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是這麽說的？"
    "是的，師兄。"
    雲岩的臉色變得扭曲。雲劍對雲岩的反應感到意外，歪了歪頭。
    "你不知道嗎？"
    "我怎麽會知道呢？"
    "……我以為掌門特意收留了那孩子。不然的話……"
    "現在哪有餘力去尋找天才？他是自己走進來的。"
    "掌門說新收了一個弟子……"
    雲劍話音未落。
    掌門曾說過不再收弟子，卻收下了這個孩子。想必一定有什麽緣由。因此即使發生了那樣的風波，也沒有過多幹涉。
    然而雲岩似乎真的不知情。
    "掌門是不是有什麽特別的理由……？"
    "不是的。真的是自己找上門來的。"
    "……真是奇事。"
    雲岩歎了口氣。
    “越想越覺得奇怪。”
    突然來到這裏的孩子，無緣無故地說想要成為華山的弟子，不到一天就做了些什麽。
    “可能是多慮了。”
    雖然懷疑他是其他門派派來破壞華山的間諜，但這太過分了。
    首先，華山現在已經沒有價值值得別人特意來破壞；其次，即使有這種意圖，那個小孩也不可能具備那樣的能力。
    如果有那樣的能力，培養起來比作為間諜更有利。
    "那麽，現在勸阻那孩子怎麽樣？"
    "讓他繼續吧。"
    "但是，師兄。"
    "你不阻止，是因為對他有所期待吧？"
    雲劍沒有回答，隻是微微低下頭。
    "你的辛勞我都看在眼裏。帶領弟子雖然是作為前輩的職責，但你也承擔得太重了。"
    “不是這樣的，師兄。我隻是……"
    "沒關係。"
    雲岩溫和地笑了。
    "大家都很辛苦。不管那孩子有什麽想法，如果你認為對他和華山都有幫助，就沒有必要阻止。"
    雲劍抬起頭看著雲岩。
    "還不能確定。那孩子……"
    "雲劍啊。"
    "是，師兄。"
    "那孩子也是華山的弟子了。"
    雲劍的眼中閃過一絲波動。
    "為何不明白先抱在懷中的孩子會更讓人疼愛呢？但既然已經決定把敵人放在華山，那麽無論先後，都是華山的孩子，都得一起照顧。"
    "……我真是太愚蠢了。"
    雲劍微微低下了頭。
    "如果你覺得太過分，就由你來阻止吧。關於白梅館的事情，你不比我和掌門人更清楚嗎？"
    "是，師兄。"
    雲劍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那我就去看看。"
    "去吧。"
    雲劍離開後，雲岩靜靜地往茶杯裏倒茶。
    "真是個奇怪的孩子。"
    確實有個不像是範陽的人進來了。
    這孩子一天也不掩飾自己的存在感，必然會帶來急劇的變化。這種變化究竟是福還是禍，現在的雲岩也無法知曉。
    不過有一點。
    "變化是必要的。"
    現在的華山需要一股新風。在沒有一絲風的茫茫大海上漂泊，隻會幹涸而死或餓死。即使不知道要駛向何方，也必須航行。
    哪怕航程的終點是一座荒島，也總比在茫茫大海上幹涸而死要好。
    雲岩緩緩地將茶杯送到嘴邊。
    他希望清明的存在能成為推動華山前進的風。
    當然，如果知道吹來的風是台風，他是否還能如此泰然自若，那就不得而知了。
    ＊＊＊
    "快不行了。"
    "……我已經死了。"
    四麵八方傳來呻吟聲。當然，現在叫苦連天的是華山的三代弟子們。
    "這是什麽，新型酷刑嗎？"
    他們知道增強體力的訓練是必要的。而且華山也沒有忽視過體力訓練。即使是中原武術的根基少林，也不會忽視體力訓練。
    "但是也要有個限度啊。"
    尹鍾低下頭看著餐桌。
    桌上有一盤炒蔬菜，但由於手抖得太厲害，根本無法正常夾起食物，結果整個餐桌上都撒滿了炒蔬菜。
    "呃……連飯都吃不好了。"
    "下午還要練劍術，如果拿不住劍怎麽辦？真劍揮舞時如果掉下來，那可就亂套了，誰的背上都會被戳出一個洞。"
    "……幸好似乎也沒有力氣揮動了。"
    "這樣算是幸運嗎？"
    尹鍾歎了口氣。
    "前麵說。前麵說。"
    有不滿就應該堂堂正正地去說，背後議論又有什麽用呢？
    "我無能為力。"
    "大師兄！"
    四麵八方傳來抱怨聲。然而尹鍾隻是默默地夾起炒蔬菜。
    雲劍也站在了清明一邊，他還有什麽話可說呢？
    "師兄！在這種時候，師兄您不說句話……"
    "大師兄的位置不就是這樣的嗎？"
    就在尹鍾準備說話的一刹那，一個尖銳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們嘀嘀咕咕的真煩。"
    坐在餐桌上的三代弟子們的目光齊刷刷地轉向了一個地方。
    "趙傑？"
    片刻的寂靜之後，角落裏安靜吃飯的趙傑確認了大家的目光，用尖銳的聲音開口說道。
    "大師兄是你們的跑腿嗎？有話要說就直接去找他說。"
    "……不是，我們……"
    "如果不敢直接去找他理論，就閉嘴吃飯吧。不吃飽下午怎麽撐得住？"
