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走上比武台的白天，玄從握緊了袖下的拳頭。
    "白天啊。"
    接著，全身的力量也繃緊了。
    怕白天會輸嗎？
    不是這樣的。
    玄從無比信任他。如果說清明是滾進懷裏的福星，那麽白天就是傾注心血培養出的華山精華。
    如果說清明是個讓人疼愛的孩子，那麽白天就是生怕飛走或碎掉而小心翼翼養大的孩子。
    因此，自然會緊張。
    "那孩子是華山的大弟子嗎？"
    "是的。他是白字輩的大弟子。"
    "那麽這孩子應該是這次比武大會中輩分最高的了吧。"
    "是的。"
    再沒有更多的話了。
    隻是那些人的眼神比剛才更加警惕地看著白天。
    "今天的氣氛和昨天明顯不同了。"
    昨天還為了顧及麵子，彼此間有些客套話。然而，在清明大顯身手之後，隨著華山連勝，氣氛逐漸冷淡下來，現在甚至彌漫著寒氣。
    "他們在害怕什麽？"
    玄從緊閉雙唇，臉色凝重。
    是在害怕自己的麵子受損嗎？
    還是害怕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九大門派和五大世家的勢力平衡被打破？
    "區區一個二代弟子而已。"
    如果這裏是二代弟子和長老們出戰的真劍勝負之地，那麽他們的反應我可以理解一百次。
    但對這些還不能算作門派真正戰鬥力的小孩們的出色表現如此緊張，實在令人失望。
    "這就是引領天下的這些人嗎？"
    無法掩飾失望的玄從似乎領悟到了什麽，深深地歎了口氣。
    "不，不是的。是我錯了。"
    錯的不是他們。
    錯的是玄從。
    如果兩個擁有相同能力和實力的門派中，其中一個有玄從作為掌門人，哪個門派會發展得更好呢？
    與其競爭，選擇退讓的玄從一定會被他們奪走一切，最終把門派推向深淵。
    "要小心嫉妒之心啊？"
    看著前方坐著的少林掌門法正，玄從微微點了點頭。
    "掌門大人已經看透了這一點。"
    當然，也有好人也能成為好掌門。
    但是，隻喊俠義而不顧自己利益的人，最終隻能被奪走一切。
    為了守護，必須變得狠辣。
    當理解到這些人的行為隻是為了保護自己的門派時，玄從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我也必須變得更狠辣。"
    為了保護那些孩子們。
    為了不阻礙他們的前程。
    玄從從掌門人們的反應中學到了另一課。
    "白天不就是那個擊敗武當劍龍的孩子嗎？現在被稱為另一條五龍之一，叫白龍吧？"
    聽到某人的這句話，武當掌門虛原露出了微笑。
    "我們的孩子輸了，但我反而感謝那個孩子。真炫自那天之後，不再沉溺於過去，而是專心修煉。相信自己天賦的孩子也開始努力，我對他的未來充滿期待。"
    "哈哈，那真是好事。"
    "也許吧。"
    虛道真人笑著瞥了玄從一眼。
    "下一場比賽的結果將會有所不同。希望在這次比武大會上能遇見。"
    如果是過去的玄從，此時會謙遜地說幾句恭維話。
    但現在玄從明白了。
    即使可以貶低自己，也不能貶低華山。
    即使被人說成是卑鄙小人，他也絕不會削減對那些孩子的信心。
    這才是掌門人應該做的事。
    "如果武當的劍龍有所成就，那是值得祝賀的事。但是……"
    玄從露出溫和的笑容。
    "白天的天賦連我都感到驚訝。那個孩子再次輸給曾經贏過的人，我是無法想象的。"
    虛道真人略帶驚訝地看著玄從。
    "哈哈，昨天的比賽結果給了掌門人很大的自信。"
    "並非如此。給我自信的不是比賽的結果，而是那些孩子的實力。"
    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
    虛道真人默默地盯著玄從，正要開口說話之際。
    旁邊傳來一聲洪亮的聲音。
    "如果要談論因緣，先打敗我的孫子再說！"
    兩人的目光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河北彭家的家主彭和庶一臉不滿地看著他們。
