廢武功了，怎麽保障自己的安全，要是死在了半路上，咱們可就什麽都圖不成了。”指冷不鬆口。
    杜玉書也不跟她虛與委蛇，直接坦白道“我的武功不僅恢複了，還更進一成，現在江湖上單打獨鬥能殺我的估計也沒多少，就算有，也不會費盡心思來殺我一個還沒成名的人物。師父不用擔心我。”
    指冷的眼珠微微動了一下。
    “是嗎？”
    她接著又說“李思恩，試試她。”
    話音剛落，殺氣驟到，看似沒有第三個的人宴會廳裏果然還藏著人，杜玉書眼睛都沒眨一下，閃身避開。
    她用的身法，當然還是天下遍。這門武功當年她隻學了個皮毛，些許零碎的身形動作，雜糅在其它身法中，連上了濯纓大會的複賽擂台也沒被人看出端倪。這四年裏又精進了不少，總算學了個囫圇，雖然有被人認出來路的風險，但就算是一流高手想偷襲她，也未必可以得逞。
    杜玉書劍不出鞘，李思恩也不用兵刃，她一招落空，立刻換勢，跟杜玉書一掌對上，拚的是內力。
    這一掌，倒讓她們彼此都露出了一點驚訝的表情。
    二人都會隱藏情緒，但內力是騙不了人的。杜玉書和李思恩心裏同時冒出一個念頭奇怪。
    對方的內力，跟自己好像。
    杜玉書用的當然還是越斐然教她的千裏江山，李思恩用的，竟也是千裏江山。
    隻是兩者有些區別，杜玉書的千裏江山充盈浩瀚，成勢更加複雜多變，但李思恩的千裏江山，究其本質就隻在意一件事讓對手死。像是簡化過後的殺招。
    但再怎麽不同，這二位內功水準不次的人都能準確地感知到，對方的內功跟自己的內功絕對同出本源。
    怪了，謝家的人都死光了，天底下還有誰會千裏江山？
    陡然間，杜玉書想起了李思恩姓什麽。
    她姓李。
    謝氏的千裏江山，一開始就是李朝皇室所傳。
    難道李思恩是李朝宗室？不可能啊，能學到千裏江山，不會是什麽無關緊要的旁支，她現在應該在天木府裏關著才對！
    不過杜玉書反觀自己。比起李思恩，她才是跟謝家李家都八竿子打不著，不也陰差陽錯習得了千裏江山？人在江湖，各有機緣，少管閑事為好。
    這一掌對後，雖然沒分出勝負，但雙方心裏都對對方的內功水準有數了。李思恩跟指冷點了個頭，離開之前，有意無意地掃了杜玉書一眼。
    杜玉書覺得她這一眼也是帶著窺伺的。
    指冷還不知道這其中的微妙，她關注的是另一件事。
    杜玉書真的恢複武功了。
    她四年前才自廢武功，這麽快就重新練了回來，看樣子內外功一個都沒落下，還確確實實更上一層樓了。
    廢武功必傷丹田，四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如果丹田隱傷不好，杜玉書就算再天賦異稟，也不會有如此進益。
    答案隻有一個，杜玉書身邊，有能幫她治愈丹田的人。
    這中原能治療丹田隱傷的名醫聖手屈指可數，這個看似毫無背景的杜玉書居然能有如此機緣，她到底是運氣太好，還是後台太硬？她難道隻是看似沒有根基？
    指冷破天荒地勾了一下唇角。那絕對不是一個笑容，甚至算不上是一個友好的表情，但杜玉書知道，這關自己是過了。
    果然，指冷道“既然你能保護自己，那我就放心了，早去早回，不要讓我失望。”
    杜玉書也笑起來，她的笑容可要比指冷真實多了。
    “師父，你就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我回來的時候，就是師父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時候。”
    包票她是打下了。
    下一步，就得去麵對赤麵鬼了。
    不過這一趟去風波城，她雖然是奔著說服赤麵鬼去的，卻不可能隻見赤麵鬼。還有城主府那位慕容琤，甚至於她那位正在當城主的姐姐慕容琅，杜玉書都免不了要見一見，洽談洽談。
    出城的路上，杜玉書琢磨了一下自己到了風波城以後，是該先去城主府，還是先去黑市。
    你說這於禮吧，慕容家一城之主，你到了人家的地盤，總得先見主家。如果越過城主府直接跟赤麵鬼商量這麽大的事，難免引起慕容家的不滿。
    但這要真是按禮數辦了，萬一她們知道杜玉書來意以後推脫起來，杜玉書這不牢靠的黑市少主身份還派不派得上用場，就真是兩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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