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氣仿佛有了意誌一般，在黃文若的頭部聚集，準備最後的抵抗。
    ‘這可不好辦。’
    真是頭疼的事。
    如果貿然進攻導致頭部受到撞擊的話，黃文若恐怕隻能幹淨利落地與死神打個招呼了。不，也許此時死神已經在清明的背後咂舌了。
    那這樣就退縮嗎？
    ‘那可是更糟糕的選擇。’
    黃文若的頭部已經被淨化得十分徹底。但這未必是好事。淨化後的肉體會以更快的速度吸收魔氣。
    就像墨水滴入清水中，瞬間就會擴散開來。
    進則死，退亦死。
    陷入絕境的清明一時之間猶豫不決。
    ‘該怎麽辦呢？’
    ‘該怎麽辦呢？’
    按他的脾氣，恨不得立刻衝上去，但那樣做後果顯而易見。
    清明反複思量，咬緊了嘴唇。
    ‘既然如此。’
    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嗎？
    那幹脆什麽都不做！
    清明將力量集中到一側。老鼠被逼到絕境時會咬貓，背水一戰的士兵會在最後一刻奮力抵抗。
    但如果有機會逃跑呢？老鼠會逃跑，士兵也會丟下武器撤退。
    ‘好，這裏有條逃生之路。’
    清明開辟了道路。
    黃文若的身體已無處可逃。但有一處，隻有一處可以逃脫的地方。
    那就是清明的身體。
    將內力集中到一側，逐漸壓迫頭部，果然魔氣們開始尋找空隙，如洪水般湧出。很快，清明的手沿著黃文若的身體傳遞過來。黃文若將所有內力傳給清明，使得清明的身體空無一物，正好適合逃脫。
    “呃……”
    不由自主地發出呻吟。
    麻木的感覺沿著手臂迅速蔓延至全身。伴隨著劇烈的痛苦，視線模糊，意識漸漸遠去。
    “啊！”
    清明從黃文若的身體中收回了自己的內力，並開始將其分散到自己的全身。
    轟轟轟轟轟！
    體內傳來瀑布般的聲響。失去去路的魔氣開始拚命反抗。但清明的內力無情地鎮壓了它們，如同征服者一般。
    整個身體變成了戰場。
    轟！轟！轟！
    體內的爆炸聲此起彼伏。每一次爆炸都讓清明承受著難以忍受的痛苦。但清明咬緊了嘴唇，眼中布滿血絲。
    在這裏失去意識嗎？
    ‘開什麽玩笑。’
    梅花劍尊的自尊不允許。
    清明堅定地站在那裏，等待最後的爆炸。直到最後一絲魔氣被清明的內力覆蓋。
    轟隆隆隆隆！
    天崩地裂之聲響起。
    視野變得一片雪白，意識漸漸遠去。清明緩緩閉上了眼睛。完全壓製住魔氣的內力開始在全身循環。
    一圈。兩圈。
    完成十二周天後，內力才心滿意足地回到丹田，安靜地盤旋。
    直到這一切結束，清明才睜開眼睛。
    “呼……差點死了。”
    這不是開玩笑，真的非常危險。
    本來這種程度的魔氣不是清明能夠承受的。稍有不慎，清明或黃文若，其中一個必死無疑。
    ‘這次真是危險了，以後不能再這麽做了。’
    清明輕輕揉了揉自己的丹田。
    “不過好像有點增長了。”
    雖然沒有理由增長，但丹田裏確實有種充實的感覺。
    “……不過也隻是芝麻大小罷了。”
    盡管這股內力猶如小辣椒般熾熱，但畢竟還是很小。何時才能像大河一樣充盈，遙遙無期。
    清明歎了口氣，轉頭看向黃文若。毒氣消失後，他的臉上泛起了紅潤。似乎瞬間恢複了健康。
    理所當然。
    不僅僅是毒氣消失，還相當於接受了一次洗禮。雖然不能與脫胎換骨相比，但至少壽命延長了十年。
    “嘖。”
    想到自己白白做了好事，清明咂舌著走向黃文若。
    “嗚嗚……嗯。”
    似乎正在恢複意識。
    眼瞼微微顫抖，隨即緩緩睜開。
    黃文若原本渙散的目光終於聚焦在清明身上。
    黃文若用微弱的聲音開口說道。
    “你是……誰？”
    清明微微一笑。
    “神仙。”
    "……."
    “不是，小神仙？”
    "……."
    黃文若無力地搖了搖頭。
    “看來我是死了，到了地獄。”
    "……."
