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走出山門的一行人，玄從的眼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不安。
    "會沒事嗎？"
    "有白天和尹鍾在，應該沒問題吧？"
    "現在要不要再派人去？"
    "……我們沒有餘力了，掌門。"
    玄從看向雲岩。雲岩則不動聲色地轉過頭，避開了玄從的目光。
    "不想跟去嗎？"
    "這不是大人該插手的事。萬一搞砸了，事情會變得不可收拾。"
    "隻派他們去就不會出大事？"
    ……這個問題我很難回答。
    說實話，清明既然參與了，事情不大反而更奇怪。
    "真是令人擔憂啊。"
    玄從深深地歎了口氣。
    一旁觀察著這一切的玄商輕輕地笑了起來。
    玄從板著臉看著玄商。
    "師弟覺得這情況好笑嗎？"
    "對不起，掌門師兄。但怎能不好笑呢？"
    "到底有什麽好笑的？"
    玄商微微一笑。
    "僅僅兩年前，我們還在擔心弟子們會被終南派羞辱。而現在，我們卻擔心這些孩子會不會把武當派的弟子打得太過分。"
    "……."
    想想也是這樣。
    如果在華山之外的地方看到這種情況，可能會認為他們因為僥幸贏了一次終南派就得意忘形了。
    然而，作為了解白字輩和清字輩這兩年來修煉情況的人來說，這種擔心是很自然的。
    "相信並等待吧。他們並不是沒有頭腦的孩子，一定會讓華山的名聲響徹天下。"
    "名聲當然會響亮。"
    "什麽？"
    "因為是惡名嘛。"
    "……."
    玄從望著遠去的弟子們，深深地歎了口氣。
    "但願他們能平安歸來。"
    玄商無法否認這一點。
    ＊＊＊
    起初，他覺得這樣做似乎有道理。
    少俠，我們是不是應該盡快趕到南陽？我們沒問題，但少俠的體力是個問題。與其勉強跑過去，不如找一個更好的辦法怎麽樣？
    魏小行隻能同意這個說法。
    首先，他現在並不處於正常狀態。為了從南陽一路全力趕回華山，他已經消耗了大量的元氣。
    即使元氣未受損，也是一樣的。事實上，魏小行的武功並不出色，即使在正常狀態下也無法跟上華山真傳弟子的速度。
    難道一個大男人要被人背著走嗎？
    沒事，沒事，我知道怎麽做。不用擔心。
    到目前為止，他還是相當可靠的。
    當他一到華山便巧妙地弄來了兩匹馬和一輛車時，甚至讓人覺得之前有些低估了他的能力。
    嘿嘿，嘿嘿！我知道怎麽做！
    當看到車裏堆滿了旅途所需的糧食時，清明這個人值得信賴的想法愈發強烈。
    不要，我知道怎麽做！你們聽不懂嗎？
    然而，當旁邊堆放了一些不明來曆的瓶子，並發現那些瓶子是酒瓶時，才意識到自己錯了。但已經太晚了。
    因此才會有現在的局麵。
    "咕嚕嚕！"
    躺在車上的清明一邊咕噥著，一邊大口喝酒。
    "……."
    魏小行看著這一幕，轉頭對白天說道。
    "道士喝酒……"
    "華山並不禁止喝酒。"
    哦，我知道。我也是華山的俗家弟子。
    但是有師叔在車上喝酒，這不太好吧？
    咦？那是什麽？
    坐在清明頭邊的劉怡雪將一塊肉幹扔進他的嘴裏。他很自然地咀嚼了起來。
    "……."
    真是奇怪的景象。
    如果隻看給肉幹的樣子，倒像是師兄弟之間的友愛。不過，往喝酒的師侄嘴裏扔肉幹，這有點奇怪吧？
    又不是給小狗喂食。
    無論是扔的人，還是高興地吃的人。
    魏小行看著清明，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白天輕聲說道。
    "魏少俠。"
    "嗯？啊，是！"
    "別在意。反正看了也不一定能理解。"
    魏小行偷偷看了一眼劉怡雪。
    那個躺著的人也就算了，但那個女人究竟是怎麽回事？
    "確實如此。"
    "……."
