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別打了!再打都得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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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珩一腳踹開自己院子的門,腳步沉的像灌了鉛。
    太醫院那通折騰,精神繃得像拉滿的弓弦,這會兒才覺出渾身的疲憊和血腥氣。
    腦子裏亂糟糟的,梁念蘭那張慘白的臉和背上洇開的血總在眼前晃。
    剛踏進院子,一股淩厲到刺骨的殺意,像臘月的寒風,猛地就撲了上來!
    根本來不及反應!
    一道墨影快得隻剩下殘像,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直衝他麵門!
    那柄薄如蟬翼、淬著幽藍的短刀,正是之前架在他脖子上的那一把!
    “洛珩!老娘剁了你!”
    冷豔蓉的聲音尖利得變了調,完全沒了平日那冷冰冰的腔調,隻剩下被點燃的、焚盡一切的暴怒。
    她臉上的寒鐵麵具都擋不住那雙眼睛裏噴出的火,是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剝的瘋狂!
    刀尖帶著死亡的氣息,直刺咽喉!
    又快又狠,沒有絲毫留手!
    洛珩瞳孔猛縮,身體的本能讓他想躲,但精神和體力都透支得太狠,動作慢了半拍!
    眼看那幽藍的毒刃就要吻上皮膚——
    “嗡!”
    斜刺裏,一道灼熱的氣浪猛然炸開!
    一隻素白的手掌,後發先至,掌心赤紅如烙鐵,帶著剛猛勁氣,精準無比地拍在冷豔蓉持刀的手腕側麵!
    “鐺!”
    一聲刺耳的金鐵爆鳴!
    冷豔蓉那必殺一刀,竟被這突兀的一掌硬生生拍偏了數寸!
    幽藍的刀鋒擦著洛珩的頸側皮膚掠過,帶起一陣火辣辣的寒意,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冷豔蓉手腕劇震,刀差點脫手!
    她猛地扭頭,看向出手之人,麵具後的眼睛第一次爆發出驚愕。
    是王嬌!
    她就站在洛珩側後方一步之遙,不知何時出現,身上還穿著那身素淨的衣裳,赤著足踩在冰冷的石板上。
    此刻,她那雙清冷的眸子死死盯著冷豔蓉,周身散發著與冷豔蓉截然不同、卻同樣危險的氣息!
    “冷七!你瘋了?!”王嬌的聲音帶著金石般的冷硬,“敢對世子爺動刀?!”
    “滾開!小賤人!老娘今天非宰了這害我女兒的畜生不可!擋我者死!”
    話音未落,冷豔蓉手腕一翻,短刀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放棄了洛珩,反手就削向王嬌的脖頸!
    王嬌冷哼一聲,不退反進!
    那雙素白的手掌瞬間變得赤紅,仿佛燒紅的烙鐵,帶起一片灼熱的氣浪,迎了上去!
    “鐺!鐺!鐺!噗!”
    快!太快了!
    院子裏隻剩下兩道糾纏的身影,一黑一白,一冷一熱!
    刀鋒與肉掌相擊,竟發出金鐵交鳴般的脆響!
    兩人腳下的青石板寸寸龜裂!
    冷豔蓉越打越心驚!
    她這“玄陰透骨指”配合鬼魅身法,江湖上能硬接她十招不死的都屈指可數!
    可眼前這個新來的丫頭片子,不但硬接了下來,那剛猛灼熱的掌力竟隱隱有壓製她陰寒勁氣的趨勢!
    她的每一次攻擊都被對方以更狂暴的力量硬生生懟回來,震得她手臂發麻!
    “紅蓮焚心掌?!”冷豔蓉一刀逼開王嬌,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尖銳,“你是紅蓮教的人?!”
    王嬌根本不答話,眼神銳利如鷹,抓住冷豔蓉一瞬的驚疑,雙掌齊出,如同兩座噴發的火山,赤紅掌影鋪天蓋地般壓了過去!
    逼得冷豔蓉不得不全力格擋!
    “砰!”
    又是一次硬撼!
