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百煉坊回來，洛珩眉頭就沒鬆開過。
    他把自己關進書房，腦子裏反複過著洛昊捏扁鐵錘那畫麵，還有那股子邪門的凶悍氣勢。
    一階武者……洛昊怎麽可能這麽快就成了一階武者？
    據他所知，整個大靖，壓根就沒有一階武者。
    武道宗師頂天了。
    他自己之所以能看到點希望，全是因為走了大運，碰上姚菲這種來自大周宗門的高人指點，再加上趙福金那特殊的體質幫忙。
    可洛昊呢？他憑什麽？
    是，洛昊資質是不錯，算得上拔尖，可距離一階武者那道天塹，還差得遠呢！
    沒個十年八年苦修，外加天大機緣，想都別想。
    “不對勁……這絕對不對勁……”
    洛珩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麵，眼神發沉，“難道是大周？”
    他猛地想到上次邊境衝突，自己讓大周吃了個悶虧，折了他們兩萬血蹄軍。
    以那老皇帝的性子，能忍下這口氣？
    明著不敢再輕易動兵，暗地裏使絆子太可能了！
    支持太子上位，攪亂大靖，這對大周最有利。
    而幫洛昊快速提升實力，在擂台上打死自己，無疑是成本最低、效果最好的法子。
    “媽的，肯定是那幫雜碎在背後搞鬼！”
    洛珩越想越覺得可能，心裏那根弦繃得更緊了。
    大周皇室底蘊深厚，有些拔苗助長的邪門手段，一點也不奇怪。
    這麽一看，一個月後的比武，根本不是兄弟相爭，而是他和大周暗中較力的第一回合！
    他輸不起。
    “必須更快！還得更快！”
    洛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緊迫感。
    從這天起，他幾乎是住在了練功房和趙福金的房間裏。
    《雲嵐訣》運轉到極致，《流雲劍訣》反複錘煉，再加上《陰陽凝功》暗中催穀，他拚了命地消化從趙福金那裏引渡來的玄陰之氣。
    晚上自不必說，有時白天感覺體內氣息鼓蕩，難以壓抑，他也會匆匆去找趙福金。
    次數明顯變得頻繁。
    趙福金一開始還能勉強支撐，甚至為他每一次細微的進步感到欣喜。但連著幾天下來，她肉眼可見地憔悴下去。
    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原本就纖細的身子更顯單薄，偶爾起身快了都會眼前發黑，需要扶著東西才能站穩。
    那雙向來清冷的眼眸，也時常染上難以掩飾的疲憊。
    洛珩看在眼裏，心裏揪得難受。
    “福金，你怎麽樣？”
    這天，他又一次引渡完畢，看著趙福金虛弱地靠在榻上，額角都是虛汗，忍不住伸手替她擦掉，語氣裏滿是愧疚和心疼，“是不是太頻繁了？要不……今晚就算了？”
    趙福金緩緩搖頭，努力想擠出一個讓他安心的笑容，卻顯得有些無力：“夫君不必掛心，我……我還撐得住。你的修行要緊。”
    “這叫什麽話！”
    洛珩握住她冰涼的手，“你的身子更要緊！”
    他立刻轉頭對外麵吩咐：“來人！再去庫房取那支老山參，讓廚房熬得濃濃的送過來！還有，之前太醫開的那些溫補方子，加倍給夫人用上！”
    下人連忙應聲去辦。
    接下來幾天，各種名貴的補藥像流水一樣送進趙福金的房間。
    洛珩每天都要親眼看著她喝下去才稍感安心。
    但兩人心裏都清楚，這終究是治標不治本。
    玄陰之氣被不斷引渡造成的虧空，不是幾碗參湯藥汁就能輕易補回來的。
    第三日夜裏。
    洛珩盤膝坐在趙福金房中，周身氣息澎湃湧動，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劇烈。
    皮膚表麵甚至隱隱透出一層淡薄的光暈，體內的內息如同奔流的大河，咆哮著衝擊著那道無形卻堅韌的屏障！
    《雲嵐訣》已運轉到極致，《陰陽凝功》也在暗中瘋狂加持。
    他能感覺到，就差一點！
    就差最後那臨門一腳！
    但就是這最後一點，卻如同天塹，難以逾越。
    內息一次次衝擊，一次次被彈回，反震得他氣血翻騰，經脈隱隱作痛。
    就在他感覺後力不濟，快要支撐不住時——
    一直靜坐在旁邊護法的姚菲突然動了。
    她並指如劍，快如閃電般點向洛珩後心某處大穴！
    一股精純無比、卻冰寒徹骨的異力瞬間透體而入！
    這股力量並非直接加入衝擊，而是像一把最鋒利的冰錐，精準地刺在那屏障最薄弱的一點上！
    “哢嚓——”
    一聲極其細微、卻清晰傳入洛珩感知中的脆響！
    那道堅固的屏障，終於被撬開了一道縫隙！
    緊接著，洛珩體內那咆哮的內息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衝垮了剩餘阻礙，奔湧向前，匯入一片更加廣闊堅韌的經脈之中！
    嗡！
    一股強橫的氣息不受控製地從他體內爆發開來，震得房間內的燭火都劇烈搖晃了幾下！
    洛珩猛地睜開雙眼，眼中精光四射，渾身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周身氣流環繞，感知變得無比清晰，連窗外極遠處樹葉的沙沙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一階武者！
    他終於踏入了這個夢寐以求的境界！
    “成功了……”
    洛珩難以置信地感受著體內翻天覆地的變化，狂喜湧上心頭。
    他下意識地看向姚菲，隻見她緩緩收回手指，臉色似乎比平時更白了幾分，顯然剛才那一下，對她消耗也不小。
    “多謝姚姑娘！”
    洛珩連忙起身，鄭重行禮。
    若非她那精準一擊，他不知還要卡多久。
    姚菲隻是淡淡“嗯”了一聲，調息了一下才道：“根基未穩，還需鞏固。尤其是你……”
    她目光掃向幾乎虛脫的趙福金。
    洛珩這才猛地想起趙福金，轉頭看去，隻見她已軟倒在榻上，臉色白得嚇人，氣若遊絲，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用眼神示意自己沒事。
    洛珩的心瞬間被揪緊，那破境的喜悅都被衝淡了大半。
    他趕緊上前，小心翼翼地將趙福金抱在懷裏，接過侍女遞來的參湯，一點點喂給她。
    “辛苦了，福金，好好休息。”
    他聲音低沉，帶著濃濃的感激和歉疚。
    趙福金勉強喝了幾口，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將她安頓好，蓋好被子，洛珩才和姚菲輕輕退出了房間。
    站在廊下，夜風微涼。
    洛珩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信心增長了不少。
    但一想到洛昊那詭異的狀態和大周可能的手段，剛放鬆的心情又沉重起來。
    “姚姑娘，依您看，洛昊那力量……”他忍不住開口想問。
    姚菲瞥了他一眼，語氣依舊沒什麽起伏：“穩固你自身境界，擂台上自見分曉。”
    說完，她便轉身離去，白色的身影很快融入夜色。
    洛珩獨自站在那兒，握了握拳。
    是啊，現在想再多也沒用。
    抓緊時間穩固境界，熟悉一階武者的力量，才是正理。
    比武，轉眼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