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氣，看著鏡中一身素雅卻貴氣的自己。今日是京城商會舉辦的春季聯誼會，據說是近年來規模最大的一次，幾乎整個京畿地區的商賈大戶都會到場。
    “姑娘，馬車備好了。”丫鬟輕聲提醒。
    我點點頭，提起裙擺出了門。徐景瀾已經在門口等著了，一襲月白色長衫，腰間玉帶襯得他身形挺拔如鬆。
    “你今天倒是來得早。”我打趣道，“不會是怕我一個人應付不來吧？”
    他瞥我一眼：“我隻是不放心你。”
    我笑了：“放心吧，我可是顧家最能說會道的大小姐。”
    我們一路到了會場，門口已經停了不少馬車，賓客絡繹不絕。徐景瀾扶我下車時低聲叮囑：“記住，別太鋒芒畢露，也別太謙虛示弱。”
    我衝他眨眨眼：“知道啦，我會恰到好處地讓他們對我刮目相看。”
    會場設在城南的悅賓樓，三層閣樓燈火通明，絲竹聲聲，好不熱鬧。我們剛進門，就有侍者迎上來引座。
    “這邊請，徐二公子、顧小姐。”他恭敬地彎腰。
    我一邊走一邊打量四周。大廳裏觥籌交錯，衣香鬢影，各路商賈談笑風生，也有一些人圍在幾位年長者身邊，顯然是此地真正的掌權人物。
    徐景瀾帶著我往主桌方向走，一路上不少人朝他點頭致意，也有不少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知道，他們都在好奇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顧家女兒，到底有幾分本事。
    “這位是江南絲綢行的老掌櫃沈大人。”徐景瀾將我介紹給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琳琅，這位可是咱們這行的泰鬥。”
    我連忙躬身行禮：“晚輩顧琳琅，見過沈老前輩。”
    沈老抬眼看了我一眼，微微頷首：“聽說你在京城開了家鋪子，生意做得不錯。”
    我笑著應道：“不過是小本經營，比不得前輩們縱橫南北幾十年的底蘊。”
    他笑了笑，似乎對我的謙遜頗為滿意：“年輕人有誌氣是好事，但也要懂得穩紮穩打。”
    我正要回話，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喧嘩。幾個年輕商人圍著一個麵色倨傲的男子，聽他們稱呼“陳公子”，應該是某位大商賈的子弟。
    “聽說顧小姐最近風頭很盛啊。”那男子端著酒杯踱過來，語氣不鹹不淡，“連顧家都願意放手讓你折騰了。”
    我抬頭看他一眼，嘴角含笑：“陳公子說笑了，不過是家中長輩信任，讓我試試手罷了。”
    他輕笑一聲：“試？我看你是想一步登天吧。不過嘛……”他意味深長地掃了我一眼，“這京城裏的水，可比你想象的深多了。”
    我沒理會他的挑釁，隻是淡淡一笑：“多謝提醒，我記下了。”
    他顯然沒料到我會接招，略顯尷尬地幹咳兩聲，轉身走了。
    “別理他。”徐景瀾低聲說，“陳家和周老板走得近，估計是來探你的底的。”
    我點點頭，繼續與幾位前輩寒暄。很快，我便發現這些人雖然表麵客氣，但真正願意跟我深入交流的並不多。大多數人還是抱著觀望的態度，甚至有些人明顯帶著審視的目光。
    我心知不能被動等待，便主動找話題切入他們的談話。從布匹價格談到南北貿易，再說到海外行情，果然引起了其中幾位的興趣。
    “顧小姐年紀輕輕，竟能對市場走勢如此了解？”一位姓李的大商人驚訝地問。
    我微微笑道：“其實我也沒做什麽，隻是每天都會讓夥計們記錄各地的價格變化，慢慢就摸出些規律來了。”
    他連連點頭：“難得，難得！”
    就這樣，我逐漸在人群中站穩了腳跟。一些原本冷眼旁觀的人也開始主動與我攀談，甚至有人提出合作意向。
    正當我以為一切順利時，眼角餘光忽然瞥見角落裏兩個身影鬼鬼祟祟地交談。我悄悄靠近幾步，裝作不經意地站在附近，耳朵豎起來聽他們說話。
    “……計劃快開始了，隻要今晚消息傳出去，顧琳琅的鋪子就完了。”
    “她不是挺能耐嗎？那就讓她嚐嚐什麽叫厲害 。“
    我表麵上不動聲色地退回來，悄悄拉住徐景瀾的袖子。
    “那邊兩個人有問題。”我低聲道。
    他順著我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眉頭微皺
    我搖頭：“別打草驚蛇，先觀察一下。說不定他們是衝著別的目標來的。”
    他沉吟片刻，點頭同意：“那你小心點，別輕舉妄動。”
    我應了一聲，繼續與眾人周旋。表麵上談笑自若，實則暗中留意那兩人的動向。
    時間一點點過去，眼看聯誼會快要進入尾聲，那兩人卻始終沒有進一步動作。我正疑惑間，忽聽得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不好了！”一名夥計慌張跑進來，“顧小姐，鋪子裏剛剛收到一封匿名信，說是要您立刻回去！”
    我麵上依舊鎮定：“信呢？”
    夥計遞上一封信封，我打開一看，上麵隻寫了一句話——
    “紅漆未幹，禍事將至。”
    我猛地攥緊信紙，眼神快速地掃過全場。那些方才還熱情交談的麵孔，此刻竟有些模糊不清。
    徐景瀾走到我身邊，低聲問：“怎麽了？”
    我把信遞給他，他看完後臉色一沉：“看來他們真的動手了。”
    我咬牙冷笑：“既然敢玩陰的，那就別怪我不講情麵。”
    我起身，對著滿堂賓客拱手道：“諸位，今日叨擾，改日必當回請。隻是眼下家中有些急事，先行告辭。”
    眾人紛紛起身回禮，我！轉身出門，腳步堅定，心中卻已燃起一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