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什麽？"
    雲劍驚恐地看向玄從。玄從則仿佛無計可施般望著遠方的山巒。
    "六合……"
    頭腦一片混亂，情況難以理清。
    六合功是華山曆經歲月傳承下來的基本功法。如同初學者握劍時要掌握正確的持劍方法，如同初學文字者背誦千字文一樣，華山的所有武學都是從熟練掌握六合功開始的。
    然而歲月流逝，時代變遷。華山已難以維持緩慢的六合功。必須更快地學習，更快地進步。
    因此，大家集思廣益，共同創造了真六合劍，不是嗎？
    真六合劍與傳統的六合劍不同，它更容易學習，更具實戰性。
    "掌門。認為華山需要真六合劍，這難道不是大家共同得出的結論嗎？"
    "是的。"
    "可是……"
    玄從低低地歎了口氣。
    "正因為如此，我才來聽取你的意見。正如你所說，將真六合劍確立為華山的基礎武學，是華山的意誌。但先祖的教誨同樣重要，不是嗎？"
    "……"
    雲劍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不僅僅是重要。先人的教導是後人的指路明燈。每個門派都在努力遵循先人的道路。
    那麽，如何能輕易否定先人的遺誌呢？
    "嗯。"
    "你怎麽看？"
    "我該如何……"
    "你是教導華山弟子的人。關於基礎功法，我也必須考慮你的意見。不必顧慮其他，坦誠地說出你的想法吧。"
    雲劍深深地歎了口氣。
    ‘真難啊。’
    是否遵循傳統，還是選擇變革，這一直是困擾人們的難題。因為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掌門。我們創造真六合劍的原因是華山的時間不多了。"
    "是的。"
    修煉確實需要時間。誰不知道六合功的優越性？但在當時，華山沒有時間慢慢培養弟子。隨時可能麵臨門派解散的局麵，怎能選擇耗時更久的道路呢？
    "所以我問你，現在華山能看到未來了嗎？"
    玄從皺起了眉頭。
    這也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未來啊。’
    華山隻是解決了眾多問題中的一個。雖然這個問題最為緊迫和重要，但仍有許多問題亟待解決。
    "回答起來並不容易，請理解我的難處。"
    "掌門。"
    雲劍似乎下定了決心，開口說道。
    "那麽我反對。"
    "為什麽？"
    "因為太難了。"
    雲劍歎了口氣。
    真六合劍與六合劍雖同根同源，卻是截然不同的武學。它們的根本構成完全不同。六合功雖慢，卻堅實穩固；而真六合劍則快速靈活。
    "孩子們學得很快。他們已經接受了真六合劍的武理。再讓他們重新學習六合功會非常困難。稍有不慎，可能會導致兩頭落空的結果。要練成六合功，最重要的是穩固的下盤和沉穩的心態。現在已經太晚了。"
    雲劍搖了搖頭。
    "先人不會隨便留下無意義的話。如果可能，我也願意遵循先人的教誨。但現實中這是不可能的。"
    "你真的這麽認為？"
    "是的，掌門。"
    "修煉六合功最需要什麽？"
    "穩固的下盤和沉穩……"
    雲劍眨了眨眼。玄從悄悄扭頭看向正在修煉的孩子們。
    "穩固的下盤？"
    "……"
    "沉穩？"
    "……"
    "修煉得很好啊？"
    那不是我做的吧？
    那是……他做的？
    雲劍的目光落在了最後麵揮舞著木劍的清明身上。
    ‘不會吧？’
    不可能。雖然情況巧合，但這太過分了。清明又不是武當，怎麽可能提前預料到這種情況？
    "在我看來，這些孩子重新學習六合功並不難？"
    "……是，是這樣，但……孩子們可能會感到困惑。"
    "雲劍啊。消除這種困惑，引導他們走上正道，不正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嗎？"
    雲劍茫然地點了點頭。
    "感到困惑的是孩子們，還是你自己？"
    "掌門，我能請求一點時間嗎？"
    "嗯？"
    “我想問問一個孩子。"
    "孩子？"
    "學習的人是我，但真正了解道路的應該是學習武學的孩子。我認為直接詢問他們更好。"
    "這是個好主意。"
    教導是從上而下的，但接受教導的終究是孩子們。他們的想法也很重要。
    "那麽尹鍾……"
    "清明！"
    還沒等玄從開口，雲劍就大聲叫住了清明。正在隨意揮劍的清明一愣，朝這邊望了過來。
    "過來。"
    聽到雲劍的話，清明放下劍，快步走了過來。
    "您找我？"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是，請問。"
    雲劍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開口說道。
