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時候？"
    恭問連的眼中露出困惑。
    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靠近，而那人就站在眼前。
    "是誰？"
    發現聲音主人後，恭問連的情緒從困惑變成了驚訝。
    緊貼身體的黑色夜行衣，黑色麵罩，以及手中握著的劍。
    "……."
    這身打扮一看就像是強盜。
    但是……
    恭問連不由自主地抬頭看向天空，刺眼的陽光照進他的眼睛。
    "瘋子嗎？"
    大白天在街上晃蕩的強盜，這怎麽可能？
    "……是你在說話嗎？"
    有人代替恭問連問道。於是麵罩人用呆滯的眼神看著說話的人。
    "我說……咳咳！咳咳咳！呃呃……。除了我還有誰……咳咳！我？"
    "……."
    恭問連茫然地看著強盜。
    "快要死了嗎？"
    是個老人嗎？
    佝僂的腰背，皮包骨頭的身體，以及麵罩間露出的眼角血色，看來年紀不小。
    或者是個快要死的年輕人。
    不過，應該不可能吧。
    "有什麽事嗎？看起來不像過路的客人。"
    麵罩人咳嗽了幾聲，搖了搖頭。
    "呃。這樣下去我會死的。"
    "……."
    "什麽事看不出來嗎？"
    "……看不出來嗎？"
    "大白天穿著這種衣服的人會是什麽身份？"
    "瘋子？"
    "……."
    "……還是癡呆？"
    "強盜！強盜！"
    "啊，原來是強盜。我還以為呢。"
    恭問連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副模樣連老鼠都抓不住，還說是強盜。
    當然，不能因為外表就輕視別人。但現在的這個人不隻是外表有問題。
    雖然手裏拿著劍，卻沒有江湖人特有的氣勢。
    當然，有頭腦的江湖人不會在大白天穿成這樣。除非是瘋了才會這麽做。
    "喂，老人家。"
    恭問連像趕蒼蠅一樣揮了揮手。
    "看來你是被財寶迷住了心竅，別白白送命，快回去吧。"
    "被財寶迷住……咳咳！心竅……咳咳！咳咳！是你們吧！"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呃。"
    無論如何，對方似乎沒能理解自己的意思，於是蒙麵人敲了幾下腰，拿起拄著的劍，指向恭問連。
    “我不是想搶奪財物，而是來找回我的東西。”
    “剛才不是說你是強盜嗎？”
    “就算我說得再清楚，你也聽不懂。”
    “……哼。”
    恭問連皺起了眉頭。
    事情不順的時候，總有些奇怪的家夥湊上來。
    “在動手之前，最好趕緊離開。”
    “試試看啊？”
    “這家夥真敢！"
    就在恭問連準備大聲喊叫的瞬間，蒙麵人的劍尖對準了他。
    “你看起來並不笨，怎麽就是聽不懂呢？"
    恭問連閉上了嘴。
    短暫的沉默。
    恭問連盯著蒙麵人看了一會兒，語氣稍有變化地問道：
    “你是從華山來的嗎？"
    恭問連的話讓商人們睜大了眼睛。
    “華山？"
    “那是什麽意思，恭樓主？"
    恭問連沒有回答商人們的提問。對付這些煩人的蒼蠅並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蒙麵人搖了搖頭。
    “你倒是挺清楚。"
    “我以為和華山的事已經結束了？"
    “華山的事確實結束了。但我和你的事還沒完。"
    “是掌門派你來的嗎？"
    “你覺得我會是那種人嗎？"
    “……應該不會吧。"
    恭問連對華山掌門玄從還是有些認可的。雖然他是個固執的人，但也有自己的正義感。
    他並不是那種前言不搭後語的人。
    “你是說從華山來的人違背了掌門的意誌？"
    “沒關係。"
    蒙麵人點了點頭。
    “我沒有資格聽那小子的話。"
    恭問連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前任？"
    雖然蒙麵遮住了臉，但從佝僂的背影、瘦弱的身體以及蒼老的聲音來看，此人年紀不小。
    而且從他對掌門的態度來看，可能比掌門還要年長。
    也就是說，眼前這個人可能是華山的前任高手。
    “可是高手的風範一點也看不出來啊？”
    到底該信幾分，實在難以判斷。平時冷靜自若的恭問連，麵對眼前這人，卻覺得十分詭異。
    恭問連臉色一沉。
    “沒想到華山的行事如此卑鄙。"
    “卑鄙？"
    蒙麵人冷笑了聲。
    “這就是為什麽不能收留那些頭腦簡單的家夥。燕公要是看到你現在這樣，會怎麽說呢？"
    “……燕公是誰？"
    蒙麵人清明的眼睛眯了起來。
    “什麽？你看這？"
    不認識燕公？
    燕公在清明還在華山時，是太華樓的樓主。如果恭問連繼承了太華樓，不可能不認識他。
    居然不認識燕公？
    清明疑惑地歪了歪頭。
    “有點不對勁？"
    這股味道也很奇怪。也許這件事並不是幾個貪財之徒幹的。
    “算了，無所謂。"
    清明揮了揮劍。
    “掌門可能是好心才讓你們帶走那些財物，但我可沒那麽好說話。看著你們這副模樣，真想打斷你們的腿，不過既然掌門有令，我還是尊重一下吧。把車留下，滾吧。不然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嗬嗬。"
    恭問連苦笑著。
    “你認為我是因為力量不足才退讓的嗎？"
    “嗯。"
    "……."
