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你怎麽這樣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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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央前殿前展開的寬闊演武場。
    兩側排列著野獸宮的弟子們。肌肉發達的武士們緊繃著臉列隊站立,氣勢逼人。
    在這整齊排列的人群中,華山的弟子們顯得有些局促。
    "……這是幹什麽?"
    "清明?"
    不明所以被帶出來的華山弟子們滿眼疑惑地看著清明。
    但清明隻是聳了聳肩,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啊,沒什麽大事。一會兒就完了,你們就看著吧。"
    "……."
    你所謂的‘沒什麽大事’從來都不是小事,清明啊。
    既然如此,為什麽不現在向這位師叔解釋一下呢?
    可惜的是,白天的願望並沒有實現。
    還沒等清明再次詢問,前方就變得喧鬧起來,野獸宮主出現了。
    "嗯?"
    看到野獸宮主,白天略顯慌張。
    這不是平時豪放的野獸宮主。雖然步伐依舊充滿氣勢,但現在從他身上感受到的是初次見麵時那種沉重而威嚴的氣息。
    咚咚咚!
    帶著威嚴的步伐走進大殿的野獸宮主坐在高高的台階上,俯瞰下方。
    野獸宮的弟子們齊刷刷地跪拜在他麵前。
    "野獸宮萬歲!"
    "野獸不滅!萬歲天下!"
    野獸宮主孟昭以莊重的手勢接受了他們的敬禮。
    "腿抽筋了。"
    "這東西怎麽看都看不慣。"
    華山的弟子們身體微微顫抖。
    事實上,在中原,如此眾多武林人士同時高聲呐喊的情景是極為罕見的。置身於這種隻有皇宮才能見到的壯觀場麵之中,他們不由得感到膽怯。
    這時,以略顯傲慢的姿態俯視他們的野獸宮主開口了。
    "嗯。"
    他低沉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
    "你們找我是為了什麽?華山的弟子們。"
    清明隨即向前邁出一步。
    接著,他立刻跪倒在地。
    "尊敬的野獸宮主大人,小道有事相求,請您務必以大海般的慈悲之心,聽從小道的請求!"
    站在後麵的華山弟子們眼睛瞪得老大。
    "怎麽回事?"
    "他在說什麽?這個瘋子?"
    "他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麽這樣?"
    那個無論在誰麵前都挺直脖子,直言不諱的清明,現在竟然如此卑躬屈膝?
    這樣的清明竟然會表現出這般謙卑的態度?
    "這肯定有什麽原因!"
    白天帶著滿眼的疑惑和不安,注視著跪在地上的清明。
    "清明。"
    野獸宮主用嚴肅的目光俯視著清明,眼神中沒有一絲之前的輕蔑。
    他確實是野獸宮的宮主,作為南蠻的統治者,他展現了無可挑剔的威嚴。
    "作為梅花劍尊的後裔,你有資格向我提出請求。說來聽聽吧,梅花劍尊的後裔,華山的弟子們。我會聽取你的請求,再決定是否同意。"
    "真是英明的決定!"
    咚!
    清明在地上磕了一個頭。
    "……他在幹什麽?"
    "誰知道呢。別管他了。"
    白天和趙傑竊竊私語,眼前的景象讓他們目不暇接。
    不管怎樣,清明用足以讓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的大聲音繼續說道。
    "尊敬的南蠻野獸宮宮主大人,請允許我們懇求您,從遠方來到這裏的我們,希望您能憐憫我們,準許我們與滇國進行貿易!"
    "什麽!"
    野獸宮主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用燃燒的目光怒視著清明,仿佛要將他撕碎。
    "難道不知道野獸宮與中原之間的貿易原則上是禁止的嗎?即使你們是野獸宮的客人,觸犯祖輩定下的法則,還能安然無恙地離開嗎?"
    充滿怒氣的野獸宮主的聲音在整個野獸宮中回響。
    那可怕的氣勢不僅讓野獸宮的弟子們,就連華山的弟子們也嚇得瑟瑟發抖。
    然而,清明再次在地上磕了一個頭,然後提高了聲音。
    "宮主大人!中原的商人們不是已經在滇國來往了嗎!"
    "你現在提起這件事,是要侮辱野獸宮嗎?"
    "並非如此。與其讓那麽多中原人踏足滇國的土地,不如隻讓一個地方與滇國往來,這樣不是更能遵守先輩的遺誌嗎?"
    "哼!"
