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離開的客棧內。
    “……鳴嗚嗚。”
    仲八的臉上汗水如雨般流下。
    但汗水並不是問題。
    相比腫脹的臉和疼痛的身體，這點算什麽？
    更重要的是，他無法忍受頭部的疼痛。
    那個瘋子似乎對人的腦袋有特別的執著，在打人的時候總是不忘敲打頭部
    “瘋子……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真是的。
    聽說華山神龍對他懷恨在心。
    這簡直是晴天霹靂！
    “腰不行了？”
    仲八迅速伸直膝蓋抬起臀部？
    事實上，把頭埋在地上，雙手反綁對武林人士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但是一個多時辰的毒打加上一個人坐在他的腰上，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呃呃呃呃……”
    “這是裝可憐嗎？瘋了吧？”
    “……”
    清明在他的支撐下，用力拍打他的腰部。
    “姿勢不端正？”
    “對，對不起。”
    “嘖，我也變得太仁慈了。”
    “……”
    “以前的話，你現在連眼睛都睜不開，全身骨頭早就被打斷了。嘖，我變得太仁慈了。唉，仁慈了。”
    “……”
    “本來放任不管的話，事情會好辦得多，為什麽偏偏要打我的頭……啊，一想起來就火冒三丈。”
    清明從仲八身上一躍而起，一腳踹向他的肋骨。
    “啊嗚！”
    仲八發出怪異的慘叫，摔了出去。
    “越想越生氣！這小子！”
    清明開始毫不留情地踩踏倒在地上的仲八。
    “啊啊！啊！大俠！啊！那裏！那裏不行……啊啊！”
    “那小乞丐哪裏打得過他，就像瘋狗一樣亂打一氣，結果被打得趴下了。喂，這小子！我這輩子還沒被人打得鼻青臉腫過！”
    當然，天魔是個例外。
    那小子根本不是人。
    “幹脆把他綁起來扔下懸崖！”
    踩踏仲八的腳步顯得格外興奮。
    目睹這一幕的口七，在這難以置信的現實麵前，不由得瞪大了雙眼。
    “王超挨打了？”
    仲八是誰？
    在年輕的乞丐中，仲八是最強的幾個之一。甚至他的才能得到了認可，已經不再佩戴破布條了。
    撇開他腐朽的人品不說，他在丐幫中也是出類拔萃的人才。
    然而現在，仲八卻毫無還手之力，像瘋狗一樣被打得遍體鱗傷。
    啊，這……
    “理所當然。”
    當然了。
    如果這小子真的是華山的華山神龍，就算仲八的父親來了，結果也不會有什麽不同。
    “真的就是這小子是華山神龍？”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王超挨打後胡言亂語，一時衝動跑出窩棚的小乞丐，三年後竟然成了華山神龍？
    這怎麽可能？
    口七揉了揉眼睛，但眼前的景象絲毫未變。
    “啊！啊啊！啊！大俠！饒命啊，大俠！”
    “大俠？大俠個屁？小子，我是道士，小子！大俠去死吧！我不做大俠！”
    “道長！道長饒命！”
    “我說了我不是道士，小子！”
    “道，道士！饒命！”
    “這小子瘋了嗎？誰會叫人道士！”
    “啊，怎麽辦！”
    哢嚓！
    仲八猛地起身，但又被一腳踢回地上。
    “咕嚕嚕。”
    他口中吐著白沫，翻起了白眼。
    “哈，這小子又裝死了？你……”
    就在那一刻。
    啪。
    有人把手搭在清明的肩膀上。
    “嗯？”
    清明回頭一看，白天一臉慎重地搖了搖頭。
    “夠了。”
    “為什麽？停止什麽？”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這樣打人是不對的。如果他是華山的弟子也就罷了，但他畢竟是丐幫的弟子。”
    “……”
    “再這樣打下去，丐幫和華山之間就會產生問題。不，可能已經產生了問題。所以到此為止吧。”
    清明聽了這話，從仲八臉上移開了腳，稍稍退後了一些。雖然臉上滿是不甘，但似乎決定暫時停手。
    “感，感謝您，大俠。”
    仲八想到不會再挨打，眼淚直流，不停地向白天鞠躬。
    看到這一幕，白天皺起了眉頭。他的臉腫得像個皮球，看起來十分滑稽。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你這樣打人？你這個沒腦子、衝動、人品惡劣、性格肮髒、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賬……”
    “你想說什麽？”
    “……雖然這麽說，但你也不會無緣無故打人。說說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清明冷冷地回答。
    “沒什麽大不了的。”
    “嗯。”
    “在我還是個小乞丐的時候，也就是來華山之前。”
    “嗯。”
    “被這小子狠狠揍過一次。”
    “……挨揍了？”
    “那時候我很弱。”
    “……很弱？”
    你在說什麽，小子。
    你生下來就能打虎騎虎。
    “……總之那時候，這小子用棍子狠狠敲了我的腦袋。”
    “……腦袋？”
    清明搖了搖頭。
    “那次經曆太過強烈，所以一直難以忘懷。也許這就是我執著於他腦袋的原因吧。”
    白天看著清明，微微一笑。
    “啊，是嗎？”
    “嗯，那時候真的被打得半死。這種程度根本不能讓我解氣……”
    然而清明的話沒能繼續下去。
    因為白天突然轉向仲八那邊。
    看到仲八眼中閃爍的殺氣，仲八不由得一顫。
    “大，大俠？”
    “是你嗎？”
    “什麽？”
    白天再次用腳狠狠踩向仲八的頭頂。
    轟！
