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我是要成為華山掌門的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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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雙無比冰冷的眼睛。
    寒氣逼人的瞳孔如同尋找獵物的猛獸一般,在黑暗中閃爍。
    "再……"
    一種渴望的聲音在黑暗中悄然擴散。
    "是不是應該靠近一些?"
    "我在遠處也能聽到。"
    "那是因為你是你!"
    "那我們就去吧。"
    "……再靠近些會不會被發現?"
    "嘖。"
    清明展開左右的帷幕。
    "好了,走吧。"
    "……被發現了怎麽辦?"
    "現在不會被發現。相信我。"
    尹鍾微微點了點頭。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清明說不會被發現就不會被發現。這家夥也不想被發現。
    "走吧,師兄。"
    "好。"
    趙傑稍微催促了一下,尹鍾趴在地上悄悄前進。
    遠遠地看見三個人麵對麵站著。
    "到這裏就行……"
    "噓。"
    聽到低低的警告聲,尹鍾迅速閉上了嘴。
    "安靜。"
    "是,師兄。"
    他看著身後匍匐而來的劉怡雪,露出了一絲奇怪的表情。
    "這家夥也會摻和進來嗎?"
    忽然覺得劉怡雪的臉上有清明的表情。
    "啊,對了。他受那家夥的影響最大。"
    真是令人傷感的現實。令人傷感的現實。
    "聽到了嗎?"
    "現在能聽到了。"
    清明遺憾地嘀咕道。
    "早知道該帶些肉幹和酒來。這種事隻能用眼睛看。"
    "……你是來玩的嗎?"
    "不是嗎?"
    "……."
    尹鍾找不到反駁的話,默默地看向前方,豎起了耳朵。
    前麵,白天父子三人正在交談。
    "你變強了。"
    秦初伯的話讓白天微微低頭。
    該怎麽回答呢?
    "謝謝。"
    最終隻能給出這個顯而易見的回答。
    雖然對自己說的話不太滿意,但找不到其他的話。
    他抬起頭看著秦初伯。一張與自己相似的無表情的臉映入眼簾。
    白天輕輕地歎了口氣。
    過去,光是麵對秦初伯就會感到害怕。
    盡管他是親生父親,但從秦初伯那裏幾乎感受不到父愛。
    他記憶中的父親總是投以不滿的目光。
    "我理解你為何離家出走。"
    理解。
    理解啊。
    白天差點笑出聲。
    這是多麽不負責任的話。
    如果隻是理解而不付諸行動,那就沒有任何意義。如果秦初伯真的理解了白天,就應該用行動來證明。
    然而,秦初伯並沒有給白天任何安慰。他隻是覺得白天的資質不如大哥秦金龍。
    "對你來說,那一定是個沉重的負擔吧。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我必須說,我是有些歧視你……"
    "的。"
    白天打斷了秦初伯的話。
    然後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我知道,在父親眼中,庶子的身份沒有任何意義。如果我的資質比大哥優秀,父親自然會更疼愛我。"
    "……."
    "我沒有怨言。父親就是這樣的人,現在我明白了。"
    秦初伯微微皺起了眉頭。
    如果白天能發泄一下心中的不滿或者表現出激烈的情緒,或許更好說話一些。畢竟,這種反應是可以預料的。
    但此時的白天卻異常冷靜。
    他並不是刻意要表現得像別人那樣。隻是……
    "似乎已經看開了。"
    或許是道門的生活讓他在精神上成長了許多,再也看不到以前那種衝動的樣子。
    反而在一旁聽他們對話的秦金龍顯得有些不悅。
    "我真是有眼無珠啊。"
    如果早知道白天能成長到這個地步,他一定會多加關心,不至於讓事情發展到這一步。
    "銅龍啊。"
    "白天。"
    "……."
    白天微微一笑。
    "我不是叫銅龍,而是白天。"
    清明眉頭緊鎖。
    "嗯?比我想象的還要冷靜?"
