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足飛鳥行千裏。
    謠言的力量是人力無法阻擋的。天下比武大會以少林的勝利告終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江湖?
    最初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點了點頭。
    "果然還是少林！早就料到了。"
    但隨後聽到具體情況的人們都忍不住搖頭。
    "什麽？華山幾乎贏了？這是什麽意思？"
    最終聽完整個事情經過的人們全都張大了嘴巴，驚愕不已。
    "什麽？自己放棄了冠軍？"
    簡直難以置信的故事。
    "天哪，少林這次真是丟盡了臉。"
    "到底華山神龍是個什麽樣的人物，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
    "哎呀，少林……少林……"
    人們喜歡聽謠言。
    尤其是關於某人的醜聞，或者高傲之人遭受羞辱的故事。
    少林這個在江湖上屹立數百年的泰山北鬥遭受羞辱的消息，以比以往任何謠言更快的速度傳遍了江湖。
    在這個過程中，華山的名字也被無數次提及。
    "不過華山啊。無論如何，華山進入了決賽，不是嗎？"
    "不僅如此，這次比賽中成績最好的也是華山。單論後起之秀，沒有哪個門派能超越華山。"
    "嗬嗬，我第一次聽說華山這個名字，原來這麽強的門派。"
    "過去華山曾是九大門派之一。後來被海南取代。如今華山重振雄風，以後肯定會有更多有趣的事情發生。"
    "慢著！慢著！這件事不能隻有我知道！我也要趕快把這個消息告訴別人！"
    "哎喲！這樣跑容易受傷。這位朋友，慢點！"
    聽到消息的人們紛紛四處奔走，傳播這個消息。因此，關於華山的傳聞帶著更多的細節傳遍了江湖。
    而這個傳聞的主角華山派，在離開讓人心煩的少林之後，本應盡快啟程前往雍州……
    ＊＊＊
    "……可是。"
    眼前的景象讓玄商的胡須顫抖起來。
    這樣做真的好嗎？
    當然，這並不是一個難看的場麵。
    雖然沒有奪得冠軍，但在天下比武大會上獲得亞軍也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參加比賽時，誰敢奢望這樣的成績呢？
    更何況那亞軍實際上幾乎就像是吐出了已經吞下的糖果。或許可以說，這比冠軍更有價值。
    因此……
    "那些肉和食物你們能理解吧。"
    玄永愛護自己的弟子。
    雖然語氣有些尖銳，但華山沒有人懷疑他對弟子們的真心愛護。因此，他一定想讓辛苦的弟子們吃點好的。
    這一點我能理解。但是……
    "那……掌門人。"
    "嗯？"
    一旁的玄從微微轉過頭來。玄商用平靜的聲音說道。
    "我認為當然可以舉行慶祝宴會。"
    "是啊。"
    "而且我認為宴會上肯定少不了食物。"
    "可是為什麽呢？"
    "可是……"
    玄商用顫抖的聲音開口說道。
    "可是這裏是少林啊，這樣做真的合適嗎？"
    玄商的目光落在主廚身上。
    弟子們狼吞虎咽地吃肉，這還能理解。雖然之前設法讓他們吃到了肉，但偷偷帶肉進來也有其限度。
    反正既然要離開這裏，再也不會回到少林，吃點肉也無妨。隻是……
    前殿外燃起的篝火上烤著一隻整豬。
    "……這未免太過分了吧？"
    在寺院裏吃肉已經讓人覺得違背了人倫，何況是整隻烤豬。這不僅是對佛門禮儀的逾越，更是作為道士不應逾越的界限……
    "不過，就算這樣也罷了。"
    反正肉就是肉，提前烤好來吃和現場烤來吃有什麽區別呢？
    問題在於？
    "咕！來一杯吧，師兄！"
    "好啊！好啊！你也來一杯！"
    "嘿！為了去八強，辛苦了！"
    "嘿嘿嘿嘿！我來敬您，師叔！"
    咕嚕咕嚕。
    "……."
    咕嚕咕嚕。
    "啊啊啊啊啊！真爽！"
    "這酒有多久沒喝了！"
    玄商的胡須再次顫抖起來。
    "真的可以這樣做嗎？"
    在神聖的少林境內如此公開地喝酒吃肉。
    世間萬事都有個度不是嗎？
    "整隻烤豬加上美酒，這裏畢竟是嵩山啊。"
    誰看了都會以為什麽時候山賊占據了嵩山。
    心中感到不安的玄商悄悄試圖說服玄從。
    "掌門人，我覺得這有點……"
    然而在他開口之前，玄永就先發製人。
    "又！又要說什麽陳詞濫調嗎！"
    "……."
