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雲劍望著清明的眼神有些茫然。
    "這樣看起來，他隻是個普通的孩子？"
    然而這個孩子絕不是普通的孩子。
    "真的沒事嗎？"
    厚重的道服已經被汗水完全浸濕。即使靜靜地站著，汗水也順著袖子滴落下來。
    滿臉通紅，仿佛隨時會爆裂，可以看出他已經筋疲力盡，雙腿都在顫抖。甚至嘴唇也在微微發抖。
    "啊，要不要坐下來？"
    一向重視禮儀規矩的雲劍不自覺地勸清明坐下。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就像看到淋雨的小狗，任何人都會想伸出援手一樣。可以說，現在的清明比淋雨的小狗還要可憐。
    “啊，不用了。不過……能不能給我點水……”
    "誰去打水來！立刻！"
    "是！"
    一個一直在觀察情況的孩子飛快地跑去打水。
    "嗯，那……"
    但雲劍再次閉上了嘴。
    "該說什麽呢？"
    雖然已經叫住了他，但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畢竟這種荒唐的情況還是第一次遇到。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隻能問這麽明顯的問題了。
    被雲劍提問的清明環顧四周，然後平靜地開口。
    "沒什麽大事。"
    "……什麽？"
    "大家決定從今天起一起晨練，可能是第一天沒考慮到，運動量有點過頭了。大家都太有幹勁了，所以才會這樣吧。"
    幹勁十足？
    雲劍看了看清明身後的孩子們。孩子們緊閉著嘴，拚命地搖著手。
    但當清明稍微回頭時，孩子們的手立刻放了下來。
    "看看這？"
    真是荒唐至極。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所有的三代弟子都對這個孩子非常畏懼。
    雲劍並不是個遲鈍的人。他已經教了孩子們近十年，現在隻需看一眼孩子們的眼神，就能大致了解情況。
    即使達不到這種境界，看到這樣的場景，也不可能察覺不到事實。
    "華山派的弟子們……"
    竟然被一個新來的嚇到了？
    雲劍微微側了側頭。
    "不，不可能。"
    想想這些孩子的實力並不低。同齡的普通武館的孩子們在他們麵前根本抬不起頭。
    就算爛了也是準一流，畢竟是華山派。
    所以，不是這些孩子無能，而是這個家夥有問題。
    "你說晨練？"
    "是的。"
    "你這家夥。"
    雲劍果斷地說。
    "白梅館有自己的規矩。誰允許你們擅自減少睡眠時間進行修煉的？"
    盡管雲劍略帶怒氣地說話，清明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變化，依然保持著平靜的表情，淡淡地回答。
    "那我們就不做了。"
    "……什麽？"
    "我認為修煉會有幫助，既然您說不行，那我們就不再做了。"
    "……."
    這不對啊？
    雲劍有些慌亂。這不是他想要的反應。
    "你，你說修煉會有幫助？"
    "是的。"
    "為什麽這麽認為？"
    清明的眼中閃過一絲困惑。
    "難道沒有幫助嗎？"
    "……."
    "……."
    兩人之間掠過一絲尷尬的氣氛。
    "嗯哼。"
    雲劍低聲呻吟了一聲，嘴唇微微動了動。似乎清明已經看透了他的心思，率先開口說道。
    "武功由四叔祖教導，這已足夠，但我認為弟子們也可以自行努力。所有的武學都源於肉體，如果能鍛煉肉體，自然也能提升劍術。"
    說得對。
    這是一番無可挑剔的爭論。
    "你說得對。"
    雲劍也坦然承認了這一點。
    "但是，強迫性的修煉真的可以嗎？"
    "強迫性？"
    清明微微一笑，回頭看了看。
    "哎呀，四叔祖。我怎麽會強迫師兄們呢？我隻是說要修煉，師兄們就自願跟我一起出來了。"
    真是胡說八道。
    這顯然是個謊言。
    但要追究這個謊言，就得說“你是不是威脅師兄們才帶他們出來的”這樣的話。
    然而……
    "這話不能說。"
    這等於是在說大家一起死吧。
    三代弟子們昨天被新來的新人打得落花流水，成了廢物，而雲劍則成了教導這些廢物的上等人。
    而清明則會變成一個欺負師兄們的惡棍，不是嗎？
    要是說出這種話，大家都會完蛋。
    "那……"
    就在雲劍準備說話的時候，清明迅速開口說道。
    "隻要不影響其他修煉，這應該是個不錯的修煉方法。至少一個月內就能看到成效。"
    "哦？"
    雖然表麵上在談論修煉，但言外之意卻有所不同。
    一個月。
    意思是讓他自己待一個月，到那時一定能見到成效。
    "看看這家夥。"
    這小子的話不像出自年輕人之口，倒像是江湖老手在話裏藏話。
    雲劍略帶諷刺地說道。