    "那你希望什麽?"
    "我以為你會發牢騷呢。"
    "不,這家夥竟然要把我當成逆子?"
    趙傑的責備讓清明瞪大了眼睛。
    "我已經和哥哥打過一架了,還談什麽上宮?"
    "……每次想到你是道士的事實,我都想捂住嘴。"
    "同感。"
    "嗯,我也一樣。"
    尹鍾和劉怡雪也附和起來,清明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世上哪還有比我更像道士的人!"
    "怎麽看?"
    "什麽是道?不是隨心所欲就是道嗎?"
    "……是這樣嗎?"
    清明趴在地上,得意地挺起了肚子。
    "像我這樣隨心所欲的人哪裏找得到?"
    "……."
    呃……
    這似乎並不是那個意思……
    如果老祖宗還在世的話,
    "一定會喊著"這就是我的道,你這混賬東西!""
    然後用《道德經》狠狠敲打清明的腦袋。
    但即便麵對眾多反對的聲音,清明還是自顧自地說完了自己的話,繼續關注著白天父子的對話。
    "白天。"
    秦初伯用深沉的目光看著白天。
    "那是華山給你起的名字吧。"
    "是的。"
    "難道你打算把骨頭埋在華山?"
    "是的。"
    毫無猶豫的回答讓秦初伯的表情第一次發生了變化。他憤怒地說道。
    "回來吧。"
    "……."
    "還不算太晚。也許已經有點遲了,但我會幫你解決。你也知道,我有足夠的力量。"
    白天默默地望著秦初伯。
    "終南的掌門也不會反對。人不能沒有根。你現在可能沒有疑慮,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你終會後悔。現在做出正確的選擇吧。"
    一直靜靜聽著的白天露出了微笑。
    "您一點都沒變。"
    聽到這平靜的聲音,秦初伯反而顯得有些焦躁,咬了咬嘴唇。
    "不過我有個疑問……"
    白天直視著秦初伯,開口問道。
    "如果我在華山沒有變得這麽強大,父親還會來找我嗎?"
    "……."
    秦初伯沒有回答。
    他略顯猶豫,片刻後才歎了口氣。
    "也許你說得對。如果你沒有展現出這樣的能力,我可能不會來找你。但這隻是因為你還太年輕。父母與子女的關係也無法脫離彼此的能力。"
    "也許吧。"
    "你要指責我這個父親嗎?"
    "不,父親,請不要誤會。"
    "……嗯?"
    白天帶著淡淡的微笑說道。
    "我理解父親,也不認為父親的話是錯的。"
    "可是?"
    "我隻是不喜歡這樣。"
    "……."
    聲音不大,但那平靜的話語中卻充滿了堅定的意誌。
    "沒有必要勉強去接受不對的事情。"
    "是要斷絕因緣嗎?"
    白天搖了搖頭。
    "不想斷絕因緣的是我,而不是父親。如果我不按父親的意願行事,父親就不會把我當作兒子了吧?"
    "我……"
    "不是這樣的。"
    秦初伯的眼睛微微顫抖。
    "我對父親已經沒有恨意了。這隻是命中注定的因緣。無論我在哪裏,父親始終是我的父親,哥哥始終是我的哥哥。隻是走不同的路罷了。"
    秦初伯本想說什麽,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隨即深深地歎了口氣。
    "銅龍啊。"
    "白天。"
    "……好吧,白天,好好想想。這是作為父親的忠告,也是作為前輩的忠告。如果你繼續留在華山,你的才華將會被埋沒。"
    "……."
    "現在應該沒問題。但隨著你年紀漸長,華山將成為你的負擔。沒有人為你助力,沒有人為你守護的地方,獨自承擔一切是很艱難的。"
    秦初伯直視著白天。
    "終南則不同。如果你來終南,我們會積極支持你,助你一臂之力。那麽天下第一人的位置也不是夢……"
    "父親。"
    白天用堅定的聲音打斷了秦初伯的話。
    麵對父親的目光,他的臉上沒有絲毫動搖。
    "我是要成為華山掌門的人。"
    "……."
