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甩了甩手腕上的碎玉鐲子，衝著徐景瀾翻了個白眼：“你這人真是越來越不講理了，明明說好是去城西找什麽徐九，結果半路又改口讓我去談合作？”
    他一本正經地整理衣袖，嘴角卻藏不住笑意：“那叫臨危受命、隨機應變。”
    “少來！”我瞪他一眼，“你就是怕我去了城西出岔子，所以臨時把我支開對不對？“
    他幹咳兩聲，神色略顯遲疑，低聲解釋道：“方才收到消息，沈家突然有意提前談判，機會難得，我想讓你把握住。”
    我皺眉：“那你總得提前告訴我一聲吧？”
    他輕歎：“來不及了，事急從權。”
    我哼了一聲，轉身朝鋪子方向走去，邊走邊嘀咕：“算了，反正糖酥餅還沒兌現呢，我就勉為其難先幫你把這事搞定。”
    鋪子裏的夥計見我來了，紛紛圍上來問東問西，我擺擺手：“都別慌，今天咱們要簽大單子了！”
    “真的假的？”小二哥瞪圓了眼睛，“哪來的單子啊？”
    我一拍桌子：“還能有誰？當然是那位在京城跺一腳商界都要抖三抖的沈家！”
    眾人頓時嘩然。
    我一邊翻看賬本一邊道：“沈家的沈老爺派人來談過幾次了，說是要和我們合作推出新款茶點禮盒。不過嘛……他們有點懷疑咱們的實力。”
    “懷疑啥？”小二哥不服氣，“咱們琳琅記的點心可是城裏頭一份兒！”
    “問題是人家沈家不是光看味道的。”我歎了口氣，“他們更看重的是供應鏈、庫存管理、市場推廣這些個‘看不見’的東西。”
    “那咋辦？”掌櫃的急了，“咱們可沒那些個 fancy 的東西。”
    我挑眉一笑：“ fancy 是啥？”
    “呃……洋氣的說法唄。”
    “嗯。”我點點頭。
    我讓筆墨伺候，唰唰幾筆畫了個流程圖，又寫了幾頁詳細的方案，最後還附上了之前成功案例的數據分析表。
    “明天談判的時候，把這些都帶上。”我合上冊子，自信滿滿地說，“記住，一定要讓他們覺得咱們不是小打小鬧，而是能長遠合作的夥伴。”
    小二哥看得目瞪口呆：“小姐，您這腦子是怎麽長的？怎麽什麽都會啊？”
    我得意地揚起下巴：“那是，我可是顧家大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運籌帷幄更是不在話下。”
    “可您剛才說的那個‘運籌帷幄’好像不太搭調……”
    “閉嘴！”我扔了個瓜子過去。
    第二天談判果然一波三折。
    沈家派來的代表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姓趙，看著挺精明的樣子，一見麵就開門見山：“顧小姐，你們的點心確實不錯，但我們要的是穩定供貨和統一包裝，你們能做到嗎？”
    我微笑著遞上方案：“趙先生請放心，我們已經製定了詳細的生產計劃和庫存管理製度，並且專門請了設計團隊為禮盒重新定製包裝。”
    趙代表翻看了一下，眉頭微皺：“這些數據看起來漂亮，但實際執行起來恐怕不容易吧？”
    “當然不容易。”我點頭，“但正因為不容易，才顯得我們願意投入精力去做這件事。而且，我們的目標不隻是賣點心，而是打造一個讓人記得住的品牌。”
    趙代表抬頭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動容。
    “還有件事。”我頓了頓，“我知道同行那邊也派人接觸過你們，想破壞這次合作。”
    趙代表臉色變了變：“你怎麽知道？”
    “猜的。”我眨眨眼，“但我可以保證，如果我們合作，一定比他們做得更好。”
    趙代表沉默片刻，終於點頭：“好，那就先試一輪，如果效果不錯，我們考慮長期合作。”
    我鬆了口氣，心裏一塊石頭總算落地。
    接下來的日子可真是忙壞了。
    我和設計團隊一起研究新包裝，從圖案到顏色，從材質到結構，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此紅色過於豔麗，缺乏含蓄之美，換成淡雅些的色調為宜。”
    “這圖案的風格稍顯粗陋，還需雕琢得更加雅致方可。”
    “這個盒子尺寸偏大，搬運不便，建議縮小比例。”
    設計師傅都被我折騰得快瘋了：“小姐，您到底想要啥樣的？”
    “我不知道。”我實話實說，“但我知道什麽樣的不合適。”
    師傅們欲哭無淚。
    與此同時，我還親自跑了好幾家供應商，跟他們一個個談條件。
    “老李啊，”我坐在他鋪子裏喝茶，“這批紙箱要是質量好，我以後全從你這兒訂。”
    “可價格……”
    “給你漲兩成。”
    老李眼睛亮了：“成交！”
    “不過有個條件，”我又補充，“必須按時按量交貨，不能耽誤我們發貨。”
    老李連連點頭：“沒問題沒問題。”
    就這樣，一切終於準備就緒。
    新包裝一亮相，立刻引起轟動。
    “哇，這禮盒也太好看啦！”
    “裏麵點心也好吃，連盒子我都舍不得扔！”
    “這是哪家店的？我也要去買！”
    沈家那邊也很滿意，趙代表親自送來一封感謝信：“顧小姐果然名不虛傳，這次合作非常成功，我們決定擴大訂單。”
    我笑眯眯地收下信：“謝謝誇獎，其實這都是大家努力的結果。”
    “那下次合作什麽時候開始？”趙代表問。
    “隨時恭候。”我端起茶杯，“不過嘛，下次能不能用點新原料？聽說最近有一批上好的玫瑰蜜糖到了。”
    趙代表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顧小姐果然是做生意的好手。”
    事情剛告一段落，我剛想歇口氣，徐景瀾又來了。
    “怎麽樣？”他一進門就問。
    “成了。”我把合同遞給他，“沈家擴大訂單，咱們要發財了。”
    他掃了一眼合同，忽然問我：“你剛才提的玫瑰蜜糖，是不是聽誰說了什麽？”
    “怎麽？”我疑惑地看著他，“你也知道這事？”
    他沒回答，反而問：“你知道這蜜糖是誰送來的嗎？”
    我搖頭。
    他神色凝重：“是徐家旁支一位長輩送的，據說還是從西域那邊輾轉而來的“。“
    我心頭一震：“你是說……和那天黑衣人有關？”
    他點頭：“看來，事情遠沒有結束。”
    我咬了咬嘴唇：“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他沉吟片刻，忽而笑了：“不如……咱們繼續做生意，讓他們以為我們放鬆警惕。”
    我眨眨眼：“你是想將計就計？”
    他輕輕一笑：“聰明。”
    我拉住他的手：“那你答應我的糖酥餅呢？”
    他低頭看我：“現在就要？”
    “現在就要！”
    他無奈地搖頭：“行吧行吧，隨你。”
    正當我們說著話，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喧鬧。
    “小姐！不好了，城北那邊又有狀況了！”一個小廝氣喘籲籲地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