    恭問連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
    這家夥說話有點奇怪，每次對話都卡殼。
    “咳咳！你誤會了。我退讓是為了不把事情鬧大，而不是因為我打不過一個蒙麵強盜。"
    “哈哈，說得……咳咳！咳咳！呃呃呃呃呃咳咳！呸！哎喲……哎喲，要死了。"
    看著不斷咳嗽的蒙麵人，恭問連不禁生出一絲同情。如果情況允許，他甚至想過去扶一把。
    看著他顫抖的雙腿和彎得直不起來的腰，恭問連幾乎要掉眼淚了。
    “……老人家，如果你現在離開，我不攔你。看你這麽辛苦，還是走吧。"
    “老人家去死吧。"
    其實他還年輕得很。
    隻是現在需要休息一下。
    “哎喲，先天之氣真要命。"
    身體狀況還沒有完全恢複。雖然不得已用了先天之氣，但沒想到副作用這麽大。
    畢竟他現在需要靜養三個月，卻到處亂跑，身體怎麽可能好得了。幸好這些人誤以為他是老人……
    “廢話少說。"
    清明揮動了一下劍。
    “想挨揍的就留下，不想挨揍的現在就走。以前我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打一頓，但現在我多少忍耐一下，所以別惹我生氣。"
    “真是囉嗦。”
    恭問連似乎認為沒有必要再繼續對話，劃清了界限。
    "最後的警告。現在我們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明白了。叫你身後的人出來吧。"
    恭問連微微一怔。
    "被發現了？"
    此時，在他身後，暗處的護衛已經悄悄跟上。盡管這些人實力非凡，一般人很難察覺他們的氣息，但……
    "出來。"
    隨著恭問連一聲令下，灌木叢中躍出了十餘名武士。
    "啊？"
    "什麽時候來的這些人？"
    商人們驚恐萬分，緊緊貼著馬車。他們當然沒有察覺到這些人的存在。
    "再來一次！"
    嗖——
    恭問連原本還想給對方一個退讓的機會，但突然傳來的打擊聲讓他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
    聲音如此清脆，讓人不由得肩膀一顫。
    然後……
    撲通。
    最前麵的武士倒下了。從他微微顫抖的腿來看，似乎短時間內無法再站起來。
    清明輕哼一聲，舉起了劍。
    "真是！"
    嗖——
    "現在的年輕人！"
    嗖——
    "話真多！"
    嗖——
    "我那時候可不是這樣！"
    撲通！
    瞬間，五名武士倒在了地上。即使親眼所見，也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麽。
    "嘖。"
    收回劍鞘的清明將劍搭在肩上，拄著雙拐瞪著恭問連。
    如果是其他人做出這樣的動作，或許會顯得不錯。但清明佝僂著腰，顯得十分淒慘。
    "小子。"
    清明輕笑道。
    "看來你還不明白，自古以來，無視我的人都沒有好下場。不聽話的就是畜生，對付畜生就要用鞭子。來，看看這鞭子對你有沒有用？"
    清明扛著劍，緩緩向他走來。
    看到這一幕，武士們紛紛後退，完全被氣勢壓製。
    "退下！沒用的東西。"
    恭問連咬牙切齒地向前邁出一步，將武士們推到了後麵。
    ‘華山竟然還有這樣的人物？’
    原本以為他已經失去了利爪和尖牙。沒錯，他是失去了，但忽略了一個事實：虎即使沒有利爪和尖牙，也能用前爪輕易殺死一個人。
    "真不知道為何你一直隱居不出。如果你早些出麵，華山也不會變成這樣。"
    你知道什麽。
    就在清明要開口之際，恭問連搶先用尖銳的聲音說道。
    "不過，你選錯了時機。本來就想給華山一點教訓，正好。你這樣的高手死在我手上，掌門人一定會痛哭流涕。做好準備吧。"
    恭問連聚集起內力。
    周圍的草叢在他的氣場下紛紛揚起。這絕不是普通客棧老板能有的氣勢。
    "果然，我就知道你有些門道。"
    清明眼中閃過光芒。
    "別擔心，不會打你的臉。"
    那樣你就不會說話了？
    清明緩緩走向恭問連。就在這時，恭問連舉起雙手，向清明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