    "你說沒有人助力,沒有人守護嗎?"
    說話間,白天忽然低低笑了起來。
    真是什麽都不懂啊。
    在華山。
    不是別的地方,就在華山。
    有那些會拉你一把,守護你的人。
    而且……"
    "即使如此也無妨。因為……"
    白天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我想成為的樣子,那人已經走過了這條路。我怎能抱怨呢?"
    "……."
    秦初伯冷冷地盯著白天。
    "真的要選擇這條路嗎?在我麵前?"
    "對不起,父親。"
    白天微微低下頭,但臉上沒有一絲歉意。
    "這是我自己的路。這是我想要走的路。即使終南能讓我成為天下第一人,我也不會高興。我的願望不是成為天下第一人,而是讓華山成為天下第一門派。"
    "……真是愚蠢。"
    秦初伯咬緊牙關,抬頭望向天空。
    然後說道:
    "出來吧。"
    突如其來的喊聲讓白天有些驚訝,環顧四周。
    秦初伯冷冷地再次喝道:
    "叫你出來!華山什麽時候成了藏頭露尾聽別人談話的地方了?"
    "……被發現了。"
    "被發現了?"
    "被發現了。"
    "……."
    在責備的目光下,清明不由得一顫。
    "怎麽會這樣?"
    難道這位秦初伯的能力比我想象的還要高明?
    "嗚,果然不愧是我的父親!竟然能穿透我的氣息感知到我。"
    清明帶著一半驚歎一半尷尬的心情悄悄站了起來。
    "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既然被發現了就出去吧。"
    清明歎了口氣,從地上站了起來。
    這時,秦初伯憤怒的聲音再次響起:
    "還不出來嗎?"
    清明不耐煩地張口:
    "啊,我出去……"
    "現在就出來!"
    "……嗯?"
    所有人都愣住了,紛紛轉頭看向他。
    但他已經起身,半隻腳踏出了灌木叢,無法回頭了。
    對麵跳出的一群人與清明的目光相遇。
    清明的臉頰微微顫抖。
    "掌門?"
    "長老們?"
    跟著清明出來的尹鍾、趙傑、劉怡雪也嚇了一跳。
    他們與從對麵灌木叢中跳出的玄從、玄永、白商目光交匯。
    "……."
    "……."
    掌門和長老們也顯得有些慌亂,一時無言。
    "什麽,掌門和長老們怎麽在這裏?"
    "你們為什麽從那裏出來?"
    "來偷聽的。"
    "我們也是。"
    "……."
    "……."
    看著兩群人互相尷尬的樣子,白天捂住臉。
    "拜托……"
    "咳。"
    "咳咳!"
    完了。
    這個門派已經完了。
    秦初伯環視四周,重重歎了口氣。
    "喜歡偷聽別人講話,看來華山並不是君子之門派。"
    玄從的臉微微紅了。
    像小偷一樣躲起來偷聽,被發現後即使有十個嘴也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我無話可說。"
    秦初伯靜靜地看了玄從一眼,先行禮道:
    "終南的秦初伯拜見華山掌門。"
    "歡迎,真長老。"
    在這種情況下,接受禮節的玄從臉上顯出尷尬的神色。
    但秦初伯的話還沒有結束。
    "不過……"
    他已經行過禮,便開始逼問玄從:
    "沒想到掌門會這樣做。您不覺得這有損顏麵嗎?"
    "當然有損顏麵。隻是……"
    玄從苦笑著看向白天,那笑容中包含了複雜的思緒。
    "考察門派後輩怎能顧及顏麵?如果因此我必須卑微,那也無所謂。"
    "嗬嗬。"
    秦初伯一臉無奈地看著玄從。
    無論是白天還是玄從,都覺得對方的想法有些奇怪。
    "這就是變了的華山嗎?"
