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躲在洗手間接近十分鍾。
    才在係統的勸解之下，慢吞吞地挪出來。
    她看著直播電腦的方向。
    那處有光。
    她卻不敢輕易過去。
    係統：【不是想受歡迎嗎？】
    係統：【不是想被看見嗎？】
    係統的聲音像咒語一樣。
    江雲沉重的腳步，一步比一步輕盈。
    最終她坐回到電腦前。
    調整呼吸。
    直播間的所有人都聽清她輕而顫抖的呼吸頻率。
    上一場PK早已結束。
    江雲毫無疑問的勝利。
    純情小狐狸匆忙來江雲直播間甩了一個飛機，當做自己懲罰，就斷開連線。
    現在，直播間隻有她和他們。
    “……”
    “謝謝。”
    江雲開口，明明是沒有沉默太久，嗓音卻變得輕微沙啞。
    【……】
    【@什麽東西好吃，來不及問罪你了。快哄啊快哄！！】
    【QAQ老婆你是不是哭了，不要哭！】
    【媽呀老婆收到禮物怎麽反而哭了。】
    【笨蛋主播！這個時候應該高高興興謝謝禮物！】
    “但是……”
    江雲說：“我感覺自己不值得。”
    說這種話很矯情。
    卻是江雲此刻的真實想法。
    她何德何能。
    一個萬人迷光環，憑什麽讓別人哄著她讓著她？
    江雲躲在玩偶後麵，遮住臉，甕聲甕氣說：
    “我沒有生氣，也沒有傷心。”
    “魚刺哥哥你送的禮物太多了，我不好意思收。”
    “還有小懶老婆，小狗哥哥……今天新進入直播間的好多寶寶。”
    “你們送了好多禮物。”
    “我才直播第二天，就感覺可以退休了。”
    【？不準退休。】
    【正煽情著呢，剛想眼睛尿尿，提退休？不準！】
    【小懶寶寶：...老婆我在互聯網沒這麽喜歡一個人過。】
    【小懶寶寶：雖然才遇見你第二天，但是你別退休QAQ】
    【小懶寶寶：我會好好給老登打工，賺到的錢都給你花！】
    江雲噗嗤一笑：“...那你會好辛苦的。”
    【小懶寶寶：沒關係，總有我繼承家產的一日，你別退休，等我來做你直播間的神中神。】
    江雲看著直播間的在線人數一會漲，一會掉。
    留下來，至今還願意為她留下來的。
    不妨有和小懶寶寶一樣想法的。
    【我是小雲的狗：嗯，等我畢業去當牛馬，再兼職一份你的小狗。】
    他在一分鍾前修改用戶名。
    從姐姐變成小雲。
    像是有了烙印。
    江雲呼吸節奏更加輕緩。
    即使真情短暫易逝，她在這一刻也想要伸手抓住。
    江雲拿起鏡子快速補妝。
    她還想繼續直播。
    即使是很普通很普通的主播，也想給他們留下美好印象。
    江雲希望有一天萬人迷光環消失後，他們想到她，也會是美好的。
    而不是後悔，耗費在她身上這麽多時間與金錢。
    江雲：“謝謝大家啦！”
    她終於挪開擋住的玩偶，明亮水潤的眼中卻不是眼淚。
    而是打在她麵前的光。
    江雲捧著臉，盡量讓光照到的地方更多一點。
    她說：“我會更努力一些的，希望你們也能繼續喜歡我。”
    說完，江雲展露微笑。
    “畢竟，剛才收了大家這麽多禮物。”
    “如果不多努力，如果不多直播。”
    “嘿嘿，我怕你們真的會罵我網騙~”
    又是玩笑話，但是這次——
    【盛放春日之花贈送一朵雲表白卡×1】（990星幣）
    【路過親美女一口贈送一朵雲表白卡×1】
    【空中飛人鴿鴿贈送一朵雲表白卡×1】
    【小懶寶寶贈送一朵雲表白卡×1】
    【天涯共此時贈送一朵雲表白卡×1】
    【心動難以啟齒贈送一朵雲表白卡×1】
    【我是小雲的狗贈送一朵雲表白卡×1】
    【……】
    【……】
    無數眼熟的不眼熟的用戶為江雲送來表白卡。
    她彎起眼睛，憋住一瞬間因為感動而生出的眼淚。
    慢慢的念，也沒有觀眾催她。
    江雲“……謝謝於是就戀愛了的表白卡。”
    直到她念完這一個，看著緊接在後麵的人——
    【什麽東西好吃贈送一朵雲表白卡×1】
    她發出疑問：“魚刺哥哥不是說星幣送完了？”
    “那這是？”
    【什麽東西好吃：哦，沒把持住，剛充的。】
    江雲：“……”
    她豎起大拇指誇讚：“魚刺哥真乃性情中人！”
    【性情中人+1】
    【性情中人+2】
    彈幕詞【性情中人】已觸發×666
    直播間這才徹底和解。
    一派其樂融融。
    ＊
    而江雲在這場直播接下來的時間都是笑著的。
    她下播之前，還特意拿出沒吃完的蛋糕。
    告訴魚刺：“哥哥，我把它從外星人飛船上解救回來啦！”
    “現在它將進入我的肚子，你再看一眼它吧！”
    【什麽東西魚刺：嗯，解救蛋糕，值得稱讚，厲害。】
    【什麽東西魚刺贈送一朵雲為你點讚×10】（660分）
    他改了名稱後兩個字。
    從什麽東西好吃變成什麽東西魚刺。
    名字一改，便好像從每個直播間無聊到問別人什麽東西好吃的過路人。
    變成可以長久留在某個直播間的人。
    因為在那裏，有人會叫他魚刺哥哥。
    江雲彎起眼睛，吃完蛋糕後，對直播間揮揮手：
    “那今天的直播就到這裏，我們明天再見啦！”
    【……】
    【……】
    江雲開心下播。
    又是收獲頗豐的一天。
    她已經不想去問到底值不值得後不後悔了。
    她盯著今天賺到的星幣。
    和今天漲的粉絲數。
    看見遇星後台私信也出現一個代表官方的小紅點：
    【您好，我是遇星官方工作人員。】
    【您沒有簽約公會是嗎？有興趣和平台聊聊看嗎？】
    【我們可以重新和您簽訂一份更適合您的合同……】
    江雲複製粘貼工作人員給的聯係方式，點擊添加。
    很快就被通過了。
    對方發來問好。
    江雲也回了個微笑，但沒有急著和他往下談。
    她起身回到房間找到自己的銀行卡。
    表情變得嚴肅，嚴肅，再嚴肅。
    很好，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麵臨限額的問題。
    江雲的遇星後台，有接近百萬星幣提不出來。
    她覺得不可思議。
    也覺得……
    算了，沒什麽好覺得的。
    江雲看見工作人員發來的新合同，告訴他要明天再談。
    然後去到洗手間洗漱，唇角一直掛著一抹亢奮的笑。
    直到晚上十二點，她躺回到床上。
    江雲睜著一雙眼，開始思考。
    明天得想辦法把星幣提出來。
    但是在這之後，她究竟是先把這些錢給爸爸，緩解他的生意壓力，拜托他把這套房過戶過她......
    還是應該先去美容院辦一個SVVVVVVIP卡？
    江雲萬萬沒有想到……
    曾經睡前最愛的幻想環節，竟然能有真正實現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