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擊？
    唐盞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
    一擊。僅僅是一擊。
    唐盞的目光轉向倒在地上的唐浩。
    "怎麽會這樣？"
    雖然唐浩的實力比不上唐盞，但他畢竟是巴蜀唐家的公子，絕不是隨便就能被擊敗的。事實上，他的實力也不容小覷。
    然而，唐浩竟然在一擊之下失去了意識，狼狽地倒在地上。
    是因為大意？
    當然，這有可能。
    但僅憑這一點並不能完全解釋當前的情況。利用對方的大意也是一種實力。
    唐盞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現在說什麽都沒有意義。
    與盡力掩飾困惑的唐盞不同，趙傑的臉色略顯激動。
    "哇，怎麽可能……！"
    他的眼中映出了倒在地上的唐浩。
    唐家的嫡係。
    過去的趙傑無論如何也無法超越的壁壘，是他一生都要背負的重擔。
    但現在，那道壁壘已經倒塌。
    帶著喜悅和興奮的表情，趙傑緊緊握住劍柄。
    就在那一刻。
    "呃呃呃呃？"
    "……."
    一個刺耳的聲音傳入趙傑的耳朵。
    "不能回頭。絕對不能回頭。"
    身後師兄們的眼神他一清二楚。不能讓那些家夥看出破綻。
    "真是劍神附體了。"
    "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那個，那個還要多練練，那個。"
    真是溫馨啊。
    溫馨到讓人汗流浹背。
    "一段時間內絕對不能和他們對視。"
    如果對視了……
    "呃呃呃呃？"
    "……."
    至少其他人不知道，但那個人無論如何也要避開。
    趙傑輕咳一聲，掩飾尷尬，然後舉起劍，準確地指向唐盞。
    "難道你不來嗎？"
    "……."
    聽到這話，不是唐盞，而是站在他身旁的唐明怒氣衝衝。
    "這小子竟敢！"
    唐明咬牙切齒，正要上前，一隻戴著綠皮手套的手攔住了他。
    "大哥？"
    唐盞冷冷地看著唐明。
    "退下。"
    "可是這家夥太囂張了……"
    "你不是他的對手。"
    唐明瞪大了眼睛。
    他明白唐盞的話意味著什麽。唐明的目光在唐浩和趙傑之間來回掃視，最後落在倒在地上的唐浩身上。
    "……."
    他和唐浩的實力相差無幾。如果唐浩敗了，他也可能敗。
    而且，趙傑擊敗唐浩絕非偶然。
    氣勢受挫的唐明咬緊嘴唇，默默地向前走去。這次唐盞沒有阻止他。
    唐明抱起倒在地上的唐浩，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退下。"
    "是。"
    即便不承認趙傑的實力，也不能違抗唐盞的命令。畢竟，他們的家族地位不同。
    唐盞讓唐明退下後，看向趙傑以及他身後表情輕鬆的華山弟子。
    "弟弟失禮了。"
    "……."
    "不過，你最好小心些，我和他不一樣。"
    語氣冰冷。聽到這話，趙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繃緊了。在他頭腦理解之前，身體已經感受到了唐盞的強大。
    "武當的二弟子之上嗎？"
    他已經和武當的真子交過手，贏得並不困難。但唐盞似乎比真子更強。
    的確。
    無法將像武當這樣的龐大門派的弟子與唐家這樣的少數精英世家的嫡係相提並論。要對付唐盞，至少得劍龍親自出馬。
    "劍龍啊。"
    白天所麵對的劍龍，就如同趙傑所麵對的一樣。
    "我究竟有多強呢？"
    趙傑的心中微微激動起來。
    就在那一刻。
    "看那邊，看那邊。看他肩膀抖動的樣子，真是找死。"
    "……."
