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喂！讓我仔細瞧瞧！”春姨一見到陳念，眼睛都紅了。
    目光在陳念身上來回巡視，看到一點點不對勁的地方都要問個仔細。
    確定陳念身上沒有太重的傷，就算有傷口也已經在好轉了，這才鬆了口氣。
    “你們父女兩個，沒一個讓我省心的。”春姨笑著抱怨後，這才對陳道生說：“陳老，我就準備了點家常便飯，您隨便吃吃，要是有什麽不滿意的，還望海涵。”
    陳道生見到春姨的態度，加上在車上的時候施明生的態度。
    他來之前就打聽過春姨和施明生的為人。
    從那些人的口中聽到的都是好話。
    那些不好的，也無非是施明生行事有些冷硬，也就是王躍軍受得了他。
    以及春姨的脾氣還行，但發起火來那也是六親不認的架勢。
    那些言論評價，陳道生就沒有放心上。
    他不會因為那麽一點事情就懷疑一個人的人品。
    更何況，那些也算不得什麽。
    又不是做人有問題。
    現在看到陳念和春姨的關係這麽好，陳道生隻覺得自己確實是可以放心了。
    陳念的親緣關係還是好的。
    沒有了親生父母，卻有一對更好的養父母。
    這難道還不算幸運？
    “說笑了，我這個人隨意得很。剛剛還在車上跟小施說，我從前在百峰山的時候差點被小念送了生肉吃。”
    提起這些，就是陳念都抿唇笑得靦腆害羞。
    她當然記得那些事情。
    甚至記得陳道生那僵硬的表情。
    仿佛不吃，就辜負了陳念的一片心意。
    後來，陳道生為了改變陳念的這個習慣，著實費了一番功夫。
    施明生和春姨一同招待著這師徒倆。
    到飯局的最後，施明生和陳道生就差沒有稱兄道弟了。
    畢竟，陳道生年紀是大，但和陳念的關係是師徒。
    又不是什麽祖孫。
    隻要陳道生願意，跟施明生的這個朋友關係能一直維係下去。
    住宿問題倒是好解決的很。
    陳道生之前住的那個小樓已經有人去打掃過了，施明生和陳念一起將有些喝多了的陳道生送過去就行。
    隻是臨出門的時候，陳道生還是比較委婉的提出，希望陳念陪著他過去就好。
    盡管是夜路，但這裏麵畢竟是軍區大院。
    陳念還是特種兵，就是有危險也不會危險到哪裏去。
    最重要的是，那棟小樓距離施明生和春姨的家不算遠。
    來回走個十幾分鍾就行了。
    見人家師徒倆是有話要說，施明生當然不去做電燈泡了。
    從單元樓出來，陳道生原本還有些搖晃漂浮的腳步瞬間穩住了。
    “師父……”陳念無奈。
    她剛才就覺察到了，陳道生那醉醺醺的樣子大概率是裝出來的。
    陳道生嘿嘿一笑，拍了拍有些亂的衣服，雙手晃了晃，隨後背在身後，腳步輕快的朝著前麵走。
    “你也別這麽看著我，我剛才那都是不得已。你這個爸，看著斯斯文文，還真是挺能喝的！”
    陳道生一開始還以為施明生是個白麵書生型的。
    說話做事都很斯文。
    卻不想，喝酒倒是爽快得很。
    聽到陳道生說起施明生，陳念笑容燦爛：“不光是這樣。我爸還特別會做糖醋小排，特別好吃。就是今天沒能買到小排骨，您就要等下次了！”
    陳道生不僅不排斥施明生和春姨夫妻。
    相反，這會兒看著還有幾分認可的意思。
    陳念心裏也是高興的。
    她怎麽可能希望自己的師父和幹親關係不好？
    陳道生哈哈的笑著，說要等下次自己帶著小排骨來找施明生。
    儼然一副要在京城定居下來的樣子。
    陳念心頭一動，追上去剛要說話，就聽陳道生說：“小念，你這樣，我就放心不少了。”
    從前陳道生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陳念。
    他一直擔心陳念不能照顧好自己。
    可現在看來，他這些擔心可以放下了。
    “師父……”陳念一愣，聽著這話怎麽都覺得不太對勁。
    怎麽聽著那麽像是在交代後事？
    “師父，你這會兒說這些幹什麽？”
    “我現在不說，還要等到什麽時候？我年紀都已經這麽大了，誰知道什麽時候就沒了？”
    陳道生如今已經快是古稀老人了。
    如果不是從小練功，加上自己養生，陳道生的身體怎麽可能是現在這樣？
    隻是，人的精氣神始終都是在緩慢流失的。
    陳道生完全可以感受到生命的末端在自己的身體裏遊走的感覺。
    “小念，你也別難過，師父一點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你都好好的，其他的都好好的。這樣挺好。”
    陳道生輕笑幾聲：“總是讓人覺得，這輩子沒白活。”
    他做過那麽多事情，也隻有看著下一代的人可以好好的生活著，才是覺得自己這輩子沒有白走一遭。
    原本陳念還因為今天的事情挺開心。
    這會兒聽到陳道生的話，隻覺得鼻腔酸澀，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師徒倆就這麽沉默的披著月光往前走。
    就在快要到小樓為止的時候，陳念隻覺得眼角餘光突然有什麽黑影一閃而過。
    “師父！”陳念眯著眼，怕打草驚蛇沒有第一時間就朝著那個黑影離開的方向看去。
    陳念都覺察到了，陳道生自然也看見了。
    比起陳念的提醒，陳道生更是能直接通過那道餘光殘影，推斷出不少信息。
    “是個男人，身手不錯。”陳道生眯了眯眼，仿佛在回憶一般：“他的左腿應該有點問題。起跳和落下的時候，都有些奇怪。”
    陳念也早就摸出了自己腰間的槍，隨時準備應敵。
    “你先去。”
    就在陳念要離開的瞬間，陳道生猛地抓住陳念的手腕，說：“你記得那個人最後消失的位置附近是什麽嘛？”
    陳念下意識搖頭。
    附近是什麽？
    就在電光火石間，陳念突然想到了陳道生說的附近是什麽了。
    “是紀家！”陳念激動的壓低嗓音：“怎麽會是紀家？”
    那麽鬼鬼祟祟的樣子，怎麽看都不像是好人。
    那個附近，分明是紀家生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