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炫避開其他弟子，移到一旁，咽了口唾沫，望著清明。
    ‘這家夥究竟是什麽人？’
    眼前這個蒙麵人就是清明，這一點毫無疑問。
    ‘號稱華山神龍。真是見鬼了，誰給起的這種狗屁綽號？華山惡龍或者華山惡魔。幹脆叫華山瘋狗算了！"
    對於不知清明被稱為華山狂犬的真炫來說，這是理所當然的疑問。
    現在不再好奇清明為什麽那麽強。反而更好奇的是，究竟經曆了什麽事才會變得如此扭曲。
    來到一個不會被人聽到的地方，清明冷冷地開口。
    “所以，那個劍塚到底是什麽？"
    “……先把那個放下再說。"
    “這個？"
    清明晃了晃手中的東西。
    失去意識的武振的身體也隨之搖晃。
    “放下？"
    “……隨你便。"
    現在無所謂了。
    ‘但願這一切都是夢。’
    但這絕不可能是夢。無論多麽殘酷的噩夢，也不會比這更可怕。噩夢畢竟是基於人類的想象力而產生的，這絕不是夢。
    因為它已經超出了極限。
    “別拖延時間，快說。劍塚到底是什麽？"
    “……首先，請您答應一件事。如果您告訴我們，就把武振師叔還給我們，並且不再迫害我們。"
    “我什麽時候迫害過你們？"
    "……."
    "……."
    呃……
    如果你這麽說，那就是這樣吧。
    “總之。"
    “好吧，就這樣吧。難道我會聽了之後再打他一頓嗎？"
    這家夥簡直讓人害怕。
    真炫歎了口氣，開口說道。反正不說也無法解決當前的局麵。
    “……是個墳墓。"
    “墳墓？"
    “是的。"
    清明的眼睛眯了起來。
    “你們現在連盜墓都幹了？武當缺錢嗎？"
    “……不是這樣的。"
    真炫雖然好奇為何每一句話都能讓人心裏翻江倒海，但現在覺得對這個人產生疑問也是徒勞。
    “是奪劍無痕的墳墓。"
    “什麽？"
    清明的眼睛因驚訝而瞪大。
    “奪劍無痕……那個……什麽？"
    “兩百年前的天下第一人。"
    “啊，對。"
    清明之前的天下第一高手。
    確切地說，是前代的天下第一高手。
    清明歪著頭。
    “所以他的墳墓就是劍塚？"
    “是的。"
    “你們打算挖掘他的墳墓？"
    “是的。"
    清明歪著頭。
    “為什麽？"
    “……什麽？"
    “不是非得這樣做嗎？"
    清明之所以問這個問題是有原因的。
    天下第一人。那光榮的名字。
    江湖中人無不夢想成為天下第一人。即使是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成為天下第一人的人，也會偶爾幻想自己成為天下第一人縱橫江湖。
    天下第一人的稱號對武林人士來說既是夢想也是浪漫。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天下第一人的位置上其實經過了不少人。
    ‘每一代隻有一個家夥成為天下第一人，一百年下來就有四五個天下第一人。’
    實際上，每一代不止一個。爭奪天下第一人之位的人必定會出現。如果這種事情頻繁發生，一百年內可能會有超過十個人獲得天下第一人的稱號。
    如果沒有與魔教的戰爭，清明最終也會自然而然地獲得這個稱號。
    那些家夥們一聽說清明要來，不是說去旅行就是閉關，四處躲藏，因此沒能好好交手。但若不是這樣，說不定早就贏過他了。
    不管怎麽說，清明可是那天魔認可的劍術高手。
    “奪劍無痕嘛……兩百年前的天下第一人之一呢。”
    他很強嗎？
    當然強了。畢竟是天下第一，肯定非常厲害。
    但問題在於他們是武當的人。
    對普通人來說，這可能是巨大的奇緣，但對於武當來說，發掘這種人的墳墓並不是什麽大事。
    價值取決於擁有者的實力。
    不知清明是否明白這一點，真炫繼續解釋道。
    “最近武當的一個俗家弟子家中遭了賊。在追捕調查這個賊的過程中，我們得到了他手中的藏寶圖。解讀這張藏寶圖後發現……”
    “南陽附近有那個東西？”
    “是的。”
    “大概知道位置，但具體位置還沒查清楚。所以想進行調查，但武當的人蜂擁而至，如果他們調查的話，人們會起疑心，像狗群一樣撲過來。因此為了轉移視線，把華影門從南陽趕走了？”
    “……確實如此。”
    “嗯哼。”
    清明默默地點頭。
    “說得通。”
    這有些奇怪。
    南陽並不是一個大城市。事實上，對於武當的俗家弟子來說，它太小了。華影門之所以能在這裏生存下來，是因為南陽太小，其他門派的俗家弟子都不感興趣。
    突然間武當的俗家弟子來到這裏，簡直不可思議。
    “不過看來華山並沒有因此找麻煩。”
    "……."
