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這樣。"
    "……天哪。"
    華平商團的行首郭鏡張大了嘴巴。
    "您是說得到了野獸宮的合作？"
    "是的。"
    白天淡然的回答讓郭鏡一時無言以對。
    "怎麽看都不像是在撒謊？"
    但這實在是難以置信。
    野獸宮禁止與滇國和中原貿易已有近百年的時間。由於巨大的利益關係，巴蜀的商團已經努力了幾十年來改變野獸宮的態度。
    然而，在這麽長的時間裏，盡管他們傾盡全力，也無法動搖野獸宮的堅定意誌。而這些年輕人竟然做到了？
    "那麽，那個……專賣權？"
    "今後滇國的所有貿易都將由我們華山名義進行。"
    "等一下，請稍等。道長，那麽我們……！"
    白天悄悄看了一眼趙傑。
    趙傑微笑著拱手說道。
    "對於帶我們來到這裏的華平商團，我們會銘記恩情。以華山名義經營的商團可以在滇國自由往來，一切都不會改變。"
    "啊……"
    郭鏡的臉上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這可不是小事。"
    能夠以華山名義在滇國自由經商，意味著華山將控製滇國和巴蜀的貿易。
    也就是說，華山將掌握滇國的貿易權，從而掌控巴蜀的商團。
    滇國茶貿易能帶來巨大的利潤，而不能參與其中的商團將會因資金限製迅速被淘汰。
    "現在不是做生意的時候。"
    必須盡快把這個消息告訴商團主，以便製定對策。
    更重要的是……
    郭鏡的目光轉向了趙傑。
    "四海商會"的二公子。
    華山在巴蜀直接行動不太合適，必然會找代理人。胳膊肘總是向內拐，這個代理人很可能是四海商會。
    想到這裏，郭鏡滿臉笑容地拱手說道。
    "恭喜您，得到了大好處。"
    "不敢當。"
    "那麽現在就回巴蜀吧。我們願意護送您，怎麽樣？"
    "聽說貴商團的日程還沒有結束？"
    "那並不重要。我們也正好要回巴蜀。"
    郭鏡的腦袋飛快轉動。
    現在最重要的是與他們建立關係。更好的做法是把他們極盡熱情地接到華平商團的總部。
    如果能讓商團主親自迎接，那就再好不過了。
    然而，白天的回答卻讓郭鏡的期望瞬間破滅。
    "感謝您的好意，但我們恐怕要單獨回去。時間緊迫。"
    "從這裏到巴蜀的路非常艱難。我們護送您是最快速的方法。在這裏很難找到馬匹。"
    "啊，這個……"
    白天撓了撓後腦勺。
    正當我在思索該如何解釋的時候，忽然看到路盡頭揚起了一片塵土。
    "……看來他們要過來了？"
    "嗯？"
    隨著白天的目光望去，郭鏡瞪大了雙眼。
    "啊啊啊啊啊啊！"
    "快跑！快跑！"
    "嘻嘻嘻嘻嘻嘻嘻！"
    那些騎在大車上的馬賊們吐著舌頭，喘著粗氣，全速向這邊衝來。
    "呃！"
    "到，到了！"
    停在前麵的馬賊們紛紛倒在地上，喘著粗氣。看著他們起伏的胸膛，不禁生出一絲憐憫。
    "這，這是怎麽回事……"
    郭鏡一臉茫然地看著倒在地上的馬賊們。
    ‘為什麽他們都咬著一根草呢？’
    這一切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這時，從馬賊們拉來的車上探出一個腦袋。
    "這麽虛弱，能走到巴蜀嗎？"
    聽到這話，倒在地上的馬賊們驚恐地抬起頭來。
    "能，能走！"
    "不用擔心！我們一點也不……累！真的！"
    "求求你們饒命！"
    清明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唉，如果我不是道士的話……"
    馬賊們的眼角泛起了淚光。
    "這難道是道士該做的事嗎！"
    "什麽時候道士變成了惡魔的代名詞？這世道何時變得如此冷漠？"
    "媽媽，我想你了。"
    無論怎樣，清明還是從車上跳了下來，蹣跚地走向白天。
    "我把馬牽來了。"
    "……嘴裏叼著的草是什麽意思？"
    清明聳了聳肩。
    "怕它們餓著。既然要走遠路，得讓它們吃飽才行。"
    "……."