    "一個月啊。也許有可能。但修煉本身並不簡單，孩子們能堅持一個月嗎？"
    "師兄們的意誌力讓我敬佩不已。即使修煉艱苦，也沒有一個人抱怨過。"
    試了一次，沒有一個人敢出聲。他已經讓他們閉嘴了，所以不用擔心。
    "真是奇怪，這小子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正當雲劍無法掩飾驚訝之時，清明轉身看向三代弟子們，微笑著說道。
    "是這樣嗎？師兄們？"
    "……是，是的。"
    "我們會努力的。努力。"
    "……今天也很努力了。"
    清明再次轉身。
    "既然師兄們的意誌如此堅定，修煉的結果怎能不好呢？"
    後麵的孩子們臉色都變了，真是讓人無語。
    氣得說不出話來，但雲劍的大腦卻飛速轉動起來。
    也就是說，雖然隻過了一天，但清明已經完全掌控了三代弟子，並且他會利用這份控製力來進行修煉。
    而且，如果他在一個月內有什麽異心，結果就會顯現出來。
    "真是……"
    越聽越覺得荒唐。突然從哪裏冒出來這麽一個怪物，把孩子們都製服了？
    但是……
    "從我的角度來看，這並不是壞事。"
    作為白梅館主，他最大的問題就是很難保證修煉時間。
    華山總是人手不足。
    本來白梅館也不是他一人能獨自承擔的地方，至少需要十個以上的教官。但現在隻有三個人幫助他專心管理白梅館。
    這樣一來，每天都在忙於處理孩子們的事情，作為武者的成長停滯不前。如果這小子能幫忙管理孩子們，對他來說將是極大的幫助。
    "再問一個問題。"
    "是。"
    "對你來說也不是輕鬆的事，為什麽非要從清晨就開始修煉呢？"
    清明歪著頭問道。
    "弟子不明白四叔祖的意思。"
    "嗯？"
    這孩子怎麽會突然聽不懂話呢？
    "進入華山就意味著要學習劍法，而學習劍法就是要變強。為了變強，修煉是理所當然的。開拓劍法境界，進而發揚華山的名聲，這是受到華山恩惠的弟子應有的責任。"
    "對，對。"
    "當然，四叔祖的教導已經足夠讓我們變強，但如果加上努力，就能加快這個過程。為了充分努力，連睡覺的時間也要珍惜，不是嗎？"
    "……是的。"
    修煉的過程不需要更多的理由。
    "掌門人曾說過不再收徒，沒想到這次竟然收了一個新弟子。"
    這樣的家夥，值得培養一下吧？
    雖然尚未確認他的才能，但憑借這樣的熱情，即便沒有天賦也能取得不錯的成果。即使他不能成為天下高手，隻要能對其他孩子產生積極影響，也是一件好事。
    "……修煉似乎很辛苦啊？"
    "今天是第一天。"
    "即使如此，看起來還是很辛苦。"
    "人越磨練，意誌就越堅強。"
    雲劍的嘴角微微顫抖。
    "這小子不錯。"
    這不正符合雲劍的觀點嗎！擁有這樣觀點的孩子，暫時扶持一下也無妨。反正孩子們之間存在一種與輩分無關的秩序，以前也是如此。
    "對待師兄們最重要的是什麽？"
    "禮儀。我會像敬仰天空一樣尊敬大師兄。"
    不輕視前輩，尊重大師兄，維持尊卑秩序。他的回答令我很滿意。
    雲劍重重地點了點頭，環顧四周。不明情況的孩子們緊張地看著雲劍。
    "咳咳。"
    雲劍清了清嗓子，稍微避開視線，開口說道。
    "你們從清晨就開始‘自發’地修煉，這讓這位師父非常感動。"
    "師，師父！"
    "觀主大人！"
    夾雜著驚慌與恐懼的喊聲傳來，但雲劍故意無視了那聲音。
    "如果繼續堅持訓練，一定能取得好成績。修煉方法這孩子似乎很清楚，盡量努力吧。"
    "完了。"
    "哇，就這樣走了。"
    "看那躲避的眼神。"
    弟子們察覺到雲劍的想法，臉上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那麽，早點吃飯，上午來修煉吧。那麽，我先走了。"
    雲劍剛要轉身離開，卻停了下來。
    "啊，對了！"
    就是這樣！
    就算是在白梅館，也不可能把人丟下……
    "為了不打擾修煉，以後早晨問候就免了吧。修煉才是首要的。嗯，就是這樣。"
    雲劍嘿嘿笑著，迅速轉身離去。
    弟子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但雲劍像幻影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
    哢嚓。
    那一刻，傳來脖子被扭斷的聲音。
    清明緩緩轉身，露出微笑。
    盡管那是柔和的笑容，但他額頭上暴起的青筋讓這笑容顯得意味深長。
    "師父，饒命啊！"
    "……."
    "真是的，師兄們，我又沒說要殺你們。進來坐一會兒吧。白梅館裏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
    "快進來。"
    "……是。"
    這是華山夢想與希望破滅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