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這還不是擁兵自重?

字數:3313   加入書籤

A+A-


    “反了!反了天了!”
    數日後,禦書房裏,靖武帝把剛到的八百裏加急狠狠摔在地上,臉氣得發紫,胸口劇烈起伏。
    “衛定疆!好一個衛定疆!朕的旨意是放屁嗎?!‘沒有世子命令,絕不撤軍’?他眼裏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有沒有大靖朝廷!”
    太子洛宸就等著這一刻,立刻湊上前,聲音又急又怒:“父皇!您聽聽!您聽聽這大逆不道的話!幾十萬大軍隻聽世子,不聽陛下!這還不是擁兵自重?這還不是要反?!其心可誅啊父皇!”
    “衛定疆敢這麽回話,絕對是洛珩授意的!洛珩人雖在帝都,他那顆心,他那幾十萬把刀,可都懸在咱們頭頂上呢!再不動手,等他羽翼徹底豐滿,內外勾連,咱們就真成了他砧板上的魚肉了!”
    靖武帝眼神陰沉得能滴出水,他猛地轉向太子,聲音嘶啞:“朕問你,各地的人馬,都準備好了嗎?”
    太子精神一振,斬釘截鐵:“回父皇!全都準備好了!京畿大營精銳已秘密集結待命,冀州、並州、青州三鎮總兵接到密旨後,已各率一萬五千精銳,晝夜兼程,此刻前鋒距帝都不過百裏!最遲明日午後,三鎮大軍便可兵臨城下!隻等父皇一聲令下!”
    他眼中閃爍著狠毒的光芒:“隻要咱們這邊拿下洛珩,宣布他為叛逆,衛定疆和他那幾十萬人在宋國就是無根浮萍!三鎮加上京畿兵馬,再號令天下勤王,耗也能耗死他們!”
    靖武帝枯瘦的手指死死摳著龍椅扶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他沉默了幾息,那沉默裏是滔天的殺意和孤注一擲的決心。
    終於,他猛地抬頭,渾濁的老眼盯向太子,一字一句,如同淬了冰的鐵:
    “好!傳朕口諭,明日大朝會!朕,要親自發落洛珩!”
    “兒臣遵旨!”
    太子臉上瞬間湧起狂喜,立刻躬身領命,轉身就往外衝,腳步都帶著風,仿佛已經看到了洛珩人頭落地的景象。
    漢王府,氣氛凝重得像結了冰。
    洛珩倒是一臉平靜地坐在書房裏看書,仿佛外麵山雨欲來跟他沒關係。
    漢王洛燼在屋子裏焦躁地踱步,靴子踩在地板上咚咚作響。
    “宮裏那老東西明天開大朝會,點名要‘發落’你!這他媽是擺明了要撕破臉了!太子那龜兒子調兵的動靜瞞得過誰?三鎮兵馬都他媽快懟到城門口了!珩兒,咱們不能坐以待斃!”
    洛珩翻過一頁書,眼皮都沒抬:“爹,急什麽。他們敢在金鑾殿上動刀兵?”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漢王猛地停下,瞪著兒子,“萬一那老東西找個由頭,當場把你下獄,或者直接讓禁軍把你扣了怎麽辦?到時候咱們就被動了!老子已經派人去聯絡魏王叔和晉王叔了,還有幾個素來跟東宮不對付的老臣,明天朝會,無論如何也得替你說話,先把場麵撐住!”
    “嗯,有勞父王費心。”洛珩淡淡應了一聲,目光依舊在書頁上。他心裏清楚,宗室和大臣的站台在絕對兵權麵前,分量有限,但聊勝於無,能拖延片刻也是好的。
    這時,書房門被輕輕推開,皇甫妃端著一碗參湯走了進來。
    她依舊是那副清冷的樣子,但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色。
    她把湯放在洛珩案頭,低聲道:“世子,湯趁熱喝。”
    洛珩放下書,看了她一眼:“有心了。”
    皇甫妃卻沒走,沉默了一下,聲音壓得更低:“我已用最快的鷹,給父汗送了信。說明了帝都的情況,還有……皇帝和太子的動向。父汗……應該明白輕重。”
    她口中的父汗,正是北涼可汗皇甫桀。這份信,是求援,也是施壓——洛珩若有事,北涼絕不會坐視,這潭水隻會更渾。
    洛珩眼中終於有了一絲波動,他點點頭:“嗯。嶽父大人那裏,是個後手。”
    皇甫妃不再多言,默默退了出去。
    她前腳剛走,一個親兵就閃身進來,將一個小竹筒雙手呈給洛珩:“世子,宋國來的,衛將軍密信。”
    洛珩迅速接過,拆開火漆,抽出裏麵的紙條。上麵隻有寥寥幾字:“旨已拒。周已知悉。定疆叩首。”
    洛珩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一下,指尖一搓,紙條瞬間化為齏粉。
    衛定疆不僅強硬地頂了回去,還按他之前的吩咐,把靖武帝要“卸磨殺驢”的消息,捅給了大周!
    大周那邊,崔文煥嚐過甜頭又落了空,正憋著一股邪火呢,得知洛珩被“鳥盡弓藏”,他們會怎麽想?
    會不會覺得這是個插手宋國、甚至咬大靖一口的良機?
    隻要大周那邊有點風吹草動,靖武帝和太子就得頭疼!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帝都的萬家燈火下,是湧動的暗流和冰冷的殺機。
    “爹,”洛珩忽然開口。
    “嗯?”漢王立刻湊過來。
    “明日朝會,您老的火爆脾氣,收著點。”洛珩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天塌不下來。真要塌了……”
    他頓了頓,眼中寒光一閃而逝。
    “……兒子個子高,頂著。”
    夜色更深。
    皇宮深處,太子洛宸興奮得睡不著,一遍遍對著心腹確認明日調動禁軍控製金鑾殿外圍的細節。
    京畿大營裏,忠於皇帝的將領正在做最後的動員。通往帝都的官道上,三鎮兵馬的旗幟在火把映照下獵獵作響,馬蹄聲踏碎了夜的寧靜。
    魏王府、晉王府燈火通明,幾位老王爺眉頭緊鎖,低聲商議著明日如何“仗義執言”,卻又憂心忡忡,不知能否擋住皇帝的雷霆之怒。
    一些得到漢王暗示的朝臣,更是徹夜難眠,在站隊與自保間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