    確認了登上比武場的白天的對手來自河北彭家後，虛道真人和玄從的臉上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失禮了，家主大人。"
    "我考慮不周。"
    "哼！"
    彭和庶重重地哼了一聲，叉起雙臂，用洪亮的聲音說道。
    "我們道完雖然名聲不大，但實力絕不遜色！所以，請睜大眼睛好好看著吧！"
    虛道真人沒有多做回應，隻是沉默不語。而玄從則用沉穩的目光注視著強忍怒火的彭和庶。
    "連河北彭家的家主都如此袒護自己的孩子，我又怎能為了自己的麵子而忽視這些孩子呢？"
    懷著歉意，他在心中默默地為白天送上了誠摯的祝福。
    "白天啊，一定要贏啊。"
    他輕輕合攏雙手，眼中既充滿信任又帶著憂慮。
    輕鬆。
    白天握劍的手輕輕用力，又放鬆，反複如此。
    "我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對方是河北彭家的彭刀。
    雖然沒聽說過他的名字，但既然能代表河北彭家出場，必定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奇才。
    然而，白天並未從他身上感受到任何威脅。
    他隻感覺到自己心髒平穩的跳動。
    以及上方玄從投來的凝視。
    "掌門人。"
    過去的白天隻關心自己的成長，但在遇見清明並經曆許多變化後，他重新認識到一件事：
    那就是即使知道他的身份，掌門人依然無條件接納了他的偉大之處。
    "我要把華山打造成最頂尖的門派。"
    換句話說，要讓華山的掌門人在中原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為此，他必須戰勝眼前這個人。
    白天用堅定的目光注視著彭刀。
    然而，彭刀似乎將這目光視為挑釁。
    "真是狂妄的眼神。"
    他將手中的大刀威脅性地搭在肩上。
    "昨天表現不錯就得意忘形了嗎？"
    看到他無端挑釁，白天歎了口氣。
    "為什麽我的對手會是這種人呢？"
    如果有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就好了。
    白天冷冷地回答道。
    "倒也不是，現在還是有些害怕的。"
    "哈哈哈，嘴皮子像臉一樣油腔滑調。"
    "……."
    意識到與其爭論不如動手，白天握緊了劍。
    "如果不打算用言語較量，那就開始吧。"
    "不，不。我想給你一個機會。"
    "機會？"
    彭刀哈哈大笑，接著說道。
    "如果你現在放棄退下，那張白淨的臉就不會受傷了。我一看見你這種小白臉就來氣。"
    "……小白臉？"
    "華山這次表現不錯，但那是因為還沒遇到真正的對手。而你運氣不好，我可不是那些華山以前對付過的烏合之眾。不想丟臉的話，最好現在就退下。"
    "……多謝提醒。"
    白天左右轉動了一下脖子。
    坐在一旁的尹鍾看到這一幕，緊緊閉上了眼睛。
    "現在連這個動作也學去了。"
    "師兄，您就放寬心吧，現在已經來不及回頭了。"
    "……人心哪有那麽容易改變？"
    看著越來越像清明的師叔，尹鍾和趙傑不禁吞下了淚水。
    過去他們無比尊敬的那位懂得俠義之道的師叔，如今到哪裏去了？
    當然，現在他們仍然尊敬他。尊敬。
    問題在於這種尊敬的感覺有些不同了。
    彭刀冷笑一聲，繼續說道。
    "所以，你現在……"
    "行了，夠了。"
    "嗯？"
    白天微微露出厭煩的表情，歎了口氣。
    "說完了嗎？那就動手吧，我有點無聊了。"
    "……這家夥？"
    彭刀將刀從肩上放下，直指白天。
    "你們以為運氣好一點就自以為強大了嗎？那我就讓你明白，曾經斷過一次的華山根本承受不了名門的力量！"
    聽到這傲慢的話語，白天輕笑了一聲。
    "名門？"
    "沒錯。"
    然後他撓了撓後腦勺，淡淡地說。
    "我認識的一個家夥聽到這話，一定會這麽說。"
    "……什麽？"
    "名門難道沒腦子嗎？"
    "……."