    白天的眼角微微顫抖。
    "清明。"
    "嗯？"
    "雖然他們確實犯了罪，但即使是對罪人，也應該給予應有的尊重吧？"
    "嗯？"
    聽到充滿同情的建議，清明轉頭看了看馬賊們。
    "聽到了嗎？你們想得到人的待遇嗎？"
    馬賊們嚇得臉色蒼白，連忙擺手。
    "不，不是的！我們是畜生！不，我們怎麽能算人！請把我們當作豬狗對待吧！"
    "我絕不是人！寧願死也不願做人！"
    "陰謀陰謀陰謀！陰謀陰謀陰謀！"
    "……."
    看著他們的慘狀，白天揉了揉太陽穴。
    "是這樣嗎？"
    看到清明得意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
    "到底做了什麽才會讓人變成這樣？"
    簡直不敢想象。白天搖了搖頭，清明安慰道。
    "別擔心，隻要盡快趕到巴蜀，就放了你們。"
    "哦？真的？"
    "嗯。隻要回去的速度比來時快一倍，就放了你們。"
    "……做不到怎麽辦？"
    "嗯。那……"
    清明露出困惑的表情，歪了歪頭。白天又問了一遍。
    "為什麽？"
    "不是。我在想，這麽說出來是否對師叔和師兄們的教育有幫助。你真想知道嗎？"
    "……不想聽了。"
    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
    白天本想再說些什麽，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無論如何，他們是無可辯駁的罪犯。
    白天轉身看向郭鏡。
    "總之，我們就此告辭了。具體事宜我們會以華山的名義另行表明立場，請耐心等待。"
    "啊……你們這樣走……"
    郭鏡欲言又止，閉上了嘴。想想也確實沒有理由扣留他們。
    華山的弟子們都上了車，清明提高了聲音。
    "好了，出發……！"
    "那個……"
    "嗯？"
    這時，旁邊傳來一個小聲的聲音，清明的話戛然而止。轉頭一看，一個小孩子正拉著另一個更小的孩子站在那裏。
    "嗯？"
    "啊，是你……"
    坐在車上的尹鍾看到小孩，立刻跳下車，毫不猶豫地走向他。
    尹鍾走近後，原本猶豫的小孩深深鞠了一躬。
    "感，感謝您。"
    "……."
    "多虧了您，弟弟才吃飽了。非常感謝。真的非常感謝。"
    尹鍾默默地看了看小孩，點了點頭。
    "真是太好了。"
    "我絕不會忘記的。謝謝您。"
    看到這一幕，清明悄悄環顧四周。
    巷子裏的孩子們紛紛探出頭來，慢慢地向他們走來。
    一些孩子走到車前表示感謝，另一些則遠遠地鞠了一躬，然後慢慢離去。
    有的孩子緊緊抓住尹鍾的手，還有的孩子拽住尹鍾的衣角，露出感激的表情。
    僅僅是看著，就能感受到孩子們那份純真的感激之情。
    清明悄悄轉頭望向天空。
    "真是的。"
    掌門師兄。
    雖然……
    我終究無法成為掌門師兄希望的那種人……但似乎有這樣的弟子存在。
    您滿意嗎？
    不知為何，仿佛掌門師兄在天空中微笑著。
    "師兄！別走了！"
    "嗯，知道了。"
    "快點走吧，不是要去巴蜀買米嗎？這裏已經沒有糧食可買了。"
    "是啊。"
    尹鍾的臉色變得堅定。
    他輕輕撫摸著身邊孩子們的頭，然後低聲說道。
    "再堅持一下，這樣以後就不會再挨餓了。"
    "……是。"
    孩子們的臉上沒有絲毫期待感。他們可能已經聽過無數次這樣的話，不再相信了。
    但現在這樣就足夠了。他的道在於行動，而不是安慰。
    尹鍾摸了摸最後一個孩子的頭後，走過孩子們，登上馬車。然後他用略帶激動的聲音說道。
    "快走！時間緊迫！"
    "……."