    "你覺得，慢慢但能飛得更高，還是快速而確定地前進，哪個更正確呢？"
    在一旁聽著的玄從微微露出難色。這個問題太過玄學了。孩子接受起來有些困難……
    "啊，對了。清明。"
    這孩子確實有特別之處，或許能夠理解和回答這個問題。
    果然，清明似乎在深思熟慮後皺起了眉頭，低下頭沉思。隨後，他似乎整理好了思緒，抬起頭看向雲劍。
    "應該選擇飛得更高。"
    "為什麽呢？"
    "因為這裏是華山。"
    "……"
    雲劍凝視著清明，眼中顯露出他受到的震撼，眼角微微抽搐。
    因為這裏是華山。
    "嗬嗬嗬嗬。"
    雲劍微微轉頭看向玄從的臉。玄從閉著眼睛。雖然從表情上難以看出他的內心，但猜測他的想法並不難。
    答案是否正確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個答案出自孩子的口中。
    "沒錯，我們是華山。"
    他們失去的東西。
    對華山的自豪感。
    那遙遠過去的片段現在從華山的小弟子口中流露出來。
    "如果是合適的門派，會選擇後者。但華山不是這樣。為了恢複昔日的榮耀，讓華山的名字再次響徹四方，不能向現實妥協。"
    這是一個沒有顯露意圖的問題。但這孩子卻找到了雲劍隱藏的意圖，並給出了讓大人們都感到慚愧的答案。
    "你是說華山不能妥協嗎？"
    "弟子是這麽認為的。"
    "明白了。"
    雲劍點了點頭。
    "回到座位上去吧。"
    "是。"
    清明離開後，雲劍歎了口氣。但在他開口之前，玄從先開了口。
    "真讓人慚愧。"
    "是的，掌門人。"
    "沒想到會從孩子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嗬嗬。因為這裏是華山。華山……。華山的誰能在現在的處境下說出這樣的話呢。"
    玄從閉上了眼睛。
    即使是華山的掌門人，他也無法說出這樣的話。甚至在心裏都無法想到這樣的答案。也許正因為什麽都不懂的孩子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但重要的是這個答案讓領導華山的他感到慚愧。
    "華山。華山啊。"
    "掌門人。"
    雲劍用莊重的聲音說道。
    "這可能是孩子的天真之言。但正因為是孩子，才能不受各種現實的束縛。"
    "原來如此。"
    "雖然很難，但我也不想讓那個孩子失望。"
    玄從歎了口氣。
    這不是小事。確定基礎功法是非常重要的事。
    但更重要的是確定華山的方向。這次小小的對話迅速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雪球，迫使玄從做出選擇。
    關於華山未來道路的選擇。
    "雲劍聽好。"
    "是，掌門人。"
    "以華山掌門的身份宣布，從即日起，華山的基礎功法由真六合劍改為六合劍。"
    "遵命。"
    "我會正式通知長老們並下達命令，但在正式命令下達前，雲劍要熟悉這些事項，並傳授給孩子們。"
    "是！"
    雲劍的眼神變得堅定。
    華山就是華山。
    不能成為一個平庸的門派。隻要他們使用華山的名字，就必須永遠成為最好的，追求最高。即使身體陷入困境，也要時刻等待成為天下的龍。
    這就是使用華山名字的人們的義務和使命。
    "不僅是六合劍，華山的所有武學都需要重新審視。作為百梅館的館主，你的責任比任何時候都要重大。"
    "我已經做好了準備，掌門人。如果能以此回報華山的恩情，還有什麽可求的呢？"
    玄從微微一笑，看向孩子們。
    這些孩子是華山的未來。
    他們未能做到。也許在他們的時代裏也無法實現。但當這些孩子帶領時，華山的名字必須再次響徹天下。
    為此，玄從願意做任何事情。而且，那些在仙界俯瞰他的華山先賢們也會為他感到驕傲。
    當然。
    "那個可憐的家夥。"
    回到座位上的清明咂了咂嘴。
    連這麽小的事情都不能好好決定，還在猶豫不決，真是讓人氣憤。
    "這種問題難道不應該問嗎？問一下啊？給他喂飯了，還問他怎麽嚼。"
    幹脆死了算了，幹脆死了吧。
    "哎呀。"
    "怎麽突然歎氣了？"
    "你們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嗎？"
    "……什麽啊。"
    麵對趙傑的提問，清明皺起了眉頭，隨口回應。
    "冷靜想想。這些人做事都不靠譜。他們現在做的事情肯定也一團糟。"
    看來必須去一趟華陰了。
    擔心華陰的商貫場所是否已經妥善管理。如果交給掌門人，恐怕什麽都做不好，清明必須親自打理。
    "唉，這個門派沒有我就無法運轉。"
    "……師兄，他在說什麽？"
    "交給我吧。這有什麽難的？"
    這是一個眾人齊聲歎息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