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偏廳，我就察覺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微妙的緊張氣氛。雖是臨時換地，但商會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商賈都已到場，坐在前排，神情肅穆。我衝他們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徐景瀾站在我身旁，神色沉穩如常。他掃了一眼四周，低聲說道：“你負責講清楚事情經過，我在旁看著動靜，以防有人搗亂。”
    我點頭，心裏卻有點小激動——這可是我頭一回在這麽多人麵前公開澄清謠言，感覺像是上台唱戲似的，隻不過這次演的是正劇，不是花旦。
    我們走到中央，我清了清嗓子，大聲道：“各位前輩、同行，今日召集大家前來，並非為了炫耀什麽成果，而是要澄清一些不實傳言。”
    話音剛落，人群中就有人冷哼了一聲，那聲音不大，但我聽得真切。
    “有人說我們與異域商人勾結抬價，還說我們以次充好，欺騙買家。”我頓了頓，目光一一掃過眾人，“若真是如此，諸位覺得，那些曾親自驗貨的商會前輩們，會坐在這裏聽我說這些嗎？”
    我這話一出，幾位老商賈紛紛點頭，其中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更是直接開口：“琳琅姑娘說得沒錯，那批貨我是親自驗過的，成色上乘，價格也公道得很。”
    我衝他笑了笑，繼續道：“不僅如此，我們也準備了所有交易文書、合同副本，以及異域商人的親筆證明，若有懷疑，盡可查閱。”
    話音未落，忽然有人站起來，語氣尖銳：“口說無憑！你們自己帶來的東西，誰能保證沒有造假？”
    我眯了眯眼，認出這是個平日裏與我們有些競爭關係的商行掌櫃，姓張，向來愛挑刺兒。
    “張掌櫃說得有理。”我笑著應聲，“不過呢，您要是不信，咱們可以請第三方查驗。比如——”我轉頭看向那位曾在邊關服役的老將，“趙將軍，您願意做個見證人嗎？”
    趙將軍起身抱拳：“某家雖已退隱，但這等事還是分得清真假的。那批貨，某親眼所見，親手摸過，絕無虛假。”
    這一番話擲地有聲，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
    我趁熱打鐵，拿出幾份票據：“此外，我們還請了幾位合作商親筆簽字作證。若還有人不信……”我環視全場，語氣陡然一沉，“那就請拿出證據來指證我們，否則，便是誹謗之罪。”
    場麵一時安靜下來，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片刻。
    這時，徐景瀾走上前一步，聲音冷靜而有力：“我與琳琅經商以來，從未做過虧心之事。若有誰想潑髒水，請先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手是否幹淨。”
    他這話一出口，不少人心中都有數了——這事，八成是某些競爭對手聯手做的局。
    就在這時，一名年輕男子突然從後排站起，臉上帶著幾分慌張，似乎想要說什麽，卻又猶豫不決。
    我注意到他的神情，便問道：“這位兄台，可是有什麽話要說？”
    他咬了咬牙，終於開口：“其實……前幾天，有個陌生商人來找過我，說是隻要我不作證，他就讓我在異域的貿易資格保不住。”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哦？”我挑眉，“那人長什麽樣？可還記得他說的話？”
    那男子搖頭：“我沒見過他，隻聽聲音像是南方口音，而且……他帶了一個徽記，是個奇怪的圖案，像是一隻展翅的鷹，嵌在一枚玉佩上。”
    我心頭一震，立刻想起之前那個神秘富商薩老爺身上佩戴的玉佩——那圖案，正是這樣一隻鷹！
    我回頭看了徐景瀾一眼，他也皺起了眉頭。
    “看來，這背後牽扯的，還不止是我們認識的這些人啊。”我低聲說。
    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把這場誤會解釋清楚。
    於是，我繼續拿出整理好的資料，一頁頁展示給大家看。每一張票據、每一筆交易記錄、每一份簽名，都被我講解得明明白白。
    最後，我合上手中的圖冊，微笑道：“各位，真相已經擺在眼前。謠言止於智者，我相信在座的都是聰明人，不會被幾句空穴來風的閑話蒙蔽雙眼。”
    說完，我朝眾人深深一禮。
    會場中，掌聲漸漸響起，雖然不算熱烈，但至少說明，有不少人已經相信了我們的清白。
    趙將軍帶頭鼓掌，一邊拍手一邊笑道：“琳琅姑娘年紀輕輕，卻能臨危不亂，這份氣度，難得！”
    我笑盈盈地謝過，心裏卻暗暗鬆了口氣。
    徐景瀾走過來，低聲問我：“接下來怎麽辦？”
    我聳聳肩：“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反正咱倆也不是第一天做生意了，誰想玩陰的，奉陪到底。”
    他輕笑一聲：“你這張嘴啊，真比刀子還快。”
    我得意地揚起下巴：“那當然，本小姐可是顧家千金，天生伶牙俐齒，誰要是想跟我鬥嘴，怕是得練個十年八年才行。”
    說話間，我忽然發現，剛才那個質疑我們的張掌櫃，不知何時已經悄悄離席了。
    “哎喲，這不是張掌櫃嘛，怎麽走得這麽急？”我故意提高聲音，“是不是趕著去跟幕後老板匯報戰果啊？”
    周圍頓時一片哄笑。
    我滿意地點點頭，心想：這一仗，打得漂亮。
    回到府中已是傍晚，我癱坐在椅子上，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累死我了。”我嘟囔道，“下次再有人造謠，我直接送他進衙門得了。”
    徐景瀾端著一杯茶走過來，遞給我：“喝點茶，潤潤嗓子。”
    我接過，抿了一口，笑著問：“你說，那個神秘商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他搖搖頭：“現在還不清楚，但他既然插手這件事，恐怕目的不簡單。”
    我靠在椅背上，托著腮幫子思索：“你說……會不會是徐家內部的人？”
    他臉色微變，沉默片刻才道：“有可能。”
    我歎了口氣：“這事兒，還沒完呢。”
    他點頭：“是啊，這才剛開始。”
    我歪頭看他：“那你怕不怕？”
    他嘴角微揚：“怕什麽？有你在，我還怕誰？”
    我忍不住笑了：“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呢？”
    他認真地看著我：“是真心話。”
    我眨眨眼：“那我也說句真心話——無論後麵有多難，我都陪你一起扛。”
    他望著我，眼神溫柔又堅定，輕輕說了句：“好。”
    窗外，夕陽西下，霞光灑滿庭院。風吹過屋簷下的銅鈴，叮咚作響，像是為這場風波畫上了一個短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