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麵紅耳赤、沉浸在自己腦補世界的黑狐娘娘，張遮依舊麵不改色，隻淡淡開口。
    “說得不錯，下次別再說了。”
    這句略帶敲打之意的話，頓時讓原本有些忘形的黑狐娘娘謹慎起來。
    她驀地想起人類世界那一句：伴君如伴虎。
    即便自己在主人心中或許占有一席之地，可麵對他這樣以天地為棋、謀劃千年的幕後之人。
    感情？
    又算得了什麽？
    或許感情才是最不值錢、最廉價的東西。
    沒看見當初他與塗山雅雅何等親密，不也是說舍棄就舍棄？
    如此梟雄人物，自己在他麾下行事，必須更加謹小慎微，絕不可多嘴多問。
    一想到方才自己那番肺腑之言，她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這才意識到方才的自己。
    簡直是犯了職場大忌。
    上位者的心思，豈容她隨意揣測？
    就算猜到了，又怎能輕易說出口？
    若不是主人寬宏，今日恐怕就不隻是一句警告這麽簡單了……
    “娘娘！”
    “我終於找到您了！”
    就在這時，塗山美美循著黑狐娘娘的氣息趕至此地。
    可當他看清眼前一幕，卻瞬間愣在原地。
    娘娘不是去尋找她那位幕後主人了嗎？
    怎麽會和這個該死的重瞳者在此私會？
    難道……娘娘是被他抓住了？！
    塗山美美二話不說，當即上前表忠心：“娘娘快走！屬下掩護您撤退！”
    誰知黑狐娘娘隻瞥了他一眼，如同看一個大傻子：“撤你個大頭鬼！這位就是本宮身後的主人。”
    “黑龍天！”
    “啊？”
    “他不是重瞳者嗎？娘娘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塗山美美滿臉難以置信。
    “認錯你個糊塗鬼！本宮的主人，就算化作飛灰我也認得！”
    此言一出，塗山美美頓時心頭一亂，腦海中驀然浮現出人類間流傳的那句話。
    臣本欲死戰，奈何陛下先降啊……
    黑狐娘娘見他愣神，立即厲聲斥道。
    “還不快過來拜見主人！”
    你能得見天顏，簡直是八輩子修不來的福分！”
    塗山美美僵在原地，內心仿佛萬馬奔騰，一片混亂。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黑狐娘娘口中的主人，竟會是他最憎恨的重瞳者。
    尼瑪的……
    眼看塗山美美如此不識抬舉，黑狐娘娘不由得惱羞成怒。
    這沒規矩的東西！
    而張遮自始至終，幾乎完全無視塗山美美的存在，甚至連親手處置他的興趣，都絲毫提不起來。
    塗山美美渾身僵硬，一時間進退兩難。
    他望著張遮那雙深邃的重瞳，隻覺得一股寒意自脊背竄起。
    那目光淡得像在看路邊的石子，甚至懶得停留一瞬。
    黑狐娘娘見他仍不跪拜，急得幾乎要出手教訓，卻被張遮一個眼神止住。
    “無妨。”
    張遮終於開口，聲音平靜得像吹過荒原的風。“不過路邊一條，無需理會。”
    被對方比做路邊一條。
    這讓塗山美美心中倍感屈辱，差點就暴怒而起，直接和對方爆了。
    就在張遮以為對方會出手，準備順手料理掉塗山美美的時候。
    豈料。
    他大步向前，在距離張遮和黑狐娘娘還有十步之遙的時候。
    突然一個滑跪，動作之絲滑簡直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屬下願為主公效死！”
    “………”
    張遮。
    這似曾相識的表忠心，忍不住讓他瞥了一眼旁邊的黑狐娘娘。
    後者立刻心領神會的搖搖頭，表示這貨不是自己教出來，和她半毛錢都沒有。
    忽然，黑狐娘娘站了出來，開始匯報：“主人，屬下此次探查塗山得知一條重要情報，塗山二當家塗山容容，那位千麵妖容竟然隱藏了自身實力。”
    就在黑狐娘娘想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
    張遮擺擺手，一手叫停了她。
    “此事，我早已知曉，不就是區區妖皇境界。”
    “區區妖皇境界？”
    “如此輕描淡寫，渾然不在意的態度，難道在主人眼裏，妖皇境界竟然猶如路邊一條嗎？”
    “也對，要知道那位三少爺也不是主人的對手。”震撼之餘，黑狐已經在心中忍不住開始喃喃自語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主人為何不滅掉塗山，一勞永逸？”黑狐娘娘疑惑問道。
    要知道她之前就聽說了，張遮與塗山決裂的消息，甚至還和塗山雅雅一刀兩斷。
    而張遮隻是笑著說道：“天下如棋，一切盡在我意料之中。”
    嘴角緩緩勾勒一抹笑容。
    張遮仿佛也不裝了，直接入戲太深，將自己當成了謀劃千年的野心家。
    見狀，黑狐娘娘心頭一顫。
    果然，一切都在主人的計劃之內，掌控之中。
    而一旁的塗山美美更是嚇傻了。
    原來。
    就連塗山雅雅在這位麵前，也是可以隨便利用，並且拋棄的工具嗎？
    該死！
    自己千方百計想要引起心中女神的注意，哪怕僅僅隻是多看他一眼也好。
    可結果呢？
    女神在他心中卻是一文不值。
    “野心家，陰謀家……”
    這些詞不斷在塗山美美腦海深處湧現。
    以身入局，謀劃千年。
    娘娘背後的這位主人，究竟想要幹什麽？
    塗山美美第一次感覺到了頭皮發麻，第一次對一個人如此的恐懼。
    可笑。
    自己之前還把對方當成假想敵，想要狠狠算計踐踏對方，現如今這一切的算計都落了空。
    讓他仿佛變成了一隻跳梁小醜。
    這一刻。
    張遮的身影在他心中猶如邪神一樣，令人感覺心中窒息，渾身顫栗。
    在黑狐娘娘與塗山美美的注視下，隻見張遮身影化作一道黑霧，漸漸消散了。
    “我的計劃，爾等無需知曉，你們沒有知道的資格……”
    直到許久，塗山美美這才心有餘悸的開口問道：“娘娘，那位大人走了？”
    和一千年前一樣。
    她情難自禁。
    以至於塗山美美呼喚了好幾遍，她這才反應了過來，眼神迷離。
    許久。
    黑狐娘娘並沒有離開，而是對著手底下這位左使，心存敲打的意思。
    “左使！”
    “本宮知曉你心中以前對主人心存怨言，但從今往後你若是有其他心思，無需主人出手。”
    “本宮第一個廢了你？”
    “你可明白？”
    與黑狐娘娘對視了一眼，塗山美美立刻點頭：“娘娘，屬下豈敢有二心啊。”
    “屬下對娘娘的敬仰，對娘娘的忠心，天地昭昭，日月可鑒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