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進東宮，洛珩這心裏頭還是惦記著徐明姝那檔子事兒。
    他揮退了左右，看向一旁跟冰塊似的姚菲。
    “姚姑娘，這徐明姝，按你說的留了她一命。除了能撬出點情報，到底還有啥用？總不能白養著這麽個仇人吧？”洛珩直接問道。
    姚菲眼皮都沒抬一下，聲音平淡：“你運氣不錯，撿到寶了。”
    “寶？”洛珩差點氣笑，“她算哪門子寶？”
    “她是天生的如煙聖體。”姚菲總算瞥了他一眼，“這種體質萬中無一。若與她合修雙休，能極大滋養你的經脈丹田，吸收靈力的速度能快上數倍。憑此，你有很大把握在短期內衝破瓶頸，踏入二階武者。”
    洛珩聽得一愣，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啥？合修？我跟她？”
    他指著自己，臉上全是難以置信，“姚姑娘，你沒搞錯吧？她是我仇人！還是我那便宜爹……呃，現在是皇姑了，是她死對頭的老婆！讓我娶她？這傳出去像話嗎？天下人不得笑掉大牙！”
    姚菲似乎早就料到他這反應，語氣毫無波瀾：
    “知道你顧慮多。既然如此，你不必娶她為妻，立她為侍妾即可。名分低些，影響也小點。”
    “這是名分高低的問題嗎？”洛珩簡直無語，“這是仇人啊！我看見她就膈應！難道不靠她，我就沒法子靠自己練到二階？”
    姚菲看著他，眼神裏帶著點看天真孩子的意味：“洛珩，你搞清楚。你們大靖這片地方，靈氣稀薄，缺乏真正的武脈傳承。你能憑借機緣和那點丹藥踏入一階，已是走了大運。按部就班修煉，以你的資質，或許二三十年後有望觸摸二階門檻。但如今，你覺得你有那麽多時間嗎？”
    她頓了頓，聲音冷了幾分：“洛靜剛剛登基，根基未穩。你殺了天傀宗長老，奪了他們的秘典，大周絕不會善罷甘休。戰爭隨時可能爆發。一個二階武者，對現在的你們而言，是至關重要的震懾力量。你必須盡快突破。徐明姝的如煙聖體，是你目前最快、最穩妥的捷徑。是為了你個人修為，更是為了大局。怎麽選，你自己掂量。”
    洛珩聽完，臉色陰晴不定。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姚菲的話像冰冷的針，紮破了他那點不切實際的幻想。仇恨固然重要，但活下去、贏下去更重要。沒有實力，一切都是空談。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聲音有些發澀：“……行吧。就按你說的，侍妾。”
    姚菲微微頷首，不再多言。
    ……
    洛珩推開那扇看押徐明姝的房門時，心裏還憋著一股邪火。
    房間布置得倒還算幹淨，徐明姝坐在床邊，原本華麗的宮裝換成了素淨的衣裙，但依舊難掩她那成熟誘人的風韻。
    頭發有些淩亂，臉色蒼白，但那雙眼睛看到洛珩進來時，卻猛地迸發出一種絕望又帶著點狠厲的光。
    “你贏了。”徐明姝搶先開口，聲音沙啞卻努力維持著最後的體麵，“要殺要剮，給我個痛快！別假惺惺的！”
    洛珩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這張臉，前世今生都讓他厭惡至極。
    但此刻，他卻要說出自己都覺得荒謬的話。
    “我不殺你。”洛珩硬邦邦地開口。
    徐明姝明顯愣住了，眼中的狠厲變成了錯愕和難以置信：
    “……為何？你洛珩什麽時候變得以德報怨了？”
    “我沒那麽好心腸。”洛珩打斷她，懶得繞圈子，“留你性命，是因為你還有點用。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徐明姝警惕地看著他，不明白自己一個階下囚還有什麽值得他圖謀的。
    洛珩移開目光，似乎有點難以啟齒，但最終還是冷著臉說了出來：“我要你做我的侍妾。”
    “什麽？！”徐明姝猛地從床邊站了起來，眼睛瞪得滾圓，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荒唐的笑話，臉上血色瞬間褪盡，緊接著又因極度的羞辱和憤怒漲得通紅，“洛珩！你混蛋！你無恥！你殺我夫君，辱我至此，還想讓我……讓我……你不如直接殺了我！”
    她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洛珩，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洛珩早就料到她會是這樣反應，心裏那點別扭反而淡了些，隻剩下冰冷的交易心態：“徐明姝，別忘了你現在是什麽處境。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這是在給你一條活路。答應，你就能活，甚至以後還能有錦衣玉食。不答應……”
    他冷笑一聲，“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最後你還是得乖乖就範。選吧。”
    徐明姝死死咬著嘴唇，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
    她看著洛珩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知道他不是在嚇唬自己。巨大的恐懼和屈辱淹沒了她，最終，那點頑抗的力氣被徹底抽幹。
    她癱軟地坐回床邊，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我……答應。”
    ……
    與此同時，大周皇都，金鑾殿上。
    “廢物！一群廢物！”
    大周皇帝看著剛從大靖傳回的緊急密報，氣得將手中的玉鎮紙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濺！
    “枯木長老被殺！《天傀秘典》被奪！太子洛宸兵敗身死！居然讓一個女流之輩……還是前朝餘孽篡位成功了！奇恥大辱！這簡直是我大周立國以來未有之恥！”
    皇帝咆哮著，胸口劇烈起伏：“發兵！立刻給朕發兵！踏平大靖！朕要親手砍下那洛靜和洛珩的腦袋！”
    “陛下息怒！”一名老臣連忙出列勸阻，“陛下，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啊！”
    “還計議什麽？難道我大周鐵騎還怕了她一個剛剛篡位、根基不穩的女人不成？”
    “陛下，非是懼怕。”另一位謀臣模樣的官員躬身道，“大靖如今雖經內亂，但洛靜能以女子之身迅速掌控全局，其手段必然狠辣，麾下必有能人。那洛珩能殺枯木長老，實力亦不可小覷。更關鍵的是，我們得到密報，那遍布大靖、令其朝廷頭疼多年的紅蓮教，實則早已被洛靜掌控。這意味著她在民間擁有我們意想不到的組織和眼線。”
    老臣接過話頭：“是啊，陛下。此時若直接派大軍征討，即便能勝，也必是慘勝，消耗巨大，恐被周邊其他勢力趁虛而入。臣有一計，或可事半功倍。”
    皇帝強壓怒火：“講！”
    “據臣所知，大靖.國內，並非鐵板一塊。洛靜雖靠武力強壓上位，但許多世家大族乃至藩王，隻是暫時屈服，心中必然不服，尤其她是女子稱帝，悖於常倫。其中，尤以‘王氏’一族，勢力盤根錯節，在大靖軍中和朝堂都擁有極大影響力，且與洛靜素有舊怨。”
    謀臣眼中閃過精光：“我們何不暗中資助王氏，提供兵甲糧草，甚至派高手協助，慫恿其起兵？如此，既可讓大靖內部自相殘殺，極大消耗其國力，又能試探洛靜政權的深淺。待他們兩敗俱傷之時，我大周再出兵收拾殘局，豈不事半功倍，更能穩操勝券？”
    皇帝聽完，沉吟片刻，臉上的怒容漸漸被算計取代。他緩緩坐回龍椅，手指敲著扶手。
    “王氏……嗯，此計甚妙。那就先讓大靖人自己狗咬狗吧。立刻派人，秘密接觸王氏，告訴他們，朕，支持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