    “是的？”
    “絕，絕對沒有。”
    真炫絕口不提自己想兩頭占便宜的想法。
    “嗯。是這樣啊。”
    “是的。”
    “那劍塚裏有什麽？”
    “這個……”
    真炫略顯猶豫，開口說道。
    “你知道奪劍無痕是誰嗎？”
    “天下第一人。很久以前的。”
    “不，我是問你知道他的事跡嗎？”
    “不知道。”
    清明理直氣壯地挺著胸膛。
    練武功和喝酒的時間都不夠，怎麽會關心一百年前的人呢？
    “奪劍無痕，顧名思義就是奪劍。他不屬於任何門派。有一天神秘出現，向天下的劍術高手挑戰比武。然後在與他們的戰鬥中全部獲勝。”
    “這是個老套的故事。”
    “現在可不是老套。他在勝利後必定會奪取對方的愛劍作為戰利品。”
    “嗯？”
    “他奪走了劍。”
    “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
    真炫聳了聳肩。
    “怎麽知道兩百年前的人的想法呢？總之他收集了當時高手們的愛劍，然後突然消失了。”
    “當時的高手們的愛劍……”
    “是的。當然是神兵。”
    清明露出微妙的表情。
    “那當然了。”
    達到高境界的武者即使沒有神兵也能施展自己的武學。
    但這隻對一半，也錯了一半。
    “沒有神兵也可以，但有了當然更好。”
    更何況當時的高手們在各自門派中地位崇高。本來地位高的人都會把好東西都收起來，不是嗎？
    閃閃發光的神兵，
    “我現在不需要了，你們分著用吧。”
    願意這樣做的君子並不多見。
    人總是到死都不會放手自己手中的東西。
    “那麽各門派的神兵都被奪走了？”
    “是的。”
    “他們乖乖交出來？”
    “具體情況不清楚，但似乎是打賭。輸了就交出愛劍，贏了就把之前奪走的兵器還回去。”
    那當然要接受。
    這是無法拒絕的賭局。
    “但都被奪走了。”
    “是的。”
    清明點了點頭。
    “那麽那個劍塚呢？”
    “……奪劍無痕消失後，江湖上流傳著這樣的傳聞。奪劍無痕將自己收集的兵器集中在一個地方，然後將那裏作為自己的墳墓，並留下了武學。找到劍塚的人就能掌握天下……”
    “哦，說到這兒。後麵的事情就很清楚了。”
    清明很快失去了興趣，表情變得冷淡。
    “隻是個普通的傳說，老套的故事。但這個老套的故事變成了事實？”
    “是的。我們也直到拿到藏寶圖前都不相信……那張藏寶圖非常精細……”
    “哦，行了。”
    這也顯而易見。
    清明聳了聳肩。
    “也就是說，你們想發掘那個墳墓，得到神兵和奪劍無痕的武學？”
    “……可以這麽說。”
    真炫露出輕鬆的表情。清明看到後點了點頭。
    “哦，是這樣啊。”
    “是的。”
    “哦，原來如此。”
    清明冷冷地看著真炫，抓住武振的衣領拉了起來。
    “啊？”
    毫不猶豫地給了武振一記耳光。
    刷刷刷!
