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望著上山的玄從的背影。
    大致讚揚完清明後，玄從單獨叫了清明出來，默默地往落雁峰走去。
    清明默默地跟在後麵，注視著玄從的背影。
    這是第二次這樣注視他的背影。上次是在隻有華山掌門才能進入的秘密洞穴前，他靜靜地哭泣的背影。
    獨自支撐著衰落的華山的玄從的背影，在人前看不到的那淒涼的背影，清明記憶猶新。
    但今天玄從的背影看起來比過去輕鬆了一些。
    不久後，玄從靜靜地俯視著華山。
    清明跟隨玄從登上山頂，環顧四周，華山險峻的山勢盡收眼底。
    "清明啊。"
    "是，掌門人。"
    "這裏是華山最高的峰頂。"
    "是。"
    "站在這裏有什麽感受嗎？"
    這是一個有些突兀的問題。清明如實回答了自己的想法。
    "很高呢。"
    "……."
    玄從微微轉頭看向清明。但清明卻挺胸而立。問了就答，有什麽問題嗎？
    看到這樣的清明，玄從不禁笑了起來。
    "對，就是這樣。你說得對。"
    玄從的臉色稍微放鬆了一些。
    "我叫你來是有事要問你。"
    "開始了？"
    清明的臉上露出了莊重的神情。
    雖然不知道該從哪裏問起，但至少要盡量不顯得慌亂……
    "清明啊。"
    "是，掌門人。"
    "你的劍上開出了梅花。"
    清明迅速舔了舔嘴唇。總之……
    "謝謝。"
    玄向清明微微鞠了一躬。
    完全出乎意料的舉動讓清明一驚，不由自主地退後一步。
    "您這是做什麽，掌門人！"
    "這不是作為華山掌門，而是作為人類玄從的感謝。我一生都希望能見到這一幕。"
    "……."
    "但是作為華山掌門，我不能不問你是如何讓七梅劍開出梅花的。"
    清明靜靜地看著玄從，開口說道。
    "我隻是自然而然地做到了。"
    "……自然而然？"
    "是的。在練習七梅劍的過程中，某一刻自然地開出了梅花。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原來如此。"
    "隻是……"
    "嗯？"
    清明靜靜地看著玄從，開口說道。
    "華山的所有劍術不都是這樣的嗎？"
    玄從默默地看著腳下，高聳入雲的華山映入他的眼簾。
    "原來是宇文啊。"
    清明用七梅劍開出梅花一定有什麽秘訣。但清明的回答否定了玄從的想法。
    "對，這才是華山的劍。"
    清明隻是說自己比其他人先走了一步。也就是說，如果其他人也勤練七梅劍，總有一天也能讓劍尖開出梅花。
    "梅花啊。"
    如果華山弟子們都能開出梅花，那麽華山的時代將會再次開啟。
    "梅花劍手嗎……"
    現在幾乎沒有人敢提起這個名字。
    如果華山的象征是梅花，那麽象征華山武力的名字就是梅花劍手。
    現在華山沒有人敢自稱梅花劍手，但如果清明所說的是真的，總有一天華山弟子們都能開出梅花，那時也會有人繼承這個名字。
    "不過，還差得很遠呢。"
    "……."
    氣氛真好，一定要堅持下去！
    用略帶不安的眼神看向清明，隻見清明憨憨地笑著。看到這笑容，心裏莫名地感到安慰。
    玄從也跟著微微一笑，說道。
    "清明啊。"
    "是，掌門人。"
    "華山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麽？"
    清明沒有回答，抬起頭來。
    仿佛能看到藍天中師兄們的身影。
    華山，華山啊。
    "對我來說，華山……"
    掌門師兄曾經說過。
    "就是華山。"
    現在似乎有點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清明的回答讓玄從輕輕點了點頭。
    "如果你是華山的弟子，這就足夠了。"
    他的嘴角浮現出溫暖的笑容。
    "人隻是想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但世界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人。這就是世道。你能承受這一切嗎？"
    清明咧嘴一笑。
    "如果不能承受，就不會開始。"
    "原來如此。"
    玄從微笑著看著清明，溫柔地說。
    "既然你這麽認為，華山會保護你。我會，還有這華山，會為你擋住一切你需要承擔的事。"
    清明露出了微笑。
    沒有問。
    玄從什麽也沒問。雖然有很多想問清明的問題，但他隻是說會保護清明。
    "華山的掌門啊。"
    玄從比清明晚出生，比起清明，在江湖中也沒有什麽名聲。無論輩分還是實力，都不敢與清明相提並論。
    然而，他還是得到了認可。
    因為作為從未擔任過掌門的清明來說，這個人身上有著某種東西。雖然自己不能稱為道器，但清明隻能尊重那些堅定走在自己道路上的人。
    "掌門人，不是守護。"
    玄從眼中帶著疑問。
    "隻是同行而已。在華山這個名號下。"
    玄從那略微僵硬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你說得對。"
    玄從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清明啊。"
    "是，掌門人。"
    "答應我一件事。"
    清明抬頭看著玄從。玄從的眼神和表情無比溫柔。
    "希望有一天能聽到你更多的故事。"
    清明微微張開嘴，隨即又閉上了。