    雖然已經出發前往南陽，但魏小行一直在想，帶著這些人去南陽是否正確。
    "到南陽大約需要兩天時間。"
    魏小行的目光轉向前方。
    看到了拉車的兩匹駿馬和坐在車夫位置上的尹鍾和趙傑。
    ‘這兩匹馬看起來非常昂貴。’
    這樣的馬與這輛普通的車格格不入。正因為如此，此刻車子正以極快的速度前進。顯然比他全力奔跑的速度快得多。
    中途不需要休息，這個選擇顯然是明智的。
    但是……
    咕嚕咕嚕。
    "嗚嗚嗚嗚，真爽！"
    心裏總覺得有些不舒服。真的很不舒服。
    魏小行從未覺得自己是一個會嫉妒他人快樂的小人，但清明這個人總有一種讓人心裏不舒服的特質。
    "魏少俠。"
    "是，白天道長。"
    "華影門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麵對突如其來的提問，魏小行略顯猶豫，白天補充道。
    "我不是在質疑。隻是因為匆忙出發，沒能聽到詳細的情況。雖然我知道華山的俗家中有華影門這個地方，但既然要親自去處理事情，多了解一些總是好的。"
    "啊，不是那樣的。我隻是在想該怎麽說……"
    魏小行有些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
    "其實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這已經足夠特別了。"
    白天用略顯鄭重的聲音說道。
    "華山的俗家以前是沒有意義的地方。然而華影門卻一直自豪地宣稱自己是華山的俗家。即便翻遍天下，也找不到第二個這樣的地方。"
    躺在那裏的清明也不由得轉過頭來看著魏小行。
    "這並不是出於偉大的使命感。隻是父親一直以自己是華山的弟子而感到自豪罷了。"
    說這話時，魏小行的臉色並不輕鬆。
    "真是辛苦你了。"
    一直躺著聽的清明輕輕咂了咂舌。
    想必魏小行一定無數次勸說過放棄華山。畢竟世道如此，人們願意學習弱小的武學，卻不願意學習一個衰敗門派的武學。
    知道華山的人不會去學，不知道華山的人也不會去學。
    如果幹脆摘掉華山俗家的招牌，或許經營起來會更容易些。
    "聽說了最後一次華終之會的事情後，父親高興極了。他說華山終於重新展翅飛翔了，還喝了兩壇平時都不舍得喝的酒。"
    "嗯。"
    白天默默地點頭。
    "父親是以華山弟子的身份為榮嗎？"
    "是的。確切地說，他是以曾祖父是華山俗家弟子為榮。不過，您確實是這樣認為的。他常常說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成為華山的正式弟子。"
    白天沉重地點了點頭。
    "無論如何，父親在經營華影門時感到非常自豪。而且運氣也不錯，至少沒有餓死。如果不是那些道館的家夥們搗亂的話……"
    "聽說掌門人在與道館館主的比武中落敗了？"
    "是的。但是……這也確實很奇怪。"
    "奇怪？"
    魏小行點了點頭。
    "父親一生從未懈怠修煉。雖然這麽說有點奇怪，但他絕不是那種容易輸給年輕人的人。"
    這是理所當然的。
    修煉武學的人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變得越來越強。普通人隨著年齡的增長身體逐漸衰老，力量減弱；而武者則因身體老化緩慢，內力積累而變得越來越強大。
    因此，在武林中，不是老弱病殘，而是老當益壯。
    "可是道館館主太年輕了。父親竟然輸給了那個年輕人，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嗯。"
    白天的眉頭微微皺起。
    ‘疑點還真不少。’
    起初還以為這隻是俗家門派之間的爭執，但聽來聽去，疑點還真不少。
    掌門人還特意把他叫去叮囑了一些事。
    魏小行看了看白天的臉色，然後緩緩開口。
    "其實我應該向你們道歉。"
    "為什麽？"
    "父親讓我請求華山的幫助，但我坦白說沒想到華山會這麽爽快地答應。"
    "哦。"
    白天點了點頭。
    "畢竟對付武當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們也因此感到絕望。沒想到華山會這麽爽快地幫助我們……"
    魏小行像是喉嚨有些哽咽，停頓了一下。白天靜靜地等待著他再次開口。魏小行掩住嘴咳嗽了幾聲，聲音略帶濕潤地說道。
    "現在我明白了父親為何總把華山掛在嘴邊。無論這次的結果如何，我都會終生感激本山。"
    這是一番感人肺腑的話。
    可惜的是，這輛車上有個一聽到感人的話就起雞皮疙瘩的家夥。
    "無論結果如何？"
    清明眨巴著眼睛坐了起來。劉怡雪用手按住他的腦袋，讓他又慢慢躺了下去。
    但他的嘴卻沒有停下來。
    "無論結果如何！結果隻有一個！必須把那些小子的腦袋都砸碎！"
    "掌門人不是說過不要這樣做嗎？"
    "他心裏其實也是希望的吧？掌門人也沒多少日子了，我得在他走之前把武當那幫人的腦袋砸碎給他看！這樣他升仙的時候才能笑著走！"
    怎麽能在幾句話裏同時表現出對掌門人的尊敬和胡鬧呢？
    這真是讓人難以理解。
    "而且說實話，道家最希望的不就是幹掉武當那幫人嗎？"
    “啊？”
    嗯……這話說得倒是沒錯。
    "這次一定要讓他們瞧瞧！"
    清明的眼睛燃燒了起來。
    "本來是想盡量低調行事的！"
    哎，那不可能。我可是了解你的。
    "是他們先動手的，當然要受到懲罰。大師兄！幹什麽呢！加快速度！"
    "現在跑得已經夠快了。太急的話馬會累的。"
    "他們能值多少錢！放心，放心！它比別的馬多跑兩倍沒問題，別擔心，加快速度！"
    "嗯哼。"
    尹鍾搖了搖頭，拍了拍馬屁股。
    隨著馬車速度的加快，清明的身體也跟著顛簸起來。
    "雖然不知道原因是什麽，但我要讓他們知道惹上華山會有什麽下場！"
    聽到這充滿鬥誌的聲音，白天深深地歎了口氣。
    "他們那邊恐怕連想都想不到吧。"
    華山派的弟子們正滿懷希望地前往南陽，卻不知一個連華山都無法招架的混世魔王即將到達那裏。
    白天真心地為那些滿懷希望前往南陽的武當弟子們感到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