    不久前華山還不是這樣的,怎麽突然變成這樣了?
    "掌門不顧顏麵,門派會怎樣?"
    "的確,這對門派不好。"
    玄從點頭表示讚同。
    "但是,對我來說,白天比我的顏麵重要百倍。我又何必先顧及顏麵呢?"
    "……."
    這是一番堅定而果斷的話語。
    玄從默默地注視著秦初伯,微微咬了咬嘴唇。
    "事情辦得還算順利。既然如此,我會去問問掌門人。掌門人,您真的希望銅龍成為華山的弟子嗎?"
    "拋棄天倫是不可能的事。"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嗯。"
    玄從點了點頭。
    "白天成為華山的道士,並不代表他拋棄了天倫。因緣是因緣,道是道法。
    "……."
    "更重要的是,作為華山的掌門人,我不想失去白天這樣的人才。這孩子是能夠引領華山的棟梁之材。
    秦初伯的臉色一變,怒氣在他的瞪大的眼中翻騰。
    然而,玄從的態度異常堅決。
    "我們絕不會把白天交給終南。如果有必要,哪怕打也要打到最後一個華山弟子,我們也要保護白天。這就是華山,這就是同門之道。
    玄從的每一句話都充滿了無比深厚的感情。
    就在白天被深深感動,幾乎要開口說話的時候,
    "不,我有點……"
    "啊,等等!冷靜點!"
    "掌門人不是說了嗎,人馬!"
    "不,其實……"
    "吵死了!"
    看著清明受到師兄們的欺壓,白天深深地歎了口氣。
    "真是該死的家夥。"
    周圍瞬間變得喧鬧起來。
    在這之中,秦初伯微微閉上了眼睛。
    "原來如此。"
    事實上,玄從的任何警告對秦初伯來說都沒有意義。
    真正讓他感到不安的是,白天看向華山弟子的眼神。
    "你的家人在這裏啊。"
    一絲悔意湧上心頭,但秦初伯並沒有讓自己沉溺於這種情緒。
    他看著白天說道: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那麽,我現在……"
    "不要說斷絕父母子女關係的話。"
    "……."
    "想斷就能斷開的並不是真正的關係。我也花了很長時間才明白這一點。"
    秦初伯的嘴角微微顫抖了一下。
    這小子看起來更像是父親而不是兒子啊?
    "明白了。"
    秦初伯點了點頭,向玄從施禮。
    "掌門人,多有冒犯。"
    "冒犯的是我們這邊。"
    "那麽。"
    秦初伯輕輕鞠了一躬,然後看了一眼白天。
    "什麽時候回來看看。"
    "是,父親。"
    "走吧。"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然而秦金龍並沒有跟隨父親,而是靜靜地站著,盯著清明和白天。
    "如果能成為華山的掌門人就好了。"
    一股冰冷的殺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隻要華山這個地方還存在。"
    白天看著秦金龍,歎了口氣。
    "兄長,不要迷失自己。"
    "狂妄的小子。"
    他眼中閃過一絲血絲。
    "宗華之會的恥辱,我會在這裏償還。遇見我的華山弟子,最好做好準備。"
    "話說得真多。"
    秦金龍的頭猛地轉向清明。
    "什麽?來一場?"
    看到挺胸而出的清明,秦金龍冷冷一笑。
    "在這裏沒有意義。我會在所有人麵前親手讓華山衰敗。"
    說完,秦金龍轉身離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白天才長長地歎了口氣。
    "清明啊,我……"
    "糾正扭曲家庭的方法隻有一個。"
    "……嗯?"
    "狠狠揍一頓。"
    "……."
    "說得輕鬆點。人也是需要被打才能清醒過來的。"
    聽到這真心誠意的忠告,白天露出了微笑。
    "還好你沒有家人。"
    這是真心話。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