    伴隨著巨大的聲響，仲八撲通一聲倒下。接著，白天騎在他身上開始瘋狂揮拳。
    “你這混蛋！都是因為你！什麽？就因為你一個人，現在華山有這麽多犧牲者……！你這混蛋！”
    尹鍾、趙傑和白商也怒目圓睜，衝向仲八。
    “都是因為你！”
    “啊啊啊！冤仇！不共戴天之仇！”
    “我要殺了你！”
    華山的弟子們紛紛上前踩踏仲八。
    甚至坐在仲八頭邊的劉怡雪也蹲下來，用劍鞘狠狠敲打仲八的腦袋。
    “腦袋。腦袋。腦袋。腦袋。”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仲八慘叫著扭動身體，但毆打並未停止。
    “這是白字輩的份！這是清字輩的份！這是南宮道輝的份！”
    白天的拳頭狠狠砸向仲八的下巴。
    盡管被打得眼前金星亂冒，仲八還是在想：
    為什麽華山派的白天還要替南宮道輝出氣呢？
    但現在根本沒有時間去問這個問題。
    清明看著這一幕，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喂，那邊……”
    “怎麽了！”
    “這樣會打死人的……”
    “你別管！”
    “……”
    所有人都怒目圓睜，毫不留情地痛打。
    “你害得我的腦袋差點炸開！”
    “師叔！把這混蛋帶到華山去！”
    華山弟子們的理智已經消失。
    過去三年裏，他們的腦袋有過安寧的日子嗎？
    修煉不好要挨打，招式錯了要挨打，無聊也要挨打，進度慢也要挨打。
    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乞丐小子，簡直讓人火冒三丈。
    “為什麽要打他的腦袋！你這混蛋！”
    “如果不是你帶他來華山，就不會發生這些事！”
    “去死！去死！去死啊啊啊！”
    清明臉色蒼白地看著這一幕。
    “其實應該由我來打……”
    為什麽他們看起來比我還生氣？
    為什麽？
    就在那時，
    砰！
    門被猛地推開，一群衣衫襤褸的乞丐蜂擁而入。
    “你們在幹什麽！”
    “這，這！”
    “竟敢動手打丐幫的弟子！你們瘋了嗎！”
    華山弟子們驚愕地回頭望去。
    手持打狗棒的丐幫好漢們已有數十人進入酒樓。
    從他們滿臉怒容的樣子來看，顯然已經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這，這！”
    “竟然如此毆打別人！”
    站在前麵的乞丐看到倒在地上的仲八，臉上的表情變得扭曲。
    “……這是怎麽回事？”
    白天悄悄站起身，退到一邊。其他華山弟子也察覺到氣氛不對，閉口不言，緩緩後退。
    “你們是華山的弟子吧？沒錯吧？”
    白天歎了口氣，走上前。
    “我是華山的白天。”
    他行了一個禮，但對方並沒有回禮，顯然是表示不願接受。
    “請解釋一下。為什麽華山的弟子們會集體毆打丐幫的弟子？如果不能給出合理的解釋，華山必須承受丐幫的憤怒。”
    白天的臉色微微一變。
    “那個……”
    正當他準備開口時，
    “喂，讓開！擋在這裏幹什麽！”
    身後傳來一聲大喊。
    堵在入口處的乞丐們迅速讓開了路。
    “是大人物來了嗎？”
    白天緊張地望著入口。眼前這位六結丐的身份在丐幫中並不低。
    如果來的是更大的人物，至少也是七結丐……
    “咦？”
    “嗯？”
    看到走進來的七結丐，華山弟子們疑惑地歪了歪頭。
    好像在哪裏見過？
    “哪裏來的家夥竟敢欺負我們丐幫的小子。我可是丐幫的……華山神龍？”
    “……”
    “……”
    新出現的七結丐。
    丐幫的華陰分舵主洪大光疑惑地看著清明。
    “你怎麽會在這裏？”
    “來了？”
    洪大光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仲八和清明，再次疑惑地問道。
    “這是怎麽回事？那小子不是仲八嗎？”
    “是的。”
    “讓你去帶他來，你就真的帶他來了。這是什麽……先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白天和口七大致說明了情況。
    片刻後，洪大光用沉重的目光注視著清明。
    “也就是說。”
    “是的。”
    “那個乞丐以前打過你？”
    “是的。”
    “所以你現在打了他？”
    “是的。”
    洪大光的眼睛顫抖了一下。
    “這……”
    他臉上噴發出巨大的怒火。
    “難道那個乞丐小子想毀了丐幫？！”
    瞬間展開輕功，以驚人的速度衝向剛起身的仲八，一腳踢在他的下巴上。
    “啊啊啊！”
    不明就裏，被打倒在地的他又一次摔在地上。
    洪大光咬牙切齒地大聲吼叫。
    “喂，你這個小子！幹脆一把火燒了棺材！什麽？打誰？你小子老實說！你是從魔教來的奸細，想毀了丐幫！”
    “啊啊！分舵主！不是……不是這樣的！”
    “不是什麽！我說是就是，你小子！”
    洪大光瞪著眼睛，狠狠地踩著仲八。
    漸漸看出了端倪的華山弟子們也加入進來，開始踩踏仲八。
    瞬間，華山和丐幫的合作開始了。
    氣勢洶洶趕來的丐幫眾人看到這一幕，隻能目瞪口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也不知道。”
    “好像……有什麽事情正在發生。”
    被打的人。
    圍毆的人。
    以及旁觀的人。
    在這奇妙的共存中，清明戰戰兢兢地開口說道。
    “啊，不是。”
    別打了，你們。
    ……這樣下去真會打死人的。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