    那家夥簡直像個鬼一樣。
    清明帶著怒氣的聲音傳入了趙傑的耳中。
    "明明說過多少次了，在對手麵前不能激動，耳朵裏都快釘上釘子了，怎麽還是像沒見過世麵的小孩一樣興奮？難道耳朵裏釘上千年鐵也不行嗎？"
    噗嗤。
    清明的話就像匕首一樣刺進了趙傑的背。
    "說了多少遍了，戰場上最先死的就是那些激動的人，為什麽就是聽不進去呢？難道真的想死嗎？如果真想死，自己撞牆也可以啊，為什麽非要死在別人手裏？"
    再次，噗嗤。
    趙傑的身體微微顫抖。
    即使真的有匕首刺進身體，也不會這麽痛。
    但不僅僅是痛。
    "我瘋了嗎？"
    麵對敵人竟然會因為能與之戰鬥而激動。即使是第一次握劍的孩子也不會犯這種愚蠢的錯誤。
    頭腦要冷靜。心髒呢？
    "心髒也要冷靜！"
    華山的武功在於劍尖的細膩控製。如果不能完美掌控劍，其威力根本無法發揮出來。
    "冷靜。再冷靜些。"
    趙傑的眼神變得低沉。
    "哼。"
    一直注視著這一切的清明這才點了點頭。
    "一定要說才行。"
    自己懂點事吧！自己懂點事！
    不過，趙傑很快就恢複了平靜。看來這段時間的修煉並非徒勞，清明心中稍微放鬆了一些。
    這時，站在後麵的白天投來了一種奇怪的目光。
    "這家夥……"
    白天無法像清明那樣帶領弟子們。
    他無法像清明那樣走在前麵教導他們。但他認為自己在引導弟子走向正確的方向方麵比清明更好。
    然而此刻，白天不得不承認。
    "真正關心弟子的是這家夥吧。"
    如果總是護著他們，他們就無法成長。如果擔心膝蓋摔破，害怕掉進水裏而不讓他們去河邊，那麽他們一輩子也無法學會遊泳。
    放他們出去。
    即使擔心和不安，也要相信他們，放他們出去。這才是培養人的方法。
    如果清明親自出手，唐盞連一招也撐不住。但清明選擇了另一種方法，緊握拳頭，盡力安撫內心的不安。
    "我還差得遠啊。"
    白天輕輕咬了咬嘴唇，望著趙傑的背影。
    我相信。
    我的弟子們。
    還有華山的弟子們。
    唐盞的目光緊緊盯著趙傑。
    一片寂靜。
    趙傑的臉龐沒有任何雜念。
    驚人的專注力。
    不，或許已經超越了專注力，達到了無我的境界。
    "我能達到這種程度嗎？"
    不可能。
    至少現在不行。
    但唐盞並不覺得自己落後。專注力隻是武力的一部分，在更強的力量麵前毫無意義。
    哢嚓。
    藏在袖中的柳葉飛刀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聲。
    哢嚓。哢嚓。
    摩擦聲逐漸加快，仿佛在提升氣氛。
    突然間！
    唐盞的手從袖中閃電般抽出，三把柳葉飛刀如同閃電般向趙傑飛去。
    嗖嗖嗖嗖嗖！
    飛刀瞬間已至趙傑眼前。
    趙傑的眼中閃過光芒。
    叮！叮！
    趙傑擊退了兩把飛刀，身體大幅度扭動。作為華山三代弟子中最擅長快劍的他，也沒能全部擊落三把飛刀。
    剩下的那一把隻能靠扭身躲避。
    嗖嗖嗖！
    接著又有兩把柳葉飛刀向趙傑飛來。
    "嗒！"
    失去平衡的趙傑將劍插入地麵，借助反作用力騰空躲開了柳葉飛刀。
    嗖。
    柳葉飛刀擦過他的發梢，幾縷頭發飄散。
    "好強！"
    即便如此，趙傑仍因對方的強大而感到震撼。
    簡單的飛刀術。
    僅僅是注入內力強力擲出。但這飛刀證明了唐盞經過了多少年的苦練，達到了驚人的完美程度。
    沒有多餘的發射動作。無比迅速的速度。
    更重要的是……
    "喝啊啊啊啊！"
    五把飛刀向落地的趙傑疾馳而來。
    "連環！"
