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是去找了姐姐？”紀芸提著行李袋，小聲說：“姐姐還在生我們的氣嗎？我現在已經離開家裏了，大哥你可以勸姐姐回家的。說來說去，總歸是我對不起她。”
    紀芸的五官嬌弱，做出這種泫然欲泣表情的時候，更是有一種嬌弱小白花的姿態。
    讓人心生憐惜。
    可是現在紀瀾根本沒有這樣的想法。
    “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說了。”紀瀾看著紀芸，想要從這張臉上看出幾分真誠。
    可無論他怎麽找，都隻能看到虛偽。
    她之前說是迫不得已才想到嫁人，她說自己在文工團受欺負受排擠，不得不這麽做。
    說自己當初那麽做，並不是要陷害陳念，而是她真的摔了一跤，慌亂之下才如此。
    更何況，不是她指名道姓說是陳念。
    而是大院的其他人。
    還有很多。
    什麽不是為了逃避下鄉慰問演出，而是有其他事情得留在這裏，但她找不到請假的理由，正好摔了一跤，就隻能用這樣的辦法。
    辦法還是那個被醫院開除，調去了偏遠地區的萬坤想到的。
    一切，好像全都是別人在做，她被動的接收。
    可最終受益的全都是他。
    那些話，紀瀾曾經也相信了。
    現在想想，自己真是個大傻子。
    “紀芸。”紀瀾突然連名帶姓的喊了一聲。
    紀芸愣住。
    她還是第一次被紀瀾這樣稱呼。
    “紀芸，現在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做的選擇，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情，就要你自己承擔了。”
    “大哥，你這是什麽意思？”紀芸今天雖然利用了範美芬在紀家鬧了一場。
    為得除了讓紀勇軍鬆口之外，更多的也是想博取更多同情。
    她知道。
    隻要何慧還把她當成女兒，那麽紀家一時的厭惡根本不是什麽值得擔心的事情。
    她還是能回到紀家，再次做紀家的女兒。
    可現在紀瀾的態度，讓紀芸原本的計劃不那麽確定了。
    “你那麽聰明，肯定能聽明白我的意思。”紀瀾苦笑，他發現自己才是那個被耍得團團轉的人。
    不。
    應該說整個紀家都是。
    為什麽會有紀芸這樣的人呢？
    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做出這可憐的樣子，確實很讓人心軟。
    可一想到自己每次對紀芸心軟，就是在陳念的心頭紮上一刀，紀瀾都覺得自己是個可惡又惡毒的人。
    難怪陳念會那麽厭惡紀家。
    “大哥，你這是不要我這個妹妹了？”紀芸眼淚落下來。
    有演的，但也有真心。
    紀芸沒想到自己都做了這麽多，還把陳念趕了出去。
    可陳念隻是去參加了選拔，調去了作戰部隊，隻是露了幾次麵，什麽都沒有做，就把她經營了十幾年的感情給搶了過去？
    這還是陳念什麽都沒做，自己費盡心機的情況下。
    如果三年前陳念來到京城，自己真的傻乎乎的接受了這個冒出來的姐姐，紀家的親生女兒。
    那紀家還會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嗎？
    她果然沒有做錯！
    “你是紀家的養女。隻要媽認你，你就是。我怎麽會不要你？我隻是覺得，你已經長大了，很多事情要自己承擔責任。既然嫁去了朱家，以後就安分一些吧。”
    紀瀾說不出什麽難聽的話。
    也隻能如此，說完不管紀芸是什麽反應，徑直離開。
    站在原地的紀芸睫毛微顫，隻覺得一陣寒意和憤怒從胸口蔓延至全身。
    怎麽敢的！
    陳念憑什麽搶走她的東西？
    紀家女兒的身份。
    三個哥哥。
    還有父母。
    這些既然給了她，又憑什麽收走？
    她不服！
    不服！
    她這麽努力的爭取和經營，才走到今天。
    她隻是想要過更好的日子，這有什麽錯？
    陳念為什麽不死在百峰山？
    為什麽那些畜牲要多此一舉的把陳念養大？
    老天爺就是不公平！
    紀芸站在原地恨得嘴裏發苦。
    還不知道要怎麽辦的時候，朱立言迎麵跑來。
    “怎麽還沒到家？我說了我幫你去拿，你偏不。紀家那些人沒有刁難你吧？”朱立言的眼裏全是對紀芸的關心。
    看出紀芸表情不對，頓時皺眉：“是不是紀家又做了什麽？你跟我說，我給你出氣去！”
    紀芸連忙拉住朱立言：“不是，我隻是剛剛遇見了大哥，和大哥聊了幾句。”
    紀芸眼淚落下，可憐兮兮的說：“今天的事情，還是我做錯了。我不該那麽跟爸媽說話的。他們也不知道我在文工團受了多少委屈。”
    “他們不知道，難道他們不會去問？口口聲聲說把你當親生女兒，哪裏做到了？”朱立言滿是怨氣的說：“你嫁給我隻是為了保護自己。我隻恨不能去文工團把那些人都揍一頓！你就是太善良了！”
    朱立言心疼的擦著紀芸的眼淚，越想越氣：“紀瀾說什麽了？”
    隨後一想，這個位置不對啊！
    “這大晚上的，紀瀾怎麽會在這裏？”
    紀芸做出慌張的表情：“就是路過，沒什麽的。”
    這欲蓋彌彰的樣子，更讓朱立言深想。
    目光一瞥，看見不遠處施明生所在的樓棟。
    施明生的級別其實是可以申請紀家那種獨門獨戶的戶型。
    隻是施明生和春姨都覺得他們就兩個人，要那麽大的房子沒什麽用。
    夫妻倆因為生孩子的事情跟老家的人都鬧翻了。
    春姨的娘家人都在千裏之外。
    兩口子也沒什麽太大的交際圈，一套兩室一廳足夠他們生活了。
    便要了有獨立廚房和衛生間的樓房。
    這在七十年代，也是稀缺戶型了。
    “是不是陳念？”朱立言本來也不笨。
    不然朱奎不會把那麽多的希望放在朱立言身上。
    “她還要幹什麽？現在還不夠她出風頭的嗎？”朱立言對陳念的觀感很複雜。
    一方麵，他自己就是當兵的。最是清楚陳念要拿到那個二等功，付出了多少，遇到了什麽樣的危險。
    作為軍人，朱立言肯定是佩服的。
    況且，朱立言跟陳念交過手，也看過陳念選拔時候的表現。
    心裏很清楚，陳念的實力絕對是不容小覷的。
    但另一方麵，因為紀芸的關係，朱立言非常厭惡陳念。
    如果不是陳念的出現，紀家就不會突然發生這麽大的變化。
    讓紀芸受了那麽多的委屈！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