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珩盯著遠處那道巍峨的關牆，像頭蟄伏的巨獸橫亙在山隘之間。
    “千麵譜，都會吧？”他頭也沒回，聲音冷硬。
    身後幾名如同影子般的夜梟成員立刻躬身：“世子放心，爛熟於心。”
    “好。”洛珩抬手，指向關牆，“那是鎮南王麾下的守關將領，我要你們混進去，取而代之。什麽時候動手，等我信號。”
    “是！”幾人沒有任何廢話，身形一晃，便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周圍的陰影，朝著關隘方向潛去。
    洛珩這才轉向旁邊早就等得不耐煩的霍勝胥。
    “老霍，該你了。”
    霍勝胥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白牙，配上那道疤，顯得格外猙獰：“早就憋壞了！世子您就瞧好吧！”
    他大手一揮，早就準備好的一批“商隊”立刻動了起來。
    幾十輛大車，上麵蓋著油布，看著像是滿載貨物，車軲轆都壓得吱呀響。
    手下弟兄們也換上了各色粗布衣裳，看著還真像那麽回事。
    “記住，”洛珩叮囑，“進去了，別急著撒野。等信號。”
    “明白！砸場子也得等主家發話嘛！”霍勝胥嘿嘿一笑，翻身上了一匹馱馬，混在隊伍裏，朝著關隘晃晃悠悠地走去。
    天譽關下，守關的士兵老遠就看到了這支規模不小的商隊，立刻警惕起來。
    “站住！幹什麽的？”一個小頭目按著刀柄喝道。
    隊伍裏一個機靈的夥計趕緊上前，點頭哈腰：“軍爺，軍爺辛苦！我們是北邊來的行商，販點皮貨山珍，想去南邊換點茶葉布匹。”說著，還悄悄塞過去一小塊碎銀。
    小頭目掂了掂銀子，臉色稍緩，但依舊沒放鬆：“現在是什麽時候？打仗呢！上麵有令，嚴查過往！車上裝的什麽？打開看看！”
    “哎喲，軍爺，都是些幹貨，皮子，沒啥好看的……”夥計試圖搪塞。
    “少廢話！打開！”小頭目眼睛一瞪。
    就在雙方僵持的時候，關牆上快步走下來一位將領，盔甲鮮明，正是剛剛被夜梟頂替的那位。
    “吵什麽吵？”‘將領’皺著眉頭，一臉不耐煩。
    小頭目趕緊行禮：“將軍！是一隊北邊來的商販，要過關，屬下正盤查呢！”
    那‘將領’掃了一眼商隊，又看了看滿臉堆笑的‘夥計’和後麵那些看起來老實巴交的‘腳夫’，擺了擺手：“行了行了，盤查什麽？都是些討生活的苦哈哈，能有什麽問題？這鬼天氣，堵在關口像什麽話！趕緊放過去！別耽誤事兒！”
    小頭目一愣，有點猶豫：“將軍，這……王爺剛下了嚴令……”
    “王爺的令是防奸細！防大軍！你瞅他們像大軍嗎？”‘將領’眼睛一瞪，指著霍勝胥那群人，“一個個歪瓜裂棗的，扛個包都費勁！趕緊的，放行！出了事老子擔著！”
    “是是是！”小頭目不敢再多嘴，連忙揮手，“開關！放行！”
    沉重的關門吱呀呀地打開了一條縫。
    霍勝胥低著頭，嘴角卻勾起一抹狠笑，朝著身後弟兄們使了個眼色。
    商隊慢悠悠地通過了關卡，混入了關內。
    是夜，月黑風高。
    關內大部分守軍都歇了，隻有巡邏隊的腳步聲和偶爾的刁鬥聲打破寂靜。
    霍勝胥和他那幫“腳夫”早已悄悄聚集在約定好的地方，油布掀開，底下哪是什麽皮貨山珍，全是明晃晃的刀劍和勁弩！
    “兄弟們！”霍勝胥壓低聲音，眼中凶光畢露，“世子爺在外麵看著呢！給老子狠狠地殺！占了這鳥關隘，頭功就是咱們的！”
    “殺！”
    低沉的吼聲響起，這群偽裝成商販的精銳瞬間化身餓狼，撲向毫無防備的守軍！
    幾乎同時，關牆上也爆發出慘叫和廝殺聲！
    那名夜梟成員偽裝的‘將領’和他帶來的幾個‘親兵’同時發難，刀光閃動，瞬間就將關樓上的幾個真正守軍將領砍翻在地！
    “敵襲！敵襲！”淒厲的警報終於響起，但太晚了！
    關內已經亂成一團。守軍根本搞不清敵人在哪，有多少人。
    隻聽得到處都是喊殺聲，自己人不斷倒下。
    霍勝胥一馬當先，一把鬼頭刀舞得跟風車似的，碰到就死，挨著就亡，直接殺奔關牆，要去打開主城門。
    “頂住！給我頂住！”
    一個鎮南王的偏將還想組織抵抗。
    噗嗤！
    一把短劍從他後心捅入，前胸透出。
    他難以置信地回頭，看到的是白天那個下令放行的‘將軍’冰冷的臉。
    “你……”
    “下去陪閻王吧。”夜梟成員手腕一擰，拔劍，看也不看倒下的屍體，繼續指揮手下掌控關鍵位置。
    裏應外合，又是突然發難。
    八千守軍群龍無首，像無頭蒼蠅一樣被分割、屠殺。
    抵抗迅速瓦解。
    天還沒亮，廝殺聲就基本平息了。
    關牆上燃起了三堆巨大的篝火，這是事先約定好的信號。
    關外，一直靜立觀戰的洛珩看到火光，嘴角終於露出一絲冷冽的笑意。
    “傳令，先鋒軍，入關！”
    沉重的關門被徹底打開，早已等候多時的十萬先鋒精銳，如同黑色的洪流，浩浩蕩蕩開進天譽關。
    洛珩踏著滿地的血汙和屍體，一步步走上關牆。
    霍勝胥渾身是血，咧著嘴跑過來：“世子！拿下了！這幫龜兒子，不堪一擊！”
    旁邊的夜梟成員也恢複了本來麵貌，躬身複命：“主子，關內主要將領已清除，殘餘敵軍正在清剿。”
    洛珩點點頭，目光越過關牆，望向南疆深處，那裏是鎮南王的老巢。
    “很好。”他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殺伐，“讓弟兄們休整半日。然後，目標，鎮南王府！”
    天譽關，這座南疆屏障，一夜易主。
    鎮南王的第一道防線，就這麽悄無聲息地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