    什麽鬼？
    黃文若恢複意識後，銀河商團迅速得到了整頓。
    曾經謀害黃文若的樊子服，如果計劃成功，下一步便是殺害黃宗義，甚至包括他的子女。如果黃家所有血脈都因同一種病而慢慢死去，世人便會相信黃家受到了詛咒或是染上了怪病，這樣便可以避免懷疑。
    實際上，這個計劃相當成功。如果黃文若突然暴斃，大家或許會起疑心，但他在將近一年的時間裏一直病痛纏身，所以沒人會想到這是謀殺。
    更何況，當時當家已經證明那不是中毒所致？
    如果清明沒有出現，總管的計劃便會得逞，黃家所有人都會喪命，而總管則會吞並黃家的財產。
    在此期間，總管樊子服還編造了一個令人聞之落淚的悲慘故事，說他曾與黃文若競爭過商號的繼承權，但這與清明無關。
    "做了錯事自然要受罰。這世上哪有無辜之人。"
    清明唯一關心的是丹馬術的來源。但即便如此，也是在前往商號途中，在深山裏發現一具屍體後才得知的秘密。
    清明頓時失去了興趣。
    "如果是魔教的人幹的，絕不會這麽草率。"
    不，他們絕不會如此謹慎地行事，一旦不順就會大鬧一場。
    總之，凶手被抓，黃大人的病也治好了，確認與魔教無關，可以說一切都圓滿解決了。
    因此，銀河商號的恩人清明受到了貴賓般的待遇。
    是真正的貴賓待遇。
    "嗯。"
    黃文若輕鬆地坐了下來。
    "父親，您還需多加小心。您剛從病床上起來不久。"
    "沒關係。雖然我確實躺了很久，但現在反而比之前更有精神了。"
    "可是……"
    "不用擔心。"
    黃宗義帶著懷疑的目光看著黃文若。
    的確，現在的黃文若看起來就像一隻隨時可能倒下的瘦弱之人，卻說自己精力充沛。
    "對了。"
    黃文若抬頭看向清明。
    "……清明小道長……是吧？"
    "是的，我們那時見過麵吧？"
    "感覺和那時有些不同。"
    "啊，最近吃得太好了。"
    清明用圓潤的手撓了撓後腦勺。
    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微微動搖了。
    "他胖了一倍啊。"
    "三天內到底吃了多少，衣服都要撐破了？"
    "臉上油光滿麵，簡直像個佛爺。若是去了佛門，定能大成，為何偏偏去了道家呢？"
    "難怪說宿宿說要減肥，原來是有原因的。"
    看到三天內體型翻倍的清明，大家都搖頭不已。
    唯有黃文若保持著平靜的表情，仿佛在展示他作為老練商人的風範。
    "先向您行禮。"
    黃文若在原地跪下。黃宗義見狀驚慌失措地想要扶起他，但看到父親嚴厲的眼神後，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黃文若用眼神製止了黃宗義，再次低下頭說道。
    "多虧了道長救了我的命。這份恩情我無以為報。"
    "哎呀，快起來，快起來。"
    哪裏是無以為報，分明是因為太多才麻煩。
    聽到清明的話，黃文若緩緩起身，露出了微笑。
    "這些天的事我已經從宗兒那裏聽說了。如果不是道長，我早已不在人世。連野獸都知道報答救命之恩，何況是人呢。如果忘了這份恩情，那還不如野獸。"
    哎呀，說得真好。
    是啊，是啊。
    黃文若靜靜地看向清明說道。
    "報答救命之恩的方法世間難尋，但我願意盡我所能。如果您有什麽需要，請盡管告訴我。"
    "啊，有什麽需要嗎？"
    "是的。"
    "哈哈，身為道士怎能救人後接受回報呢？師門知道了會生氣的。"
    "報恩不分對象。既然得到了修道者的幫助，如果忘記這份恩情，世人會嘲笑我的。這也是我不能容忍的事。"
    "心意我明白……但師門是不會允許的。我是未經師門許可私自來到這裏的。"
    "……未經師門許可？"
    "是的，事情太緊急，來不及得到師門的許可。"
    黃文若感動地看著眼前的年輕道士。
    為了救自己，不惜冒著危險越過了師門的圍牆，怎能不感動呢？
    "竟然如此！"
    "正如我所說，事情太緊急了。"
    黃文若深受感動，黃宗義則眯起了眼睛。
    "看起來真是從容不迫啊。"
    但在父親麵前，他不敢開口說話。
    黃文若頻頻點頭，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開口說道。
    "那個問題我會為您解決。至於印章，我不會告訴任何人，請說出您的願望，我會盡心盡力……"
    "您答應過？"
    正當黃文若說話之際，清明的聲音打斷了他，讓他微微側頭。
    "什麽？"
    "不是答應過不說出去嗎？"
    "啊……當然。我雖然是個商人，但總該有點眼力見兒……"
    這次還沒等黃文若說完，清明便從袖中取出一本書冊展開。
    黃文若盯著那本書冊，疑惑地問道。
    "那本書冊是？"
    "啊，沒什麽大不了的。我也老了，記性不太好。"
    老了？
    你？
    清明微微一笑，輕輕晃了晃書冊。
    "記了一些東西。"
    "……記了什麽？"
    "您讓我把願望說出來嘛。"
    "是啊。"
    "所以我記下來了。"
    啊。
    原來如此。
    ……這本書？全部？
    清明用手指蘸了點唾沫翻動書頁，嘴角微微上揚。
    "那麽，現在可以開始了？"
    "……."
    "現在？"
    "……."
    黃文若意識到自己似乎說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