    從第一次投擲雙刃飛刀起，仿佛就已預料到這種局麵，唐盞的飛刀攻勢毫不遲疑。
    呼——
    五柄流葉飛刀旋轉著向趙傑襲來。
    哪怕隻有一柄飛刀命中，也會造成致命的傷口。即使那些飛刀上沒有塗毒，也足以致命。
    "真強。"
    唐盞的確很強。
    哈！
    "抱歉了！"
    趙傑緊咬嘴唇。
    趙傑微微一拉腿，全力一躍，借助氣勁的反彈獲得速度，向飛來的飛刀衝去。
    "我每天都在與比你更強的怪物戰鬥！"
    指尖緊緊抓住劍柄。
    仿佛劍成了他的手臂。
    對手很強？
    很危險？
    那又如何？
    華山的梅花在風雨中也能綻放，甚至在寒冬的暴風雪中也能盛開。
    無論什麽情況，梅花都沒有理由不開花！
    趙傑的劍尖上凝聚出一朵小小的花苞。
    綻放吧。
    綻放吧！
    不久後，趙傑的梅花盛開，覆蓋了飛來的五柄飛刀。
    鏗！鏗鏗鏗！
    飛刀未能穿透梅花，反而被彈開。
    正欲乘勝追擊唐盞的趙傑突然停下了腳步。
    嗚——
    最後一柄柳葉飛刀在唐盞手中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旋轉。
    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這柄飛刀中蘊含了多少驚人的真氣。
    "十一飛刀！"
    他曾聽說過。
    唐家的飛刀術。
    "小心擁有十一把飛刀的人。最後一把飛刀會在你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奪走你的魂魄。"
    那最後一把飛刀正準備從唐盞手中刺穿趙傑的心髒。
    嗡嗡嗡。
    飛刀緩緩地從唐盞手中飛向趙傑。
    慢慢地，非常慢。
    趙傑驚恐地看著這一幕。
    盡管飛刀以如此緩慢的速度飛來，卻始終沒有落地，簡直不可思議。太慢了，以至於想躲都躲不開。
    然而，盡管這滑稽的樣子，看到那飛刀的瞬間，趙傑全身開始冒汗。
    來了。
    一定會來。那驚人的東西。
    就在那一刻。
    轟！
    原本看似靜止不動的匕首突然以爆炸性的速度向趙傑飛來。
    快得根本無法用眼睛捕捉。
    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匕首已經到了趙傑的脖子前。
    “趙傑！”
    “啊啊啊！”
    華山的弟子們被那驚人的速度嚇得目瞪口呆。
    但趙傑的目光卻沒有絲毫動搖。
    踏步。
    側移一步。
    扭轉。
    全身！
    嗖！
    伴隨著一聲可怕的響聲，趙傑的脖子被割破了一半。鮮血噴灑在虛空中。
    趙傑的身體搖搖晃晃，似乎隨時會倒下。
    “抓到了……！”
    就在唐盞準備歡呼勝利的那一刻。
    趙傑的身體突然旋轉一圈，猛地一蹬地麵，閃電般向唐盞衝去。
    “什麽？”
    那一刻，唐盞看到的不是趙傑。
    “梅花？”
    他的視野被盛開的梅花完全覆蓋。
    那景象真是壯觀。
    哢！
    唐盞的肩膀上感覺到一絲重量。
    不知何時，梅花消失的地方站著一個人。
    正在流血的趙傑。
    他的劍搭在唐盞的肩膀上。
    "……."
    唐盞張口說不出話來。
    “下一個……唉，不行了。”
    趙傑輕笑著搖了搖頭。
    “總之是我贏了。”
    看著他微笑的臉龐，唐盞閉上了眼睛說道。
    失敗。
    這是一場無可辯駁的徹底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