    兩人身形同時暴退數步,腳下的石板徹底碎裂成齏粉。
    冷豔蓉麵具下的臉一片鐵青,胸口劇烈起伏,握著刀的手微微顫抖。
    王嬌的臉色也微微泛白,赤紅的手掌上,幾道被刀氣劃破的血痕正迅速凝結,但眼神依舊冰冷堅定。
    平分秋色!
    誰也奈何不了誰!
    “夠了!都給我住手!”
    洛珩的咆哮聲如同炸雷,猛地響起!
    他剛才被那生死一線的殺機和隨後眼花繚亂的激鬥驚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此刻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一步跨到兩人中間,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眼神掃過殺氣騰騰的冷豔蓉和氣息微喘卻寸步不讓的王嬌。
    “打!接著打!”洛珩的聲音帶著壓抑到極致的怒火和一絲後怕的沙啞,“打!把王府侍衛都打過來!把影龍衛也招來!讓皇祖父看看,他親封的北境行營都部署家裏,藏著一個前朝餘孽‘血手胭脂虎’,還有一個不知根底的紅蓮教高手!看看我們幾個的腦袋,夠不夠他老人家砍的!看看念蘭在太醫院,還能不能活!”
    這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冷豔蓉頭上。
    她暴怒的殺意被強行壓下,理智回籠一絲。
    “洛珩...”冷豔蓉的聲音像是從冰窖裏撈出來的,“我女兒...到底怎麽樣了?”
    洛珩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情緒,盯著冷豔蓉麵具後那雙眼睛,一字一句,清晰無比:“我說了,她暫時脫離危險了!命,我給她從閻王手裏搶回來了!”
    “搶回來了?”冷豔蓉的聲音充滿了不信任,“你拿什麽搶?你是不是又在耍什麽花樣?是不是你故意...”
    “老子用命跟你保證!”洛珩猛地打斷她,聲音斬釘截鐵,“我洛珩這條命就押在這兒!她要是真沒了,不用你動手,我自己抹脖子下去陪她!”
    冷豔蓉明顯一窒。
    她死死盯著洛珩的眼睛,想從中找出一絲一毫的虛偽。
    可那雙眼睛裏,有一種她從未在這個心思深沉的世子身上見過的...近乎赤誠的焦灼和篤定。
    這不像裝的。
    “你...你怎麽救的?”
    冷豔蓉的聲音終於帶上了一絲動搖,但依舊充滿懷疑。
    “用烈酒洗刀口,用羊腸線給她縫上了!硬生生把血止住了!命吊住了!她現在就在太醫院躺著,皇祖父親口下令,禦醫輪班守著!信不信由你!”
    冷豔蓉握著刀的手,指節捏得慘白,微微顫抖。
    許久,那柄淬毒的短刀發出一聲不甘的低鳴,如同毒蛇歸巢,“唰”地縮回了冷豔蓉寬大的墨色袖袍中。
    她最後剜了洛珩一眼,那眼神充滿了警告和未消的恨意,墨色身影一晃,無聲地消失在院角的陰影裏。
    院子裏隻剩下洛珩和王嬌。
    灼熱的氣浪和刺骨的寒意緩緩消散。
    洛珩長長地、疲憊地吐出一口氣,身體晃了一下,扶著旁邊的廊柱才站穩。
    冷汗這才後知後覺地浸透了內衫。
    王嬌默默收回赤紅的手掌,掌心那幾道血痕已經不再流血。
    她走到洛珩身邊,關切道:“世子爺,您沒事吧?傷口...”
    洛珩擺擺手,抹了把頸側那道被刀氣劃破的血痕,刺痛感讓他更加清醒:“皮外傷,死不了。”
    他看向王嬌,眼神複雜,“剛才...多謝了。”
    王嬌微微垂首:“護衛世子,是屬下本分。冷七...她武功極高,且殺心極重,世子日後還需多加提防。”
    洛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沒什麽笑意的弧度:“知道。一把借來的毒刀,一把你這樣的硬鎖...嗬,這日子,可真夠熱鬧的。”
    他疲憊地捏了捏眉心,“你也去歇著吧,今晚...辛苦了。”
    王嬌不再多言,抱拳行了一禮,身影也悄無聲息地退開,融入院子的另一處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