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童年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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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啦。”
    在男人伸手來奪的時候,王宴已經眼疾手快的將碗扔到了地上。
    剛剛做好的雞蛋羹在地麵上碎成一攤。
    王父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起來,但王宴早就不是小時候任由他欺負的小孩了。
    麵對著比自己還高一頭的少年,他胳膊上被對方強行燙回來的煙疤還在隱隱作痛,他虛張聲勢道:“不敬老子的小畜生。”
    王宴冷眼看著他,然後緩緩的勾起了一抹笑,他惡劣的用腳在地上的雞蛋羹上踩了一下:“扔了也不給你吃。”
    這才是真實的王宴。
    他冷情,陰鷙又暴戾。
    尤其是在得知自己的親生父母另有其人的時候,他心中的不甘便在與日俱增。
    與王父一起回來的王文翠,見狀並沒有冒然的湊過來,她端起桌上屬於王宴的那碗雞蛋羹,默默的走了出去。
    王宴看著她的身影消失,他淡淡的收回視線,一言不發。
    他清楚。
    這對夫妻應該是手裏沒錢了。
    或許連飯都吃不上了,才想起來這裏還有個家。
    果不其然,一天都沒能吃上飯的王父,心頭的怒火越演越旺,但他抬頭看著冷眼看著自己的王宴,一時之間竟然有些膽怯起來,為了掩飾住這一情緒,他猛地砸了一下桌子。
    “他奶奶的......”
    嘴裏罵罵咧咧的就走了出去。
    很快院子裏就傳來了尖叫聲,對罵聲,撕打聲。
    王宴沒有理會這些,他回頭看向重新出現的然然,站在原地輕輕的垂下眼:“抱歉......雞蛋羹沒有了。”
    明明是很平靜的語氣,溫嘉然卻覺得他有些可憐,他快走幾步,走到對方的身邊,皺著眉道:“你爸媽又回來鬧了?”
    王宴點了點頭。
    溫嘉然擔憂的拍了拍他的胳膊:“都說了讓你住校了,他們回來愛怎麽鬧怎麽鬧,你現在這麽關鍵的時間,馬上就要考試了......”
    他越說越氣。
    氣那對夫妻不幹一點人事。
    氣自己沒辦法將錢給王宴送過去。
    王宴卻對此沒什麽表示,他一直等到溫嘉然將話說完,突然伸手碰了一下溫嘉然的頭發。
    溫嘉然怔了一下,猛地向後退了一步。
    被王宴碰到的地方像是有一團火在燒,他支支吾吾起來:“你做什麽?”
    王宴還是笑:“你別管了,他們現在不能拿我怎麽樣。”
    他不想住校。
    因為在那裏他就看不見溫嘉然了。
    但是他不會告訴對方。
    他不想讓溫嘉然對此產生什麽心理負擔。
    王宴一邊說著,一邊衝著溫嘉然擺了擺手:“好了好了,小神仙,你好好學習吧,我上班去了。”
    溫嘉然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他如臨大敵般向後退了兩步,兩隻腳在地上來回摩擦,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本來臉皮就薄,又突然聽到兒時的稱呼,從臉頰到耳尖似乎都燒了起來。
    王宴不逗他了,也不敢在逗了,他轉身想走。
    沒成想卻突然被溫嘉然拉住了胳膊,對方臉頰紅紅的,表情中帶著點對於使壞的期待,他一字一句道:“好啊......王宴哥哥。”
    這下輪到王宴怔住了。
    心口像是被電流經過,麻酥酥的。
    他一時間手足無措起來。
    溫嘉然的眼睛正緊緊的盯著對方的臉,好半天,見對方的臉上並沒有露出自己想象中的樣子,他有些沮喪的鬆開了手。
    大仇不得報啊!
    可惡。
    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都是小時候的稱呼,怎麽自己反應這麽大?王宴卻跟沒事人一樣?
    他百思不得其解,剛要抬頭跟王宴說話,就見對方突兀的轉過身,動作迅速的消失在了他的視線裏。
    ???
    溫嘉然一時間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他怎麽覺得王宴走路同手同腳呢?
    王宴走出去的時候,院子裏的鬧劇已經告停,王父就站在門口表情奇怪的看著他。
    “你在跟誰說話?”
    王宴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他冷聲道:“關你什麽事?”
    王父被噎了一嘴,他還想要說什麽,但看著王宴的背影,他又不甘心的咽了回去。
    王宴此時的腦子裏都是溫嘉然的那聲哥哥。
    那是他小時候不服氣,隨口一說的謊言,卻被溫嘉然當了真,那時候他明明比對方個子小,對方卻還是一口一個哥哥的喊,聽說還為此跟他的一個朋友大吵了一架。
    不過,王宴是在很久以後才知道這件事的,他有些不好意思,便將實話告訴了溫嘉然,對方對此十分生氣,一連幾天都沒有搭理他,隻是冷著臉坐在他旁邊寫作業,寫完作業便將本子一合洗澡睡覺,主打一個目不斜視。
    一直到後麵兩人和好,溫嘉然也再也沒有喊過他哥哥。
    今天突如其來這麽一下。
    還怪......
    還怪讓人有些不好意思的。
    王宴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等走到路邊的拐角時,他的腳步猛地頓住。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糖,輕輕的放在了牆角。
    老乞丐早在三年前就已經去世了,他還是沒能等到王宴長大孝敬他,不過臨死前他也算是享受到了王宴的照顧。
    他得的是癌症,在最後的時間裏,王宴每天一放學便守在他身邊照顧他,彌留之際,老乞丐迷迷糊糊的拉著他的手,將自己的這套房子送給了他。
    可老乞丐是個沒文化的,活著的時候不知道立遺囑,死了後沒幾天,那套房子就被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的親戚們給瓜分了,掛牌出售了好幾年,聽說前段時間才賣出去。
    老乞丐火化的很匆忙,骨灰盒也被親戚們捧回了家,他連一張照片也沒能留下,王宴沒有祭拜他的地方,所以他每周都會在老乞丐生前最喜歡坐著的地方放一顆糖。
    那是他小時候老乞丐經常買給他吃的糖。
    很甜的。
    他會喜歡的。
    做完這一切,王宴直起身子,視線裏卻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對方看上去年紀不大,手裏撐著把遮陽傘,一看就與這裏的環境格格不入,他比王宴低一些,此刻微微仰頭看著他輕聲道:“你叫王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