    "給辛苦的弟子們吃點東西！"
    "不是說他們沒有辛苦……"
    "現在難道還想維護少林的臉麵嗎？這樣做他們會感激嗎？"
    "呃呃呃。"
    玄商也知道。
    想到清明在比武大會上所做的事情，華山和少林的關係已經無法挽回。在這種情況下，再多一個這樣的酒席也沒什麽差別。
    盡管如此，看到依然顯得為難的玄商，玄從微笑著說道。
    "沒關係吧？"
    "……掌門人。"
    "這些孩子們一直做得很好。但他們是在比武大會之前就已經積累了長時間的修煉疲勞，沒有機會放鬆就參加了比賽。"
    玄商點了點頭。
    參加比武比想象中要艱難得多。即使是沒有親自參加比武的玄商也能感受到那種深深的疲憊感，更何況那些孩子們呢？
    "去西蜀的路並不近。在出發前，我想讓孩子們稍微放鬆一下。希望你能理解。"
    "我的想法太狹隘了。"
    玄商低下頭，玄從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門派裏需要有像你這樣說話的人。不過今天就暫時放下吧。"
    "是，掌門人。"
    "你看。看到這些孩子們這麽高興的樣子，那些禮儀又算得了什麽呢？"
    "是……"
    玄商帶著一絲欣慰的表情環顧四周。
    看到清明把酒瓶直接插在嘴裏，仰著頭喝。
    "……."
    咕嚕咕嚕。
    酒瞬間順著喉嚨流下。清明拔出空酒瓶，立刻又把新酒瓶塞進嘴裏。
    咕嚕咕嚕。
    "……."
    這樣會不會喝死啊？
    "清明看起來心情不錯啊。"
    嗯？
    這不是醉醺醺像個酒鬼嗎？
    掌門人？
    "哈哈，英雄本來就是愛喝酒的。"
    嗯？
    英雄？
    他算是？
    玄永的話讓玄商難以認同，他再次悄悄看了一眼清明。平時應該有人在一旁嘮叨他。明明應該是這樣……
    "嘿嘿嘿嘿嘿！"
    "……."
    但遺憾的是，今天是個例外。平時會勸阻清明的尹鍾和趙傑反而更大聲地喝酒。
    "尹鍾也這樣……？"
    在這華山上，最能恪守道人本分的人非尹鍾莫屬。雖然作為武林人士，可能會更推崇白天，但作為守護華山之道的道人，尹鍾才是更為合適的人選。
    平時的尹鍾，即使別人喝酒，他也會適度自控，時刻留意四周。然而今天，尹鍾卻解開了腰帶，大口飲酒。
    趙傑更是興奮不已，不停地舉杯暢飲……
    "嗯？"
    劉怡雪則在角落裏趴在桌上睡著了。而唐小小則抱著熟睡的人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
    "嗬嗬……"
    唯一還算清醒的人是白天，但他看上去也並不完全清醒。他滿臉通紅，忙著給師兄們倒酒。
    "嗬……嗬嗬。"
    看著這混亂的場麵，玄商不禁失笑。這時，玄從緩緩開口說道。
    "大家都很辛苦吧。"
    "是啊……"
    "那些孩子們知道華山的重建重任落在他們肩上，怎能不知呢？"
    玄商閉上了嘴。
    玄從的聲音有些苦澀。
    "大家現在終於可以暫時放下重擔，所以才能如此輕鬆地歡笑喧鬧。這才是真正的放鬆。"
    玄從帶著憐憫的表情望著弟子們。
    想到自己未能承擔起責任，讓無辜的孩子們受苦，心裏十分不安。
    這時，有人打斷了他的思緒。
    "掌門人，請您也不要太過沉思。"
    "嗯？"
    是玄永。他搖了搖頭說道。
    "負擔雖平時令人痛苦，但放下後卻會成為一種慰藉。如果孩子們沒有真正承擔過重擔，又怎能如此開心呢？"
    "嗯。"
    "當然，我們對孩子們有愧疚。但請不要說他們可憐。那反而是對他們的一種輕視。他們不是在天下比武大會上取得了最好的成績嗎？"
    玄從默默地點頭。
    "是的，你說得對。"
    真讓人驕傲。
    真是讓人驕傲。
    玄從悄悄擦了擦眼角。看著這些可愛的孩子們，他總是忍不住眼眶發熱。
    這些可愛……"
    "嘿嘿嘿嘿嘿嘿嘿！"
    突然，清明猛然從座位上站起來，把酒瓶塞進了白商的嘴裏。
    "嗚！嗚嗚！"
    "喝！喝！今天喝完就死！"
    "嗚嗚嗚嗚！"
    白商掙紮著反抗，但清明最終還是把酒灌進了他的嘴裏，然後咯咯笑著去找下一個受害者。
    終於，又有一個人落入了清明的魔爪。
    "師叔？"
    "……."