    白天挺直劍鋒，指向彭刀。
    "來吧，讓我砸碎那個所謂的名門的腦袋。"
    彭刀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仿佛隨時都要爆發，他咬牙切齒。
    "你這狂妄的小子！"
    隨後，他握緊刀柄，像一頭憤怒的公牛般向白天衝去。
    "我要教訓教訓你！"
    "嘖。"
    白天眯起了眼睛。
    雖然他的行為愚蠢至極，但從河北彭家出來的他確實有著驚人的氣勢，壓迫感撲麵而來。
    不過……
    "這就是那種感覺吧。"
    想起以前他說清明改掉了一些習慣時，現在似乎能體會到清明當時的心情。想到這裏，臉上不禁一陣發熱。
    那些沉迷於名校光環的人，總以為自己的背景就是自己的實力。
    白天也是在被清明狠狠教訓之後，才真正認清了現實。
    那又如何？
    白天嘴角微微上揚。
    "我可不想施舍什麽恩惠。"
    "胡說八道！"
    彭刀宛如猛虎般躍起，向白天的頭頂劈下刀來。
    這是河北彭家引以為傲的絕技之一，五虎斷門刀中的飛虎殺兔招式。
    蘊含著強烈紅色刀氣的刀以驚人的氣勢向白天劈去。
    與此同時，彭刀保持著冷靜，緊盯著白天的動作。
    "躲也沒用！"
    如果正麵接下飛虎殺兔這一招，即使是愚蠢之人也會被劈成兩半；有頭腦的人一定會選擇躲避。
    無論朝哪個方向躲，一旦失去氣勢，就絕對無法抵擋他的刀。
    緊接著，連環擊會一鼓作氣鎖定勝局，在那倒黴的臉上留下一道刀痕……
    就在那時。
    一直凝視著向自己劈來的彭刀，白天握緊劍柄，輕輕向後一拉，隨即以驚人的氣勢向彭刀的刀揮去。
    "瘋，瘋了？"
    彭刀雙眼瞪得大大的。
    竟然要用那薄薄的劍來硬接如此猛烈的一刀？
    就算是三歲小孩也知道這根本不可能。
    "好！別怪我！"
    咬緊牙關的彭刀將全身的力量灌注到劈下的刀上。
    終於，他的刀與白天的劍正麵相撞！
    轟！
    震耳欲聾的巨大聲響傳來，一人被震飛出去，滾落在地上。
    "這，這怎麽可能！"
    "簡直不可思議！"
    圍觀的觀眾們發出驚歎。
    無論是從體型還是兵器重量來看，理應是白天被震飛才對。
    但倒在地上的是彭刀。
    "呃，呃？"
    他勉強抬起頭看向白天，顯然已經驚恐得說不出話來。
    "嘖。"
    白天輕抖劍身，緩緩向他走去。
    與彭刀手臂骨折、肌肉撕裂不同，白天外表上竟沒有一絲傷痕。
    最終，白天停在彭刀麵前，咂了咂舌。
    "喂，你。"
    然後真誠地給出建議。
    "多鍛煉鍛煉吧。"
    "……."
    "這麽弱，到了華山連水桶都提不動。"
    彭刀的嘴張得老大。
    弱？
    "說我？"
    他的目光掃過自己的手臂。
    作為以骨骼粗壯聞名的彭家後代，他的手臂比普通人的大腿還粗。身材更是讓一般的熊都要低頭叫大哥。
    居然說他弱？
    彭刀無法理解，白天歎了口氣，挽起袖子。
    肌肉條條分明，那是經過地獄般鍛煉的結果。
    彭刀咬牙，緩慢地站起身。
    "這……這狗東西，到底……"
    "哦？狗東西？行，這樣我也安心些。"
    "嗯？"
    白天反手抓住劍，用劍背狠狠砸向彭刀的頭。
    啪！
    仿佛熟透的西瓜裂開的聲音響起。
    彭刀的嘴張得老大，整個人僵在那裏。
    "腦袋！腦袋！腦袋！腦袋！腦袋！"
    啪！啪！啪！啪！啪！
    五次打擊結束後，口吐白沫的彭刀癱倒在地。
    白天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彭刀，將劍收回劍鞘，轉身離去。
    但他剛邁出幾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停下腳步。
    接著，他皺著臉，真心懊悔道。
    "啊！應該再多打一拳！"
    要喊五聲再打六拳才算痛快！
    "唉！"
    看來還沒學乖。
    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