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洛珩屋裏那動靜鬧得可真不小。
    院子裏那幾條看門狗先是豎著耳朵聽，後來幹脆跟著嗷嗷叫喚起來，此起彼伏，攪得大半個王府後半夜都沒怎麽消停。
    漢王老爺子覺輕，被吵得腦仁疼，披著衣服坐起來，沒好氣地嘟囔：“這小兔崽子，大晚上不睡覺，折騰什麽呢？練功還是拆房子呢？”
    嘟囔完又躺下，捂著耳朵翻來覆去。
    謝芸的院子離得不算近，但也隱約聽到了些動靜。
    她正對鏡梳理長發，手頓了頓，麵上依舊沒什麽表情，隻極輕地搖了搖頭，似是無奈，又似是早料到會如此。
    姚菲坐在客院窗邊打坐，窗外的狗吠和隱約傳來的聲響讓她緩緩睜開眼。
    她麵無表情地聽了片刻，低聲自語：“玄陰之氣引渡，動靜倒是比預想的大些……罷了，有效便好。”
    說完，再次閉目，將那些雜音隔絕在外。
    洛珩隻覺自己像是泡在了一處溫涼交匯的泉眼裏，一股精純又難以言喻的寒氣自趙福金體內源源不斷渡來，順著他四肢百骸遊走。
    所過之處，原本滯澀的經脈像是被強行衝開，帶來陣陣撕裂般的痛楚，但痛楚過後，便是前所未有的舒暢與力量感。
    他體內那個一直死氣沉沉、像個無底洞似的聖體，似乎……真的被撬動了一絲縫隙！
    雖然依舊貪婪地吞噬著大部分力量，但反饋出來的那一絲絲，已讓他感覺受益匪淺。
    這一晚，格外漫長，也格外短暫。
    ……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洛珩就猛地睜開了眼。
    一夜未睡，他非但不覺得疲憊，反而精神抖擻，渾身充滿了勁兒。
    稍微一運功，就感覺體內那點內息壯實了不少，運轉起來也順暢多了。
    他小心翼翼地盤膝坐起，嚐試引導那絲增強的內息去衝擊以往難以撼動的關隘。
    一次，兩次……
    也不知過了多久，隻聽體內似乎傳來一聲極輕微的“噗”響，像是某種阻礙被捅破了！
    一股更強勁的內息瞬間湧過那片區域，暢通無阻！
    洛珩猛地睜開眼，臉上全是難以置信的狂喜！
    “通了！竟然真的通了！”
    按照這個速度，如果他每晚都能……那一個月後，突破到一階武者，還真他娘的有可能！
    這放在以前，根本就是不敢想的事！
    姚菲說的劍走偏鋒，果然有用！趙福金這體質，真是寶貝！
    他這邊正興奮著，房門被輕輕敲響了。
    “世子爺，姚姑娘請您過去一趟。”是王嵐的聲音。
    洛珩趕緊壓下激動，整理好衣服出門。
    王嵐瞧見他，小臉微微一紅，飛快地低下頭，小聲道：“世子爺，姚姑娘在客院等您。”
    來到客院，姚菲已經在了。
    她隻是淡淡掃了洛珩一眼，便點了點頭：“看來昨夜成效不錯。你體內淤塞的經脈，似乎通暢了不少。”
    “何止是不錯！”洛珩難掩激動，“姚姑娘，這法子太神了！照這樣下去，一個月，我甚至有希望成為一階武者！”
    “嗯。”姚菲反應平淡，“光靠引渡靈力還不夠，需輔以相應功法，才能事半功倍，真正煉化那些力量為你所用。”
    她剛抬起手，似乎準備傳授什麽。
    王嵐卻從後麵小步挪了上來，手裏捧著一卷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淡青色卷軸，小聲對姚菲道：“姚姑娘，小姐……小姐讓我把這個交給您。”
    她聲音壓得極低，幾乎隻有姚菲能聽見。
    姚菲接過卷軸，入手微涼。
    她展開隻看了一眼，那露出的眉梢就幾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她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種聽不出情緒的語調低低哼了一聲：“……這丫頭，倒是舍得。”
    聲音很小，洛珩沒聽清：“姚姑娘，您說什麽？”
    姚菲收起卷軸，清了清嗓子，麵上恢複一貫的冷淡：“沒什麽。既然功法已有，便省事了。”
    她看向洛珩，正色道：“接下來，我傳你一套心法口訣，名為《雲嵐訣》。此訣中正平和，尤擅引導煉化異種靈氣，正適合你目前狀況。你需每日勤加修習，不可懈怠。”
    洛珩立刻收斂心神，認真道：“是！請姚姑娘賜教！”
    姚菲當即口述了一段頗為晦澀的口訣，並詳細講解了運行要點和注意事項。
    洛珩天賦本就不差，凝神記憶，反複揣摩，很快便抓住了幾分要領，嚐試著按照口訣引導體內那絲新得的內息。
    初時還有些生澀，但很快，那股內息便在《雲嵐訣》的引導下變得溫順起來，緩緩流動，將昨夜吸納還未完全煉化的些許玄陰之氣慢慢裹挾、融合。
    姚菲在一旁看著，見他這麽快便能入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但很快又歸於平靜。
    待洛珩初步掌握《雲嵐訣》的運轉，已是一個時辰之後。
    姚菲看他氣息逐漸平穩，這才又從袖中取出另一本薄薄的、邊緣甚至有些磨損的小冊子，遞給他。
    “這《雲嵐訣》是根基，助你煉化靈力，固本培元。而這部《流雲劍訣》，”她頓了頓，“是我早年主修的一部劍訣，攻伐之術還算犀利。你拿回去，自行參悟吧。能學多少，看你自己的造化。”
    洛珩雙手接過那本薄薄的劍訣，心情激動不已。
    姚菲主修的劍訣！其價值可想而知！
    “多謝姚姑娘！洛珩定不負所望！”
    姚菲卻隻是擺擺手，語氣依舊淡淡的：“去吧。勤修《雲嵐訣》，穩固根基。劍訣之事，稍晚再看也不遲。記住，欲速則不達。”
    “是！我明白！”
    洛珩強壓著立刻翻看劍訣的衝動，恭敬地行了一禮，這才寶貝似的捧著那本《流雲劍訣》，退出了客院。
    陽光灑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隻覺得前路豁然開朗，一個月後的陰霾似乎都被驅散了不少。
    回到自己書房，他立刻屏退左右，迫不及待地翻開了那本《流雲劍訣》。
    冊子很薄，但裏麵的圖形招式、運氣法門卻精妙無比，遠超他以往接觸過的任何武學。
    他一頁頁看下去，越看越是心驚，越是興奮，完全沉浸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