    野獸宮主重重地哼了一聲。
    野獸宮的弟子們迅速交換了眼神。這話本身並沒有錯。
    "我們會比任何人都尊重野獸宮,並遵守野獸宮的律法。"
    "你怎麽敢保證?"
    "我們是梅花劍尊的後裔,也是被中原拋棄而失去盛世的華山門徒。如果我們不能理解滇國,那麽還有哪個中原人敢說自己能理解滇國呢?"
    野獸宮主用銳利的目光盯著清明。
    "即便如此,我還是不相信中原人!"
    "梅花劍尊也是中原人!"
    "你以為可以將他和你們等同起來嗎?"
    "雖然不能等同,但我們可以繼承他的遺誌。如果他希望守護滇國,那麽作為他的後裔,我們也理應守護滇國。這不是將梅花劍尊視為祖先和象征的華山應該做的事情嗎?"
    清明侃侃而談。
    在一旁觀看的白天張大了嘴。
    "這家夥原來這麽能說?"
    當然,清明的口才確實不錯,但口才好和邏輯清晰地說話是有很大區別的。
    但現在這家夥似乎像是背誦一樣滔滔不絕。
    不知情的人恐怕會誤以為他是文人,更何況他還拿著白羽扇。
    "難道我對這家夥還不夠了解?"
    就在白天重新審視他的背影時,
    "所以請允許我們華山……華山……哎?接下來是……哎?"
    "……."
    野獸宮主的臉色微微變了。
    "喂,小子!你不是背熟了嗎!"
    "啊,稍等一下!也可能想不起來了!"
    清明似乎有些著急地摸了摸袖子,然後恢複平靜,仿佛什麽事也沒發生過,繼續說道。
    白天用鷹一般的眼睛捕捉到了這一瞬間。
    "剛才他的袖子裏好像有什麽東西。"
    一張雪白的紙上密密麻麻地寫著……
    這小子!正在偷看呢!
    就是!你怎麽可能想到這一點並說出來呢!
    "所以,請您理解我們華山的誠意吧,宮主大人!因緣最終需要由人的手來維係,否則隻會成為偶然。如果先代沒有允許我們來到這裏,我們又怎能與宮主大人麵對麵呢?"
    "先代為你們打開了滇國的道路。這話明白了嗎?"
    "我是這麽認為的!"
    "嗯!"
    野獸宮主嚴肅地閉上了眼睛。看到他仿佛陷入沉思的樣子,清明微微歎了口氣。
    "這樣應該夠了吧?"
    當然,清明和野獸宮主早已對好台詞。
    雖然因為需要重新開始貿易,但所有事情都需要程序和理由。而現在兩人正在建立這個理由。
    無論如何,在野獸宮主看來,與其親自向清明請求,不如讓華山方麵以謙卑的姿態請求,而他自己則采取接受的態度,這樣看起來更好。
    這些細小的事情累積起來決定了野獸宮主的權威。
    從中原來的梅花劍尊的後裔們表現得無比高傲,這讓旁觀者重新確認了野獸宮主的地位。
    "你是怎麽想的?"
    野獸宮主終於睜開眼睛,環視著護法們。
    最前麵的老者緩緩開口說道。
    "宮主大人,他們的話並非全無道理。但是先代的遺願必須遵守。"
    "他們是先代所感激的梅花劍尊的後裔。即便如此,也不能答應嗎?"
    "如果是梅花劍尊本人或許會有所不同。但他們隻是後裔而已。沒有血脈傳承的人,怎能給予梅花劍尊一樣的待遇呢?"
    "嗯。"
    護法們的強硬態度讓野獸宮主微微皺起了眉頭。
    "先代的遺願至關重要。宮主大人,這件事不能接受。"
    "宮主大人,請不要忘記我們在中原遭受的恥辱。野獸宮不會失去尊嚴。"
    "有時候,尊嚴比生命更重要。請維護尊嚴!"
    "請維護尊嚴!"
    護法們齊刷刷地跪了下來。
    看到這一幕,野獸宮主緊緊閉上了眼睛。
    "做到這種程度還不行嗎?"
    正是因為這樣的氛圍,才策劃了這場戲,為了打破這些強硬者的決心。
    然而,一切都沒有改變。
    甚至下方列隊的宮道們也隱隱表現出讚同護法的態度。
    "竟然如此根深蒂固嗎?"
    中原與滇國之間的隔閡如此之深,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跨越。
    就在這一刻,野獸宮主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遺願?"