    "銅龍？"
    "……."
    已經醉得滿臉通紅的白天顫抖著目光看著清明。
    "不行，再喝我就……"
    但清明還沒等他說完就把酒瓶塞進了他的嘴裏。
    "沒事，沒事。不會死的。不會那麽容易死的。"
    "咕嚕嚕。"
    白天含著酒瓶向後倒去。
    這時，似乎清醒過來的劉怡雪猛地抬起頭，迷迷糊糊地看著清明。
    "老頑固。"
    砰。
    說完，他又把頭埋在桌子上，昏昏睡去。
    真是亂套了。
    玄商微微一笑。
    這哪裏像是道家門派的宴會。即使是平時喜歡喝酒的太上老君看到這副模樣也會搖頭。
    “掌門人怎麽說也要適可而止……”
    就在這時。
    滿臉通紅的清明四處張望，突然停下了腳步。
    "……."
    "嘿嘿，掌門人？"
    "……."
    "長老？"
    惡魔……不，清明拿著兩個酒瓶，悄悄地靠近。當他嘴角露出燦爛的笑容時，玄商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
    "阿彌陀佛。"
    一名男子站在殿前，低聲念了一句佛號。
    猶豫了幾番後，他重重歎了口氣，用力敲了敲門。
    "有人在嗎？"
    聲音很小。
    因此沒有聽到回應。
    他更大聲地歎了口氣，再次用力敲門。
    "有人在嗎！"
    但這次依然沒有回應。
    "嗯？"
    男子法戒歪著頭，仔細傾聽屋內的動靜。
    “已經離開了嗎？”
    不對，明明感覺到有人的氣息？
    他猶豫片刻後輕輕推開門。門沒有鎖，吱吱作響地慢慢打開。
    "阿彌陀佛，少林的法戒在此。掌門人在……什麽情況？"
    法戒剛探出頭，便驚恐地退了回去。
    “難道發生戰爭了嗎？”
    巨大的殿堂內一片狼藉。中央的桌子上散落著淩亂的盤子和空酒瓶，地上仿佛遭受襲擊一般，華山的弟子們橫七豎八地躺著。
    "這，這不會是真的襲擊吧？"
    看胸口起伏的樣子，幸好似乎還沒死。
    "那……那？"
    法戒一時愣在那裏觀察情況後，忽然睜大了眼睛。
    現在終於看清了裏麵的狀況。
    "酒？還有……肉？"
    仔細一看，院子裏剩下的那些難道是豬骨頭嗎？
    發現院子中留下的火堆痕跡後，法戒猛地抓住了自己的後頸。
    "這，這個門派到底……！"
    練武也要有個限度啊，他們到底在想什麽？
    他滿臉通紅，正要大聲喊叫，卻急忙捂住了嘴。
    絕對不能發生衝突。絕對不能！
    這是來之前法正說的話，他勉強記了起來。
    他想著先喚醒一個人，於是深深地歎了口氣。
    這時。
    啪嗒。
    躺在地上的人中有一個微微抬起了頭，眯起眼睛。
    "感覺不舒服嗎？"
    但那人隨即用袖子使勁揉著眼睛，似乎因為睡意未消而看不清。
    "喝了點酒而已，武林人士還會因為宿醉看不見東西？"
    內功又不是用來煮湯喝的！
    更讓法戒氣憤的是，揉眼睛的那人竟然是‘那個’清明，就是打倒慧然的那個家夥。
    清明半躺著，歪著頭，用沙啞的聲音問道。
    "嗯……"
    "……."
    "你是誰？"
    "……."
    法戒的口中再次發出一聲歎息。
    "我是法戒。掌門人在嗎？"
    "嗯……掌門人他……"
    清明稍微轉了轉頭，伸手指向一邊。
    "在那裏。"
    "嗯？"
    順著他的手指望去，法戒頓時愣住了。
    頭發淩亂、歪戴著道冠的玄從正倒在樓梯扶手上。
    "……."
    "我去叫醒他？"
    "……不用了，我等一會兒吧。"
    "好的，您等一下。"
    法戒在心裏不停地念著佛號。
    "阿彌陀佛。"
    竟然敗給了這種人。
    少林究竟去了哪裏。
    "阿彌陀佛！"
    法戒口中再次冒出神經質的佛號。這時，打著哈欠的清明問道。
    "那麽……為什麽要見掌門人？"
    法戒歎了口氣回答。
    "方丈有話要傳達。"
    清明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