    趙傑這麽一說，阿武道便說不出話來。
    尹鍾看向趙傑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異彩。
    "真是奇怪。"
    他所認識的趙傑應該會大聲斥責清明才對。畢竟他是三代弟子中最有發言權也是最強的人。
    趙傑竟然默默地站在了清明一邊，這讓大家都難以開口。
    啪。
    放下筷子的趙傑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向尹鍾。
    "大師兄。"
    "嗯？"
    "能單獨見一麵嗎？"
    "……好吧。"
    尹鍾也放下筷子，站了起來。
    看著兩人走出餐廳，剩下的弟子們都疑惑地撓了撓頭。
    "我是不是看錯了……"
    來到無人的地方後，尹鍾率先開口。
    "你看起來挺爽快的嘛？"
    趙傑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臉。
    "看得出來嗎？"
    "你不會隱藏表情。"
    "這是我第一次知道。"
    趙傑尷尬地笑了笑。
    "被這麽折騰還能笑得出來？"
    "……師兄。"
    "嗯？"
    "師兄怎麽看華山？"
    尹鍾沉默了。這是一個太過嚴肅的問題，不能隨便回答。
    "真是個難答的問題。"
    "我可以回本家，但師兄您不是打算把骨頭埋在華山嗎？"
    "是的。"
    尹鍾靜靜地點頭。
    他已經決定接受華山的道號，成為鎮山弟子，與華山共命運。其他三代弟子還沒有做出選擇，但他已經決定接受華山的道號。
    "你覺得華山還有未來嗎？"
    "真是胡說八道，這種話怎麽能隨便說出口。"
    "我以為沒有。"
    "……."
    這話確實該說。但尹鍾卻難以啟齒。因為他的想法與趙傑並沒有太大不同。
    "你說沒有，難道現在改變了想法？"
    "……是的。"
    "改變了？"
    "雖然這次修煉是被迫的，但在修煉過程中我領悟到了一些東西。我從未經曆過如此極限的修煉。"
    的確如此。
    尹鍾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他也從未經曆過這樣的修煉。盡管他一直認為自己很努力，但從未像現在這樣讓自己如此緊張。
    "然而那家夥在完成我們兩倍的修煉量時，竟然毫不疲憊。"
    不僅僅是兩倍吧。
    次數上已經是兩倍。如果再加上重量，修煉強度會更高。看到清明背著比自己還重的沙袋修煉，尹鍾也感到震驚。
    "因為他強，所以能做到這些。但那家夥的年紀絕對不比我大。不是因為他強才做到這些，而是因為他一直這樣做才變得強。"
    "你說得對。"
    "師兄，我在華山時以為自己不可能變強。或許能達到某個水平，但絕不可能成為天下高手。"
    "趙傑。"
    "請聽我說完，師兄。"
    "……."
    趙傑咽了口唾沫，繼續說道。
    "但看到那家夥後，我知道自己錯了。老實說，現在這個年紀，有誰能對付得了他？"
    應該沒有吧。
    絕對不會有。
    即使尹鍾不是武學三代弟子中的最強者，對自己的實力也有一定的自信。即便與其他門派的弟子交手，也不會落敗。
    然而那個怪物般的家夥，輕而易舉地擊敗了尹鍾，並一拳將比尹鍾更強的趙傑打飛到天花板上。
    還有這樣的怪物嗎？
    "修煉什麽武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修煉。我一直以為這隻是好聽的話。但現在看到那家夥，我才明白這是真理。師兄，我想盡全力試試看。"
    "……我也是。"
    趙傑重重地點了點頭。
    "所以，請師兄鼓勵孩子們。這可能是我們這一代改變的機會。即使有些艱難，現在也要跟上那家夥的腳步。"
    尹鍾沉著臉看著趙傑。
    趙傑不僅實力不錯，而且作為商人的後代，他有洞察形勢的能力。如果成為商人，必定能成為巨商。既然他這麽說……
    "那就試試看吧。"
    "師兄！"
    "你說得對。我們現在這樣不行。我是決定要在華山埋骨的人。隻要對華山有益的事，我都會去做。"
    尹鍾堅定的話語讓趙傑點了點頭。
    "不過想想也真好笑。居然因為昨天剛來的新人……"
    "他可不是普通的新人。"
    "確實如此。"
    兩人輕鬆地相視一笑，轉身離開。要說的話已經說完。現在的問題是如何安撫孩子們。
    "走吧。"
    "是，師兄。"
    "我們真的能變強嗎？"
    "有一點是肯定的。"
    "嗯？"
    "即使不能變強，至少也能經曆一番艱苦的修煉。"
    "……這倒是挺安慰人的話。"
    兩人邊交談邊回到餐廳。直到那一刻，他們都沒有察覺到有人在注視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