    "幹什麽呢？"
    "啊，知道了！"
    清明微微一笑，叫來了馬賊們。
    "走吧，你們這些家夥！"
    "是！"
    清明一聲令下，原本倒在地上的馬賊們仿佛突然有了力氣，一個個爬了起來。他們迅速跳上馬車，前麵四個人拉，後麵四個人推，左右各一人。
    "用力推！聽到了嗎？"
    "是，道長！"
    馬車開始移動起來。清明偷偷看了一眼孩子們，然後收回了目光。
    "走吧！"
    "啊呀呀呀呀呀呀呀！"
    "嘻嘻嘻嘻嘻嘻嘻！"
    馬賊們各自發出呐喊聲，開始推拉馬車。很快，馬車以驚人的速度飛馳出去。
    孩子們看著揚起塵土的馬車漸漸遠去，張大了嘴巴。
    一直注視著這一切的郭鏡也默默地點頭。
    "真是像暴風一樣。"
    "行首大人，您打算怎麽辦？"
    "什麽？"
    "現在是不是應該立刻把這個消息告訴商隊？"
    "是的。"
    "我會派人去通知的。"
    郭行首搖了搖頭。
    "不用了，沒必要。給一匹馬，派一個人去就行了。"
    "這樣也可以嗎？"
    "可以。"
    郭行首的心裏反而比剛才輕鬆了一些。
    ‘也許這是一件好事。’
    無論哪個商隊掌握了主導權，利益都會發生變化，難以避免。相比之下，或許讓華山掌握全權更好。
    "一路走好。"
    "謝謝。"
    看著孩子們努力揮手的樣子，他更加堅定了這種信念。
    ‘道就是如此。’
    郭行首不知不覺露出了微笑。
    ‘真是荒唐的事情。’
    那些自稱道家的人，虛偽了多少次？
    表麵上說是為了百姓，實際上卻為了多賺一分錢而耍盡手段，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可是現在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
    郭行首搖了搖頭。
    僅僅一個月的時間，還不能判斷他們。也許他們很快就會露出真麵目，榨取滇國人的血汗。
    不過……
    郭行首微微轉過頭。
    看到孩子們紛紛跑出來送行的情景，郭行首心中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緒。
    ‘也許會有所不同。’
    尹鍾賣了自己的劍來喂養孩子們的行為，以及他撫摸孩子們頭時的眼神。
    這些讓他產生了微妙的期待感，不是作為商人，而是作為一個人。
    看著遠處漸漸遠去的馬車尾部，郭行首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一路平安。"
    華山的道士們。
    "快跑！快跑，你們這些家夥！把力氣都拿出來！不然就把你們的眼睛挖出來！"
    "……."
    "如果不能按時到達巴蜀，你們也會死，我也會死！"
    "……嗚嗚嗚。"
    馬賊們拚命地拉著馬車奔跑。
    坐在後麵的一個人口中吐著白沫，威脅著馬賊們，加快了速度。
    華山的弟子們麵麵相覷，一臉驚訝。
    "為什麽這樣？"
    "……看來提到要給孩子們買糧食的話成了決定性的打擊。"
    "……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確實。"
    壓迫馬賊的不是清明，而是尹鍾。
    華山的弟子們看到尹鍾如此嚴厲的壓迫，甚至覺得清明看起來溫和多了。
    什麽？
    道器？
    嗬嗬。
    嗬嗬嗬嗬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