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什麽?趙銀銀侍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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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內燭火劈啪,映著洛珩沒什麽表情的臉。
“趙將軍,”洛珩指尖點了點案上一份墨跡未幹的名單,正是趙括費心羅列出的、宋國境內那些還握著兵權的軍頭,“帖子,你親自去發。用趙佶的名義,用我洛珩的名義,也用你趙大將軍和……福金公主的名義。告訴他們,臨安城,三日後,我洛珩大婚。來喝杯喜酒,前程似錦。不來……”
洛珩頓了頓,抬眼看向趙括,那眼神平靜,卻讓趙括心頭一凜。
“不來,刀夠快,也夠多。”
趙括深吸一口氣,抱拳:“世子放心!末將明白輕重。福金公主身份貴重,我趙家在南邊故舊門生,總還有些薄麵。定叫該來的,都來!”
事情比預想的還要順些。
趙佶那老狗皇帝的名頭,在兵敗如山倒的當下,其實已經臭了大半。
但架不住趙福金這“傾國傾城”的嫡公主名號,還有趙括這昔日宋國柱石將軍親自送帖。
“趙將軍……真降了?”
“連趙將軍都降了,那洛珩……”
“福金公主真嫁了?那咱們……”
名單上那些原本觀望、甚至暗搓搓準備擁兵自保的軍頭,心思頓時活絡了。
趙括那張老臉,加上趙福金這層新駙馬爺的光環,砸下去,分量十足。
大婚當日,臨安皇宮張燈結彩,紅綢掛滿了往日肅殺的宮簷。
被俘的宋國舊臣、惶惶不安的地方官吏,擠滿了前殿。
真正讓洛珩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亮光的,是那些穿著各異甲胄、帶著親兵護衛,風塵仆仆趕來的軍頭們。
人來了不少!
霍勝胥抱著膀子站在殿角,疤臉上帶著點獰笑,低聲對旁邊的衛定疆嘀咕:“嘿,老衛,瞧見沒?那姓王的,手裏攥著五萬兵,在淮西蹦躂得歡,前兒還放話說要‘清君側’呢!這不,也屁顛屁顛來了!”
衛定疆微微頷首,目光掃過那些或緊張、或諂媚、或強作鎮定的麵孔,聲音低沉:“世子這步棋,走得狠。人來了,心就怯了一半。再給點甜頭……”
酒過三巡,氣氛被烘得滾燙。洛珩在主位起身,玄色喜袍襯得他身形挺拔。
他端著金杯,目光緩緩掃過下方那些手握實權的軍頭。
“諸位!”
聲音不高,卻壓下了殿內的喧囂。
“今日洛珩大婚,承蒙賞臉,滿飲此杯!”
眾人慌忙舉杯,齊聲道賀。
洛珩仰頭飲盡,放下酒杯,話鋒陡然一轉,帶著戰場磨礪出的鐵血味道:
“宋國已定!大局已定!然,總有那麽些不識時務的蠢物,擁著幾個殘兵,占著幾座破城,妄圖螳臂當車!擾我大靖天威,亂宋國新朝安寧!”
他目光如電,刺向幾個神色閃爍的軍頭:“洛珩在此,當著陛下,也當著諸位,把話說明白!”
“今日能坐在這裏,喝我這杯喜酒的,從今往後,便是自己人!手中兵權、轄地權柄,一切照舊!洛珩保你們富貴安穩!”
這話一出,底下不少人明顯鬆了口氣,臉上露出喜色。
洛珩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誘惑:“非但如此!若有人願提本部兵馬,隨我漢王軍一同出兵,剿滅那些不知死活的叛逆!待掃清寰宇,論功行賞!加官!進爵!封妻蔭子!便是升上三級,又有何難?!”
“嗡——”
殿內瞬間炸開了鍋!
保留現有權力是保底,出兵平叛竟然還能再升官?!
巨大的利益誘惑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那些本就動搖的軍頭心上。
“世子此言當真?!”
一個絡腮胡的粗豪軍將猛地站起來,臉膛通紅,顯然是激動了。
洛珩嘴角微勾:“金口玉言!”
“好!俺老劉幹了!手下三萬兒郎,任憑世子驅使!踏平那些不知死活的東西!”那劉姓軍將拍著胸脯吼了出來。
“末將願往!”
“末將也願追隨世子,掃平叛逆!”
有人帶頭,立刻就有數人起身響應,聲音一個比一個響亮。
剩下那些還在猶豫的,看著同僚爭先恐後地表態,臉色變幻,最終也隻能硬著頭皮站起來附和。
“願為世子效勞!”
“掃平叛逆!”
一時間,殿內群情激昂,仿佛平叛已是唾手可得的大功勳。
洛珩看著這一幕,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舉起酒杯:“好!諸位將軍深明大義!來,共飲此杯,為我大靖,為宋國新朝,也為諸位的前程似錦!”
“幹!”
“幹杯!”
觥籌交錯,喧囂鼎沸。洛珩被眾人輪番敬酒,饒是他酒量極豪,幾輪下來,腳步也微微有些虛浮。
夜漸深,賓客在衛定疆、霍勝胥的招呼下漸漸散去。
“世子,您慢點。”
兩個機靈的丫鬟趕忙上前,一左一右攙住身形微晃的洛珩。
“嗯。”洛珩含糊應了一聲,任由丫鬟扶著,穿過掛著紅綢的回廊,走向那燈火通明的新房。
新房內,紅燭高燒,映得滿室生輝。龍鳳喜被鋪在寬大的床榻上,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熏香和甜膩的果點氣息。
洛珩推開門,帶著一身酒氣走了進去。
目光掃過,他腳步微微一頓。
新娘子趙福金,並未如尋常新娘般端坐床沿等待。
她背對著門口,站在梳妝台前。
那身繁複華美的鳳冠霞帔依舊穿在身上,燭光下流光溢彩,襯得她背影纖細柔弱,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疏離和僵硬。
房間裏靜得可怕,隻有紅燭燃燒的細微劈啪聲。
洛珩揮揮手,示意兩個丫鬟退下。
房門輕輕合攏。
他走到趙福金身後幾步遠的地方停下,酒意讓他眼神有些朦朧,但神誌依舊清醒。
“公主?”
洛珩開口,聲音帶著酒後的微啞。
趙福金身體明顯一顫,卻沒有回頭。
沉默在房間裏蔓延,帶著令人窒息的壓抑。
洛珩皺了皺眉,耐著性子,聲音放沉了些:“夜深了。”
趙福金終於緩緩轉過身。
燭光映亮了她那張堪稱絕色的臉,膚若凝脂,眉眼如畫。
然而,那雙本該含情脈脈的眸子裏,此刻卻隻有一片冰冷的死寂,如同深秋寒潭。
臉上沒有新嫁娘的嬌羞,隻有一種近乎絕望的蒼白和漠然。
她看著洛珩,紅唇微啟,聲音清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像冰珠子砸在玉盤上:
“亡國之人,不敢汙了世子清榻。”
她微微側身,目光投向房間一側垂下的厚重帷幔。
“銀銀,”趙福金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出來,侍奉世子安寢。”
帷幔微動。
趙銀銀從陰影裏走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