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釣魚佬永不空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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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蹄聲如驚雷碾過破碎的城門甬道,卷起漫天煙塵。
    洛珩一馬當先,玄色輕甲被夕陽染上一層暗金,手中長槍化作一道索命的黑電,槍尖一挑,一個正指揮叛軍撞門的玄天門頭目便如破麻袋般飛了出去,狠狠砸塌了半堵土牆。
    “清剿!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洛珩的聲音不大,卻裹著塞外帶回來的凜冽殺伐之氣,清晰地穿透震天喊殺。
    身後兩萬鐵騎如決堤洪流,轟然撞入混戰的街巷。
    叛軍的陣腳瞬間大亂,原本圍攻各處官衙府庫的凶猛勢頭,被這柄從背後捅來的尖刀徹底攪碎。
    晉王府厚重的庫房大門,被外麵刀砍斧劈的動靜震得簌簌落灰。
    門內,漢王洛燼死死抱著一隻啃了一半的燒雞,蜷在角落幾個疊放的大木箱後麵,油光光的胖臉煞白。
    “老四!你他娘的別抖了!”旁邊一身騷包金線寶藍亮銀甲、卻沾滿灰土的晉王洛炆心疼地直抽冷氣,使勁扒拉漢王油乎乎的胳膊,“看看!看看!剛找匠人打的新甲,蹭上你的雞油了!洗都洗不掉!”
    漢王哭喪著臉,聲音帶著哭腔:“命都快沒了,還管他娘的盔甲……老六,你說小崽子……小崽子還能趕回來不?再晚點,咱哥倆就得被外頭那群瘋狗剁成肉餡,跟你庫房裏的鹹魚一塊兒下鍋了!”
    “放屁!”
    晉王剛罵出口,庫房外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陡然變了調子!
    不再是叛軍凶悍的進攻呼號,而是驟然爆發出驚恐萬狀的慘叫、兵刃脫手的脆響和沉重的馬蹄踏骨之聲!
    漢王和晉王同時一激靈,也顧不上油和盔甲了,連滾爬爬湊到門板縫隙處,擠著腦袋往外瞧。
    夕陽刺目的紅光裏,隻見一個玄甲身影如同魔神降臨,所過之處,叛軍如割麥子般倒下。
    他身後,無數鐵甲騎兵像燒紅的烙鐵插入油脂,凶狠地分割、碾壓著方才還不可一世的叛軍!
    原本密密麻麻圍在庫房外的叛軍,此刻正鬼哭狼嚎地向後潰退!
    “哐當——!”
    庫房沉重的門閂被一股大力從外麵踹斷,兩扇大門猛地洞開,刺目的光線和濃重的血腥氣湧了進來。
    洛珩提著滴血的長槍,逆光站在門口,臉上濺著幾道暗紅的血點,目光沉靜地掃過庫房裏兩個灰頭土臉的王爺。
    “爹,六叔,”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風塵仆仆的沙啞,嘴角卻微微上揚,“來晚了點,餓壞了吧?”
    “哎喲我的親祖宗哎!”漢王嗷一嗓子,連滾爬爬地撲過去,油手也不管不顧地拍在洛珩冰冷的胸甲上,留下幾個清晰的油指印,“可算回來了!再晚一步,你爹我就得交代在這破庫房裏了!”
    他心有餘悸地指著門外狼藉的戰場,“小崽子你不知道,這群玄天門的瘋狗,他娘的邪門!看著像群叫花子,砍起人來不要命!配合還賊溜!老子手底下那些兵,差點被他們包了餃子!”
    晉王洛炆也湊了過來,臉上驚魂未定,卻努力挺直腰板維持王爺的體麵,隻是手指頭還心疼地撣著自己盔甲上被漢王蹭上的油漬:“賢侄啊,回來得正是時候!這群耗子,滑溜又狠辣,專捅下三路!本王這兩萬京畿衛戍營,硬是被他們纏得脫不開身!若非衛定疆那小子帶著秦王府的舊部死扛著幾個衙門,再加上本王這身定海神針的本事……”
    他瞥了一眼地上啃剩的燒雞骨頭,臉皮一抽,迅速改口,“咳,總之,賢侄你這把尖刀插得妙!解氣!”
    洛珩沒接他們後怕的絮叨,目光越過兩人,投向庫房深處陰影裏站著的一個沉默身影——衛定疆。
    他身上的玄色勁裝染滿深褐血汙,臉上帶著疲憊,但眼神依舊沉穩銳利,如同磐石。
    衛定疆對上洛珩的目光,無聲地點了下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城中殘敵肅清得如何?”洛珩問。
    “世子放心,”衛定疆聲音嘶啞卻有力,“主要叛軍已被擊潰絞殺,隻剩些零星散兵遊勇,翻不起浪。晉王殿下的人馬和秦王府舊部正在逐坊清理。”
    “好。”洛珩點頭,隨即看向還在拍胸口順氣的漢王和心疼盔甲的晉王,“爹,六叔,皇祖父鑾駕明日申時抵京。迎接聖駕的儀仗、護衛,得趕緊預備起來了。尤其是龍攆周圍,務必安排最心腹、最精悍的護衛。”
    他特意在護衛二字上,咬得重了些,眼神掃過晉王。
    晉王洛炆的小眼睛瞬間一亮,捕捉到了洛珩話裏那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潑天的功勞剛撈了一筆大的,難道還有續集?
    “賢侄放心!包在六叔身上!保管安排得妥妥帖帖,蒼蠅都別想靠近龍攆三丈!”
    晉王拍著胸脯,金線繡的纏枝紋在夕陽下閃閃發光。
    漢王還惦記著剛才的驚險,嘟囔著:“對對對!多派點人!那幫瘋狗指不定從哪個耗子洞又鑽出來……”
    洛珩不再多言,轉身大步走出彌漫著灰塵和血腥味的庫房。
    夕陽將他的影子拖得老長,覆在街麵橫七豎八的叛軍屍首上。
    他沒有回頭,聲音清晰地傳入身後幽暗的庫房:“清點戰場,安撫百姓。明日卯時,朱雀大街,迎聖駕。”
    庫房厚重的陰影裏,梁念蘭的身影如同融入其中的一道墨痕,無聲無息。
    她緊貼著冰冷的牆壁,將門外三人對話的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捕捉入耳。
    當聽到龍攆、心腹護衛時,她的指尖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悄無聲息地退入更深的黑暗,如同從未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