    跪著的清明站了起來,然後緩緩地側頭看向護法們。
    "啊!"
    "出大事了。"
    "攔住他!攔住他!先把他的嘴堵上!"
    白天和尹鍾反射性地驚慌失措地衝了上去。
    但是。
    嘩!
    清明散發出氣勢,將衝過來的白天和尹鍾推開。
    "什麽?"
    "怎麽回事?"
    尹鍾和白天摔倒在地,一臉驚慌地看著他。
    清明推開他們的事並不是第一次。即使他們抓住他的手腳,他也曾一邊推開一邊說出自己想說的話。
    但清明用武功推開他們卻是第一次。
    "清明啊。"
    白天帶著明顯的驚慌聲音叫住了清明。然而清明並沒有理會,而是死死盯著護法們。
    "剛才你說的是遺願?"
    聲音低沉。
    "那是什麽遺願?"
    "那個,那個練武的人!"
    "到底是什麽遺願?"
    這時,最前麵的老者上前一步,怒視著清明。
    "先代說過,絕不能與中原人交流。違背此話的人隻能以死來懲罰。"
    "那麽這裏的人全都該死了。"
    "什麽!"
    "我們算什麽?"
    "……."
    "進入昆明的和平商團算什麽?中原人公然出入滇國,你們卻不管,你們算什麽?都該把脖子伸出來吧。不是嗎?"
    護法的臉色變得通紅。
    但清明口中卻說出了不同的話。
    "當然理解。畢竟關係到生計問題。但這個問題隻在需要的時候用來遮掩。"
    "你現在是在侮辱野獸宮嗎!"
    "不是。侮辱的是你們,而不是野獸宮。請不要把野獸宮當作盾牌。"
    "哼……誰來立刻殺了這小子……!"
    "遵守遺願?先代留下的遺願真的隻有這些嗎?"
    突然被質問,護法們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
    "……這是什麽意思?"
    "先代不是留下了照顧滇國人的遺願嗎?"
    "……."
    護法閉上了嘴。
    一直盯著他的清明轉頭看向野獸宮主。
    "沒有嗎?"
    野獸宮主歎息般說道。
    "不。確實有這樣的遺訓。你當然應該這樣做。"
    "那麽哪一條遺訓更重要呢?"
    "……."
    清明掃視眾人,大聲喊道。
    "如果先祖看到你們現在這副模樣,一定會非常高興吧。你們餓死所有滇國人,還自以為很好地遵守了遺訓,他會拍手稱讚嗎?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你們的後輩也這樣做,你們會高興嗎?如果是我的話,早就把你們全殺了!"
    野獸宮眾人的臉漲得通紅。
    "先祖的……"
    "隻有那些沒有判斷能力的人才會一味地談論先祖。先祖真的希望自己的後人成為隻會聽命的木偶嗎?哪個父母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變成沒有意誌的傀儡!"
    清明向後伸出手。
    “嗯?啊啊啊啊!”
    尹鍾愣愣地聽著清明的話。被清明拉住不由自主地站在了清明身旁。茫然地看著上方。
    “這位尹鍾師兄一到昆明就傾盡私財,甚至賣劍來幫助滇國人。”
    “……謝謝你,兄弟。”
    又何必提起這件事。
    “那麽我問你們!“
    清明怒氣衝衝地說道
    “你們口中的那些仁慈的、一心想著滇國的先祖們,誰更能讓他們看到是在真正關心滇國人?是傾盡所有來填滇國人肚子的這位師兄,還是無視那些快要餓死的人隻顧遵守先祖一句話的你們?”
    沒有人回答。
    清明微微咬緊牙關。
    "遺訓是讓人凍死的。"
    那些從未經曆過門派覆滅的人。有什麽資格談論遺訓?從先祖的角度看。清明實在無法理解這些頑固之徒?
    所謂遺訓,不過是一條遺訓罷了。是用來作為教訓的,絕不是絕對的法則。
    世事變化如此之快,難道還要一直守著那些陳舊的教條嗎?
    清明怒視著野獸宮眾人,咬牙切齒地說。沒有必要再和這些人多說。
    "白白浪費時間。走吧!"
    清明毫不猶豫地轉身。
    就在那一刻。
    "稍等一下。"
    清明眉頭緊皺,回頭望去。
    野獸宮主清了清嗓子,看向尹鍾。
    "你叫尹鍾是嗎?"
    "是的。"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尹鍾微微緊張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