    心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在湧動。
    清明壓抑著自己也無法理解的情緒，望向遙遠的天空。
    "會實現的。"
    總有一天。
    是的，總有一天。
    ＊＊＊
    興奮之情不會輕易消退。
    尤其是經曆了前所未有的巨大事件後，這種興奮感可能會持續幾天甚至幾個月之久。
    華山的三代弟子們現在正是這種狀態。
    雖然華終之會已經結束，但三代弟子們仍然未能從華終之會的餘波中擺脫出來。
    "我們真的贏了嗎？"
    "……親眼所見還不信嗎？"
    "簡直像做夢一樣。我們竟然真的贏了終南。"
    如果對自己實力有足夠的信心，並認為對方是可以接受的比武對象，那麽接受起來自然會容易得多。然而，大多數第三代弟子直到站上比武場的那一刻，都無法完全相信自己的實力。
    這也難怪，因為他們的實力並非自己修煉而來，而是近乎由清明強行注入的。
    況且，清明這個人向來以刻薄著稱，他完全沒有解釋這修煉有什麽效果，修煉完成後能達到什麽境界。
    所以大家難免會感到茫然無措。
    "真是搞不懂那家夥到底在幹什麽。"
    "誰？"
    "還能是誰？除了清明還能有誰？"
    在場的所有人都呆呆地點了點頭。
    當事件的餘波逐漸平息後，他們才真切地感受到清明究竟做了多麽驚天動地的事情。
    雖然三代弟子中沒有人不知道清明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但這次清明所做的事情足以徹底顛覆他們以往對他的所有評價。
    這時，一直失魂落魄的趙傑走到了尹鍾麵前。
    "師兄。"
    "嗯？"
    "我恐怕會失眠。"
    "……你現在連失眠的問題也要找我傾訴嗎？"
    "不是的……"
    趙傑撓了撓頭說道。
    "一閉上眼，清明師弟展示的那把劍就在我眼前晃動。應該說有種著迷的感覺吧……雖然我也說不清楚。總之就是這樣。"
    尹鍾歎了口氣。
    "這家夥也是這樣嗎？"
    尹鍾也是如此。
    一閉上眼，清明師弟創造的梅花便在我眼前晃動。甚至當我睜開眼睛時，也總是想起那個景象。
    起初隻是覺得美好。
    大部分都是清明師弟所為，但無論如何，我們其餘三大弟子也為擊敗終南做出了貢獻。越是回想，越難以平複激動的心情。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興奮逐漸平息，開始思考他們究竟看到了什麽。
    "那把劍……"
    幻象。
    除了這個詞，還能怎麽解釋呢？
    到了這個時候，與終南的勝負似乎已經無關緊要了。
    那把劍。
    如果我能親手施展那把夢幻般的劍……"
    "師兄。"
    尹鍾看向趙傑。
    "我們什麽時候也能施展那樣的劍法呢？"
    尹鍾陷入了沉思。
    "總有一天……"
    "會的。"
    "是，師兄。"
    "也許作為華山三代弟子的大師兄，我不該這麽說……"
    聽到這話，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尹鍾身上。
    "坦白地說，我隻是想變得更強。"
    "……."
    尹鍾坦率地繼續說道。
    "我沒有想過要達到什麽境界，也沒有想過要施展什麽樣的劍法。我隻是模糊地想要變強。"
    "我也有同樣的感受。"
    趙傑像是在懺悔般說道。
    大概大多數人都是如此。尹鍾心裏稍微輕鬆了一些。
    "但是這次看到那家夥施展的劍法……"
    該怎麽說呢。
    尹鍾為了斟酌措辭，暫時閉上了嘴。
    平時從未覺得自己缺乏口才，但現在卻覺得很難用言語表達自己的感受。
    經過短暫的思考後，尹鍾坦誠地說道。
    "……我也有這樣的想法。我也想成為那樣，想親手施展那把劍。"
    大家都點了點頭。
    這大概是現在三代弟子們共同的心聲。
    那大概就是華山的劍。
    那是他們必須銘記於心並終生追求的目標。
    入派幾年後，終於見識到了華山的劍。
    "我們什麽時候也能施展那樣的劍法呢？"
    麵對眾人投來的目光，尹鍾默默地承受著，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我相信我們能夠做到。"
    他的眼中充滿了堅定的意誌。
    "我們是華山的弟子。身為華山的弟子，怎能不會施展華山劍法呢？隻要我們不斷努力，總有一天我們也能施展這劍法。"
    "師兄！"
    "那我們就得好好修煉了。"
    "我也一定會達到那個境界。現在有了目標。"
    "好。我也會努力的。和你們一起。"
    華山的三代弟子們經過長時間的努力，終於開始彼此信任並團結起來。
    "即使我們有所不足，清明也會幫我們解決的。"
    "就像個妖怪一樣。"
    "但至少變得更強了吧？"
    "那倒是。"
    與此同時，對清明的信任感油然而生。
    但是……
    就在那時。
    砰！
    門被粗暴地推開。
    "我說過多少次了，門是用來開的，不是用來撞的。"
    話說給他聽，他能聽得進去嗎？還不如對著牆喊呢。
    走進來的武學熟悉的臉龐緩緩掃視著白梅館內的弟子們，原本平靜的表情瞬間扭曲了。
    "又開始了。"
    "又要說什麽？"
    清明似乎很不滿，嘴唇猛地張開。
    "你們竟然這樣比武完之後還互相寒暄！什麽？"
    ……鬼才信呢。
    不去抓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