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念和聞狄都沒有打斷他，想聽聽看，這位段廠長視角下，機械廠的這些人是如何行事的。
    “所以，你也一直在懷疑那些外國人？有依據嗎？”聞狄沒有發表任何讚同或者不讚同的意見，隻是記錄下來後，又問：“方便描述一下那幾個外國人的長相嗎？越詳細越好。”
    段廠長沒有多想，才準備回憶一個人的樣子，但很快就露出不屑的表情。
    “我那裏有照片，我們直接看照片去。”
    說著，就要帶陳念和聞狄去自己辦公室拿照片。
    “是幾年前拍的。那個時候還是上一個廠長在，那幾個外國人也是第一次過來，就拍了個照片做紀念。反正現在還擺著呢。”
    也就是機械廠足夠大，而且地位不凡。
    革會就是想要找機械廠的麻煩，也要掂量掂量。
    畢竟，能做到廠長副廠長這些職位的人，大多都有背景。
    像段廠長。
    他自己家是普通。
    可他有軍方背景，還有個老領導願意給他撐腰。
    革會是腦子抽了才會來找機械廠的麻煩。
    看著放在架子上的合照，聞狄點了點上麵幾個外國人的位置：“照片可以先拿走嗎？”
    “拿走拿走！”段廠長早就想要弄走了。
    隻是他剛來沒多久，多得是事情要等著他去處理。
    一張照片，他拿走過，結果被幾個副廠長說什麽那畢竟是廠裏從前的光榮，不能就這麽撤下去。
    人家都這麽說了，段廠長又懶得跟這些人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糾纏，擺著就擺著吧。
    現在既然有機會拿走，段廠長恨不得直接塞進聞狄的懷裏。
    嘴上還高興的說：“要是沒事，那也別拿回來，就說是證據要扣留。要是有事，那更好，我們這邊肯定不會留了。”
    看著段廠長的樣子，陳念都差點笑出聲。
    看得出來這位段廠長在機械廠裏被折騰成什麽樣了。
    “既然有照片，我們就不多逗留了。這些事情，段廠長要記得保密……”
    聞狄都沒說完，段廠長自己就直接敬了個禮：“保證完成任務。”
    他現在雖然都不在部隊了。
    可段廠長對部隊的感情依然很深。
    再說，就算是還在，就聞狄這個職務來看，自己撐死跟人家平級。
    也就說，如果聞狄退伍轉業，他不去機關單位的話，在這種企業單位，那也是個萬人大廠廠長的級別。
    將照片從相框裏取出來，陳念和聞狄走到大樓門口。
    門口的車裏，狼妹就蜷縮在車後座休息。
    狼妹也折騰了一天，就算野獸精力旺盛，也是需要休息的。
    聽到聲音後，狼妹立刻坐起。
    黑夜中，那雙綠油油的眼睛格外引人注意。
    “狼！”段廠長嚇得立刻將聞狄和陳念擋在自己身後，警惕的看著車裏的狼妹。
    陳念隻好抱歉的說：“這是我的狼，沒事的。”
    段廠長都聽得傻眼了。
    什麽玩意兒？
    自己好像隻是退伍了一年多吧？
    現在部隊裏不養狗，改養狼了？
    這麽狂野？
    陳念沒多解釋。
    但更讓段廠長驚訝到下巴都要掉下來的一幕出現了。
    狼妹居然打開了車門，靈巧的從車上跳下來。
    也就是跳下來後，段廠長才看清楚眼前這頭狼有多大。
    反正比他從前當兵的時候看到的大得多。
    乖乖！
    這是個什麽部隊？都養狼一起行動了？還能馴狼？
    “既然沒什麽事情，我們就先走了，多謝段廠長配合工作。”聞狄轉身，跟段廠長握了握手。
    然後段廠長就看著陳念直接坐上副駕駛。
    先前下來的狼不僅轉身回去了，還自己關了車門！
    段廠長幾乎石化一般看著車子開遠，然後揉了揉眼睛。
    不僅如此，還抬手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他沒做夢吧？
    照片是真的拿走了，今天也是真的有部隊上的人來找自己配合工作。
    更重要的是，他今天是真的看到了一頭會坐車，還會開門關門的狼吧？
    他小時候倒是聽家裏老人說過，都說狐狸聰明，其實狼更聰明更狡猾。
    但段廠長也沒想到，居然還能這麽聰明啊！
    也不等段廠長回神，先前那個跑去通知段廠長來的值班領導湊了上來。
    “廠長，這大晚上的，怎麽會有當兵的來咱們這兒？是有什麽指示嗎？”
    段廠長瞥了這人一眼。
    這人跟自己可不是一條心的。
    大晚上的，不去找跟他關係更好的副廠長，反而來找自己，不就是看著聞狄那個板著臉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好事情嘛。
    段廠長敢肯定，這會兒其他幾個副廠長都知道了晚上有當兵的人過來。
    既然是機密，那段廠長肯定不能暴露聞狄和陳念來這裏的真實意圖。
    最重要的是。
    段廠長也希望自己猜測的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麽他就可以在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
    將權利收攏不說，還能讓那些一直跟自己作對的老勢力直接元氣大傷不說，分崩離析都是有可能的。
    “沒什麽太大的指示，就是咱們廠子總是找外國人來，上頭不滿意了。我早就說了吧，這不是好事情，就該請我推薦的那位專家。”
    段廠長表情略帶浮誇，仿佛在故意掩飾什麽。
    值班領導想到這段時間段廠長一直都在抓著外國工程師的事情不放。
    沒想到更深的，隻覺得這是段廠長故意找自己從前的戰友過來演戲。
    否則，為什麽不是白天來？非要大晚上的來？
    說不定就是怕白天人多，他們容易被拆穿。
    越想越覺得正確的值班領導，這會兒麵上恭敬，眼神裏卻透著鄙夷的看了眼段廠長。
    嗤。
    還部隊派來的人才呢。
    這才一年多點，就被副廠長和老領導他們逼得搞這樣的小動作了。
    真是好笑！
    看來，他先前決定放棄段廠長，改去投奔副廠長，那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了。
    段廠長看著值班領導那得意洋洋的表情。
    自以為隱藏得很好，其實都被段廠長一眼看穿了。
    他就是故意這麽說的。
    既然有人喜歡自作聰明，那就成全他們！
    段廠長看著陳念和聞狄離開的方向，心中暗暗期盼：“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一定要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