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0章 這事兒它不合規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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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海的話像一根燒紅的鐵釺,瞬間捅進了傻柱的心窩子。
那張原本還掛著憨笑的臉,一點點地僵硬,嘴角的弧度被拉平,最後沉了下來。
他那雙不算大的眼睛裏,瞬間燃起了兩簇火苗。
“他……他說啥?”傻柱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每個字都帶著一股子咬牙切齒的勁兒,“他嫌我當廚子沒出息?嫌我以後養不了他老?”
“噓!噓!柱子哥你小點聲!”李大海趕緊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臉上是恰到好處的焦急和為難。
“一大爺也是好心,就是……就是說話直了點。他也是為你我好,想讓咱們師兄弟擰成一股繩。”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瞟向秦淮茹。
隻見秦淮茹納鞋底的動作徹底停了下來,那根針就懸在半空。
她的眉頭緊緊蹙起,眼神裏飛快地閃過一絲驚慌,隨即又被一種複雜的盤算所取代。
她太了解傻柱了。
廚藝,是傻柱在這個院裏、在軋鋼廠裏安身立命的根本,更是他那點可憐自尊的全部寄托。
說他傻,說他渾,他或許還能咧嘴笑笑不當回事。
但說他這把勺顛得沒出息?
這比指著鼻子罵他祖宗十八代還讓他難受!
秦淮茹心裏咯噔一下,暗道要壞事。
一大爺這是哪根筋搭錯了?
好端端的,怎麽想起一出是一出?
傻柱要真撂挑子不幹廚子了,她和孩子們以後還指望誰的飯盒?
“我呸!”傻柱一口濃痰吐在地上,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他算個什麽東西!他懂個屁!我何雨柱在軋鋼廠,廠長見了我都得客客氣氣叫聲何師傅!他憑什麽瞧不起我?”
“我這叫沒出息?他那八級鉗工就叫有出息了?他累死累活一個月掙幾個錢?”
”我一個人的工資頂他一個半!我逢年過節還能給領導炒倆小菜,他行嗎?”
傻柱越說越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指著李大海,唾沫星子橫飛:“大海,你別攔著我,我今兒就去找他問個明白!我這把勺,是辱沒他門楣了,還是怎麽著了?”
“柱子哥,柱子哥,你冷靜點!”李大海一把拉住他,滿臉真誠。
“這事兒你可不能去找一大爺鬧!他畢竟是長輩,是咱師傅。他也是一片好心,就是方法不對。你要是這麽一鬧,不光傷了和氣,還顯得咱們做晚輩的不懂事!”
秦淮茹也趕緊放下手裏的活計,站起身柔聲勸道:“柱子,大海說得對。一大爺年紀大了,說話可能沒過腦子,你別往心裏去。再說了,大海現在是主任,一大爺找他也是想讓你有個好前程,是好事。”
她這話看似在勸,實則暗中點火。
什麽叫說話沒過腦子?
不就是承認一大爺確實這麽想的嗎?
傻柱果然更炸了:“好事?這他媽叫好事?秦姐,你別替他說話!這是讓我放棄我的鐵飯碗,去給人家當孫子!從學徒工幹起?我呸!我何雨柱丟不起那人!”
他一把甩開李大海的手,氣衝衝地回了自己屋,砰的一聲把門摔上,震得窗戶紙都嗡嗡作響。
院子裏瞬間恢複了安靜,隻剩下秦淮茹和李大海麵麵相覷。
“大海,這……這可怎麽辦啊?”秦淮茹臉上寫滿了擔憂,眼神卻不住地在李大海臉上打轉,似乎想從他這裏探出更多虛實。
李大海重重地歎了口氣,一臉的疲憊和無奈:“秦姐,您也看見了。我這夾在中間,真是裏外不是人。一大爺那邊我得罪不起,傻柱哥這邊……哎!這事兒難辦啊!”
說完,他搖了搖頭,也轉身回了自己屋。
留下秦淮茹一個人站在院子裏,看著傻柱緊閉的屋門,又看看李大海的背影,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第二天一早,軋鋼廠的維修車間裏,機器的轟鳴聲震耳欲聾。
李大海換上工作服,手裏拿著個扳手,卻並沒有立刻投入工作,而是靠在一台車床邊,眉頭緊鎖,時不時地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
他這副樣子,立刻引起了旁邊一個工友的注意。
這工友名叫王勝利,外號“喇叭王”,是車間裏出了名的消息集散地。
哪家兩口子吵架了,哪個車間發了新勞保,誰家孩子考了第一名,不出半天,保管能從他嘴裏傳遍全廠。
“喲,這不是咱們李主任嗎?”喇叭王湊了過來,遞上一根煙,擠眉弄眼地問道,“怎麽了這是?剛當上領導就犯愁了?是不是手底下那幫刺兒頭不好管?”
李大海擺了擺手,沒有接煙,又歎了口氣,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王哥,你就別拿我開涮了。哎,別提了,煩心事。”
“嘿!有事兒跟哥說啊!”喇叭王最喜歡聽的就是這種煩心事。
他立刻壓低了聲音,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是不是有人給你使絆子了?你跟我說,哥們兒在廠裏人頭熟,幫你打聽打聽!”
李大海故作猶豫,左右看了一眼,才湊到喇叭王耳邊,用一種我隻告訴你一個人的語氣說道:
“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哎,咱們院裏的一大爺,易中海,你認識吧?”
“那能不認識嗎?八級鉗工,老師傅了,德高望重的。”喇叭王連連點頭。
“他老人家……畢竟是我跟傻柱的師傅。”李大海的表情變得更加複雜,像是在努力措辭。
“這不,昨天下了班,特意把我叫過去,語重心長地談了半天心。”
“談心?”喇叭王的好奇心被徹底勾了起來。
“嗯。”李大海點了點頭,聲音壓得更低,“一大爺說,為了傻柱的前途操碎了心,覺得他一個廚子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想讓我……利用我現在這個身份,在維修組裏,給傻柱也安排個技術崗,讓他從頭學起,以後好有個依靠。”
說到這裏,李大海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絲苦笑:“你說王哥,師傅他老人家親自開了口,我這當徒弟的,能說個不字嗎?”
”可這事兒它不合規矩啊!我這才剛上來,就搞任人唯親這一套,以後隊伍還怎麽帶?”
”廠裏的領導會怎麽看我?我這夾在中間,真是愁得我一晚上沒睡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