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瞧見陳道生被何慧氣成現在這樣，施明生也擔心。
    “何慧，你現在來說這些有什麽意思？當初你們家鬧的時候，我和惠春都跟你們說過。這件事情上麵還沒有定性。小念怎麽樣，自有上麵的領導來裁決。”
    施明生當然清楚事情怎麽樣。
    他也不是沒有感受到壓力。
    所以在紀家亂起來的時候，施明生私下找了紀勇軍。
    沒有明著說，但也勸慰了不少。
    還讓春姨去找過何慧。
    可最後呢？
    紀勇軍大概是聽進去了，後麵該做什麽就做什麽，仿佛沒事人。
    但何慧卻半點聽不進去。
    滿腦子就是要把紀芸離婚的事情栽到陳念的頭上。
    好像就是因為陳念，所以紀芸之後的日子才越來越不好過。
    全然忘記了，如果不是因為紀芸小心思太多，她根本不會走到今天。
    “何慧，是你自己對小念的印象不好，覺得小念做什麽都是錯的。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
    何慧現在氣紅了眼，腦袋也被怒火衝散了理智。
    聽到施明生的聲音就覺得刺耳。
    如果不是施明生和惠春兩個人認了陳念當幹女兒，自己會被這麽嘲諷嗎？
    不會的！
    那些人背地裏說自己有眼無珠，丟了西瓜撿芝麻。
    放著厲害有前途的女兒不要，反倒是對一個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的養女貼心貼肺。
    最讓何慧生氣的是，那些人說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陳念和紀芸兩個人裏誰更有良心，以後更能孝順長輩。
    養老這種事情，除了指望這麽多年的感情之外，不就是要看對方的良心怎麽樣。
    何慧現在會這麽著急，除了真的擔心紀芸之外。
    也因為何慧並不是完全沒有腦子。
    她也能看出來，紀芸可能真的不像她所想的那樣，會成為自己的依靠。
    那她老了怎麽辦？
    “行了。”陳念其實不太想跟何慧在這些事情上糾纏。
    “你如果覺得紀芸要離婚的事情是跟我有關，那就讓紀芸和朱家人來找我談。現在我的清白被證明了，他們是不是也能複合？如果不行，你們倒是可以來感謝我幫你們看清了一個人。”
    陳念拍拍狼妹的後背，攙扶著陳道生：“師父，爸，我們上樓去。媽應該等急了。”
    如果說之前的話是讓何慧生出怨氣和憤怒。
    那麽這會兒親耳聽見陳念如此自然的稱呼施明生和春姨“爸媽”。
    何慧那滿腔怒火好像一下被一盆涼水給澆熄滅了。
    爸媽……
    這個稱呼從前隻屬於自己和紀勇軍。
    現在陳念這麽自然的就把這個稱呼給了別人……
    “你——”何慧想要追上去問個究竟。
    她不服。
    自己十月懷胎，鬼門關門口轉了一圈生下來的孩子，憑什麽對自己這麽冷漠苛刻？
    隻是何慧還沒上前，就被匆匆趕來的紀明拉住了。
    “媽！”紀明望了一眼陳念幾人的背影，再收回視線，對何慧說：“您到底要幹什麽？小芸離婚的事情，或許開頭確實與陳念有關係。可現在呢？陳念的清白已經這麽明了，都知道陳念是為了任務受了委屈。”
    紀明深吸一口氣，實在是無法理解何慧對陳念的態度為什麽一直都是這樣的……
    不可理喻。
    “如果你真的想要挽回小芸的婚姻，這會兒應該去找朱家人說清楚。而不是，而不是來找陳念的麻煩！”
    何慧聽到兒子說這樣的話，原本對著陳念的怨恨，這會兒直接朝著紀明去了。
    猛地一把推開紀明，仿佛一個瘋子一般的嘶吼：“你說我錯了？我做錯了什麽？我什麽都沒有做錯！”
    “紀明！你個沒良心的孬種。你不能護著小芸，也不能幫我。你要是有你大哥一半好，有你小弟一半的精明，你都不會是現在這個不上不下的樣子！”
    何慧惡語相向，將紀明貶低的一無是處。
    聲音之大，周圍幾個單元樓的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陳念一行人還就在樓梯拐角處，可以從花磚縫隙看清楚底下的情況。
    看見何慧的癲狂，看見紀明的不可置信。
    “何慧是瘋了？”施明生皺眉，難以理解何慧現在的狀態。
    隻是因為憎恨陳念，就能到這個地步？
    “是迷障了！”陳道生語氣淡淡的說。
    他曾經見過跟何慧類似的人。
    不管是做了什麽事，出了什麽事。
    他們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
    錯的那個，一定是別人。
    “她覺得這個世界所有人都對不起她。所有人都要因為她的委屈而負責。從前沒有生出什麽讓她不滿的事情，她不會覺察到，身邊的人也不會覺得她有什麽不對。”
    “但就是因為這樣，反而放縱了她這樣的心理。”
    陳道生沉默片刻，望向陳念的目光裏滿是憐惜：“小念，還好你離開了紀家。”
    人，鮮少有一輩子能一帆風順。
    當一個人遇到了什麽事情，都會有不同的反應。
    如果陳念這會兒還在紀家。
    一旦何慧遇到了什麽不如意的事情，所有的情緒都會衝著一個人去。
    那就是陳念。
    如果陳念還顧念著親情，顧念著血緣關係。
    必然會選擇默默承受這一切。
    一個心理不正常的人，會逼瘋另外一個人，導致對方也心理不正常。
    如果是這樣的話，陳道生都不敢想象自己如果再見到陳念，該會有多麽的痛心。
    陳念卻被陳道生這話，仿佛一道重錘砸在了腦海裏。
    還好，離開了紀家。
    可她上輩子沒有離開。
    陳念從前不是沒有想過，自己上輩子是不是賤得慌。
    為什麽被那麽磋磨了，卻還是不離開紀家。
    後麵倒是走了，可心裏始終空落落的。
    將自己活成了行屍走肉一般。
    直到臨死的那一刻，陳念才因為死亡的逼近意識到自己做的有多麽錯。
    這才有了重生後毅然決然離開紀家的一切動力和勇氣。
    所以……
    她上輩子不是賤得慌。
    而是生病了。
    因為何慧，心理出現了問題？
    “小念，一切都過去了。”陳道生自然不知道陳念重生的事情。
    看到陳念愣怔的樣子，以為她是在為之前的三年不值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