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譽關破了的消息，傳入鎮南王府。
    啪嚓！
    鎮南王洛震霆手裏的白玉茶杯直接掉地上，摔得稀碎。
    他臉色唰一下變得鐵青，嘴唇哆嗦著，半天沒說出話。
    “天譽關……天譽關丟了？”他猛地抓住來報信的心腹將領的胳膊，指甲都快掐進肉裏，“那可是咱們南疆最高的關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怎麽一夜就沒了？啊？！”
    那將領哭喪著臉：“王爺！誰能想到啊！那洛珩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不知道使了什麽邪法，裏應外合，守關的劉將軍他們……他們好像自己人砍自己人，亂成一團，關就從裏麵被打開了！霍勝胥那殺神帶著人衝進來，咱們的人根本沒反應過來就被衝垮了！”
    “廢物！都是廢物！”洛震霆一把推開他，氣得在原地打轉，“天譽關一丟，南疆門戶大開！洛珩那幾十萬大軍還不得像潮水一樣湧進來？咱們……咱們拿什麽擋？”
    一想到洛珩麾下那黑壓壓望不到邊的靖軍，還有霍勝胥、衛定疆那些殺胚，洛震霆就覺得腿肚子發軟，後脊梁骨嗖嗖冒涼氣。
    那點靠著南山隘口撐起來的底氣，瞬間漏得幹幹淨淨。
    “快！快傳令！”他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對著下麵慌成一團的文武官員嘶吼，“調兵！給本王把天譽關奪回來！不惜一切代價！把洛珩堵在外麵！”
    下麵一個幕僚硬著頭皮上前：“王……王爺，恐怕……恐怕來不及了……”
    “什麽來不及了？！”洛震霆眼睛一瞪。
    “剛……剛接到急報，”幕僚聲音發顫，“靖軍先鋒……整整十萬！已經過了天譽關，正猛攻蘭木城！蘭木城守將發來血書求援，說……說最多隻能撐一天！”
    “蘭木城？！”洛震霆眼前一黑，差點栽倒。
    蘭木城可是南疆腹地的樞紐，離他這鎮南王府也就幾天的路程！這要是丟了……
    完了，全完了。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那點反抗的心思被碾得粉碎。
    打不過，根本打不過！
    洛珩這就是要一口吞了他！
    求和！必須立刻求和！哪怕割地，哪怕賠款，哪怕跪下叫爺爺，也得先保住命再說！
    他剛打起這個念頭，還沒想好怎麽措辭，外麵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親兵連滾爬爬地衝進來：“報——！王爺！外麵……外麵來了個靖軍使者！說……說要見王爺！”
    靖軍使者？
    洛震霆心裏咯噔一下，又有點病急亂投醫的驚喜。
    難道洛珩也想見好就收？願意談？
    “快！快請進來！不！本王親自去迎！”他趕緊整理了一下衣冠，努力想擠出個和善點的表情，雖然比哭還難看。
    大廳裏，鎮南王府的文武官員分列兩旁，個個麵色惶惶。
    洛震霆坐在主位上，手心全是冷汗。
    腳步聲響起。
    一個穿著靖軍低級軍官服飾的漢子，昂著頭，大步走了進來。
    他身材不算高大，但腰板挺得筆直，臉上帶著一種近乎漠然的平靜，眼神掃過廳內眾人，沒有絲毫敬畏，反而像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洛震霆心裏那點僥幸瞬間涼了半截。
    這架勢，不像是來和談的啊。
    他強笑著開口：“這位將軍遠道而來，辛苦了！不知洛……不知世子殿下有何指教？之前……之前那都是誤會，是天譽關守將自作主張，絕非本王之意！本王對世子殿下，對朝廷，那可是忠心耿耿……”
    他試圖把刺殺的事推幹淨，先緩和一下氣氛。
    那靖軍使者卻直接打斷了他，聲音硬邦邦的，像塊砸在地上的石頭：“鎮南王，不必廢話了。我奉世子令，前來傳話。”
    洛震霆心裏一緊，臉上笑容僵住：“世子……世子殿下有何吩咐？”
    使者目光直視著他，一字一句，清晰無比：“世子說，大靖，不接受你的求和。”
    嗡！
    廳內一陣騷動。洛震霆臉色白了白。
    使者繼續道：“甚至，也不接受你的投降。”
    這話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洛震霆心口！他猛地站起來：“為……為什麽？本王願意獻出……”
    “沒有為什麽。”使者語氣冰冷，“世子給了你三天時間。”
    “三……三天？”洛震霆有點懵，“三天做什麽？”
    “三天內，我軍將攻克你治下所有城池。”使者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卻帶著令人窒息的殺意，“城破之後，鎮南王府，滿門抄斬，雞犬不留。你轄境內，所有五品及以上官員，及其家眷，一律……殺無赦。”
    “以此，”使者頓了頓，目光掃過廳內那些瞬間麵無人色的官員，“告誡所有心懷不軌、意圖反抗之人。這，就是下場。”
    死寂！
    大廳裏死一樣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赤裸裸、毫無轉圜餘地的屠殺令嚇傻了！
    洛震霆先是難以置信，隨即一股極致的憤怒和羞辱感猛地衝上天靈蓋！
    不接受求和！不接受投降！還要殺他全家！殺光所有官員！
    這哪是打仗？這是要絕他的根！把他鎮南王一脈從世上徹底抹掉！
    “洛珩！小兒！欺人太甚！”洛震霆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使者，五官都扭曲了，“他真以為吃定本王了？如此狠毒！如此不留餘地！他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使者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反而帶著一絲譏誚：“王爺現在知道怕了？派人刺殺世子的時候，怎麽不想想後果？”
    “你！”洛震霆被噎得差點背過氣去，惱羞成怒，徹底撕破臉，“好好好！既然他不給活路，那就魚死網破！來人！給本王把這狂妄之徒拖下去！砍了！把頭給洛珩送回去！告訴他，本王就在這兒等著！有本事就來拿本王的頭！”
    兩旁侍衛立刻上前就要拿人。
    那使者卻哈哈大笑起來，笑聲裏充滿了嘲諷和不屑：“砍我？好啊！盡管砍！老子一條命，換你鎮南王全族陪葬，值了！”
    他猛地看向廳內那些瑟瑟發抖的官員，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宣告：“你們都聽見了！世子令！三日！就三日！城破之後，爾等皆為我刀下之鬼！跟著這老匹夫，隻有死路一條！哈哈哈哈哈！”
    狂笑聲中，他被侍衛粗暴地拖了下去。
    很快，外麵傳來一聲慘叫，隨即戛然而止。
    大廳裏，血腥味似乎隱隱飄了進來。
    洛震霆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殺了使者帶來的短暫快意迅速被更深的恐懼淹沒。
    完了，徹底沒有回頭路了。
    他癱坐在椅子上，臉色灰敗。
    下麵的官員們更是人人自危，臉色慘白，眼神閃爍，不少人已經開始偷偷交換眼色。
    三日……殺無赦……
    洛珩這是要趕盡殺絕啊！
    跟著鎮南王，死路一條。
    那……出路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