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銀碧歸順,這下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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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後門無聲合攏,隔絕了外麵的清冷月色。
    燈火通明的回廊下,兩個身影無聲佇立。
    冷豔蓉抱著她那柄細長彎刀,寒鐵麵具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麵具眼孔後的琉璃色眸子,銳利如刀,在銀碧身上刮過一圈,最後落在洛珩那張喜形於色的臉上。
    “哼。”
    一聲短促的冷哼,像是冰珠子砸在青石板上。
    她手腕一翻,“鏘”的一聲脆響,彎刀幹脆利落地滑入鞘中。
    什麽也沒說,絳紫色的身影一轉,徑直朝自己那僻靜小院走去,袍角帶起一陣冷風。
    王嬌依舊沉默,隻是對洛珩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手依舊按在腰間黑鞘長刀的刀柄上,無聲地站到他身側,像一道沉靜可靠的影子。
    洛珩看著冷豔蓉消失的方向,又看看身邊王嬌,最後目光落在馬背上脊背挺直的銀碧,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實感油然而生。
    這下穩了!
    冷豔蓉、王嬌、銀碧,再加上隨時能調動的霍勝胥那幫北境老殺才……
    他洛珩身邊這防護,別說太子和王家派來的殺手,就是皇帝老子的影衛來了,也得掂量掂量!
    隻要給他時間,把《陰陽凝功》練到深處,何愁不能自保?
    “下來吧,還騎上癮了?”洛珩朝銀碧伸出手,語氣混不吝,眼底的笑意卻藏不住,“以後,這漢王府,就是你窩了!”
    接下來的日子,漢王府偏僻的校場成了最熱鬧也最危險的地方。
    天蒙蒙亮,洛珩赤裸上身的身影已在場中騰挪。
    冷豔蓉的彎刀快如鬼魅,帶著刺骨寒意,刀光織成一張致命的大網。
    洛珩在刀網中穿梭,拳腳帶起剛猛勁風,以《陰陽凝功》刀法硬撼那冰寒鋒銳。
    “慢了!腰是擺設嗎?”
    冷豔蓉冰冷的嗬斥穿透刀風。
    午後,烈日當空。
    王嬌的黑鞘長刀大開大闔,勢大力沉,每一擊都帶著千鈞之力,震得洛珩手臂發麻。
    他身形卻愈發柔韌,如風中勁草,卸力、借力,《陰陽凝功》的內息在對抗中奔騰咆哮。
    “世子,守中宮!”
    王嬌沉聲提醒,刀勢驟然一變。
    夕陽熔金,校場染上一層血色。
    銀碧的身影融入暮色,手中換了柄尋常鋼刀,卻依舊帶著東宮第一刀的狠絕刁鑽。
    她的刀沒有聲音,隻有快到極致的死亡弧線。
    洛珩將《陰陽凝功》催到極致,皮膚下仿佛有岩漿奔流,感官提升到頂點,捕捉著那無聲的殺意,險之又險地格擋閃避。
    “嗤啦!”
    刀鋒擦著洛珩肋下掠過,帶起一道淺淺血痕。
    “再來!”
    洛珩低吼,不退反進。
    夜色深沉,萬籟俱寂。
    冷豔蓉房中,兩人盤膝對坐。
    洛珩掌心灼熱,懸於冷豔蓉後背心俞穴寸許之處。
    兩股性質迥異的內息——《陰陽凝功》的灼熱與冷豔蓉那奇特功法的冰寒——隔著微不可察的距離,在彼此氣機牽引下流轉、呼應。
    每一次氣機交融,洛珩都感覺丹田那股熱流壯大凝實一分,運轉更加圓融如意。
    冷豔蓉麵具下的呼吸悠長平穩,顯然也獲益匪淺。
    最令銀碧震驚的,是輪到她與洛珩同參功法之時。
    她盤膝坐在洛珩對麵,按照《陰陽凝功》心法篇的指引,緩緩催動內息。
    一股溫和卻異常渾厚的力量,仿佛受到她內力的牽引,隔著虛空透入她的經絡。這股力量如同暖流,引導著她自身的內力在受損的經脈中流淌。
    力量所過之處,原本隱隱作痛、滯澀難行的傷處,竟像是久旱逢甘霖,傳來一陣難以言喻的酥麻與溫熱!
    更不可思議的是,這股溫熱似乎有生命般,主動引導她的內力去包裹、修複那些最深處的暗傷。
    速度之快,效果之顯著,遠超張老頭兒那些靈丹妙藥!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心脈附近那道頑固的寒氣,在這股奇異力量的衝擊下,微微退縮了一絲!
    這……怎麽可能?
    這同參秘法,竟對療傷有如此神效?
    銀碧空洞的琉璃色眼眸深處,第一次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猛地抬眼,看向閉目專注運功的洛珩,那張年輕而銳利的臉龐在燭光下顯得格外沉靜。
    震驚過後,是更深的茫然。
    東宮十年,她隻是一把刀,一把用完即棄的刀。
    傷?自己扛。痛?自己忍。
    從未有人在意過她傷得重不重,痛不痛,更不會將如此神異的療傷秘法用在她身上。
    “凝神!氣走手少陽,別岔了道!”
    洛珩的聲音響起,帶著點不耐煩,眼睛卻沒睜開。
    銀碧猛地回神,壓下心頭翻湧的巨浪,依言導引內息。
    那股暖融融的感覺持續湧入,溫和而堅定地衝刷著她的傷處。
    同修結束,銀碧默默起身,感覺身體前所未有的鬆快,後背那道猙獰傷口的麻癢感都減輕了大半。
    她走到窗邊,背對著洛珩,手指無意識地撫過窗欞。
    “給!”
    一個粗陶小瓶劃破空氣,帶著風聲朝她飛來。
    銀碧頭也沒回,反手精準地接住。
    入手微沉,是熟悉的金瘡藥氣味。
    “張老頭兒新配的,加了點西域來的玩意兒,據說生肌快。”洛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依舊是那副混不吝的腔調,他伸了個懶腰,骨頭劈啪作響,“省著點用,金貴著呢!”
    銀碧握著微涼的藥瓶,指尖用力到泛白。
    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她清瘦挺直的背影上。
    許久,她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將那小小的藥瓶,緊緊攥在了手心。
    琉璃色的眼眸望著窗外沉沉夜色,那層覆蓋了十年的、堅冰似的漠然,悄然裂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