    “幹什麽，你在幹什麽！"
    “下麵的人犯錯，上麵的人就要受罰！你是怎麽教育的，竟然讓這小子這麽坦然地撒謊！喂！你給我起來，你這小子！"
    刷！刷！
    武振的頭左右搖晃。
    “嘴裏吐點唾沫再撒謊啊！不過，說謊倒也沒錯。他沒說謊！但也沒全說。就是這樣吧？行了，你看著。我要把他叫醒。"
    “您在說什麽呀！我真的把一切都說了！"
    就在那一刻。
    “啊！"
    清明猛然轉身，將自己的臉湊到真炫麵前。
    真炫驚恐地後退，清明微微咬牙。
    “你以為我是傻子嗎？"
    “……什麽？"
    “武當需要那個奪劍無痕的武功嗎？武當？"
    "……."
    “哎喲，如果三峰真人地下有知，一定會從墳墓裏跳出來，給你一記太極拳。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真炫緊閉雙唇。
    “而且，什麽？神兵？喂，小子。如果武當要收集其他門派的神兵，他們就會高興地說謝謝，然後放任不管！他們的眼睛都會瞪得滾圓，衝向武當！"
    "……."
    “你這小子，張口就來，盡是謊言。算了，打你有什麽用。該打的還是要打！喂！還不起來？"
    刷刷刷!
    清明再次給了武振一記耳光，真炫嚇得抓住了清明的衣角。
    “這樣真的會死的！"
    “讓你死你就得死！"
    “真的會死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故意這樣的。別擔心。"
    別擔心，你這瘋子！
    盡管真炫緊緊抓住清明的衣服，清明還是像一頭倔牛一樣揪起武振的衣領。
    “你以為不說我就看不出來嗎？你們一起來這裏，說明那張地圖在你們手中。我隻要拿走它去解密就行了。但是！"
    清明的眼神變得冰冷。
    “拿人開玩笑是要付出代價的。不會殺你，但會讓你再也握不住劍！"
    清明的右手往後拉，隻見他的右拳凝聚著拳勁，真炫的瞳孔劇烈顫抖。
    這家夥是真的狠。
    如果武振在這裏成了廢人，真炫恐怕一輩子都要活在悔恨之中。
    “受死吧！"
    清明的拳頭朝著武振的臉飛去。
    真炫嚇得不由自主地喊了出來。
    “藥仙！"
    清明的拳頭停在武振的臉前。
    呼呼!
    拳風讓武振的頭發四處飄揚。清明抓著武振的衣領，猛地轉過頭。
    “什麽？"
    “喂，藥仙。"
    “藥仙？"
    真炫像是認命般說道。
    “……奪劍無痕的真身就是藥仙。"
    “……藥仙？"
    “是的。"
    “那個能煉製出驚人靈藥的藥仙？"
    “是的。"
    “兩百年前以煉丹術聞名的那個藥仙？"
    “……是的。"
    “吃一顆藥就能讓死人複活，比大還丹還要厲害的靈藥，那個藥仙？"
    清明的眼神漸漸露出奇異的光芒。
    那是渴望，是希望，也是欲望。
    "……."
    真炫不敢回答，不由得後退。
    然而，清明的眼神已經散發出可怕的光芒。
    “劍塚是藥仙的墳墓？那個藥仙的？"
    “那，那……"
    “嗯……"
    "……?"
    “嗬嗬嗬嗬。"
    清明不停地用袖子擦嘴角，似乎忘記了自己戴著麵具。
    “藥仙。沒錯，藥仙。隻有這個程度才值得武當這麽做。對，是藥仙。"
    “這絕對不是……"
    “……什麽？"
    “……什麽？"
    “你說在哪裏？"
    "……."
    那一刻，真炫看到了。
    一個被欲望衝昏頭腦的道士雙眼閃爍著貪婪的光芒，那可怕的貪欲讓人不寒而栗。
    “我的靈藥和煉丹術在哪裏，小子！"
    那為什麽是你的……
    真，真是無理取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