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你該問我,為什麽把你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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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禧棠停步回頭,就見晏以昭拿出一件青色緞麵披風,將她裹了個嚴實。
    她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的動作。
    修長手指挽起她胸前兩根銀色綢帶,係得死緊。
    她輕聲道:“外邊日頭正曬,不會著涼。”
    他收回手的時候,指尖輕蹭過她的下巴:“走路蹦蹦跳跳的,像個小兔子。”
    什麽像小兔子......
    宋禧棠的臉唰得紅透,再離開時,步子壓得又碎又穩。
    晏以昭走到殿門處,負手立在門口,看著女子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目光幽長。
    讓長公主繼續認為宋禧棠是替身,認為她在自己心中無關緊要,才是好事。
    可她,並不在意。
    她在他心中分量幾何。
    *
    宋禧棠行至宮門,侯府馬車已在等候。
    遠處一輛墨藍色馬車,緩緩停靠在宮門。
    守衛們畢恭畢敬地上前問話,也並未要求車上之人下來查驗有無兵器利劍等物,直接放了行。
    京城能享此殊榮者,屈指可數。
    宋禧棠對著揚鞭趕馬車的步留行道:“剛才進去的,可是黃家的老太爺?”
    步留行麵無表情,隻微微頷首。
    宋禧棠卻看著他的背影蹙了蹙眉,把掛在車壁的鬥笠遞了過去。
    “戴上它。”
    步留行雖有不願,但還是聽命戴上後,宋禧棠見狀輕哼一聲:“上次是你。”
    那日,陪她回娘家,把宋家大門撞碎的馬車夫,正是喬裝打扮過後的步留行。
    顯然是晏以昭的授意,那麽,她被擋在宋家門外的事,他早就知道了,難怪他下令不許宋家人再登侯府的門。
    步留行沉默著,宋禧棠上了馬車,輕快地道:“回去吧。”
    馬車駛離宮門,剛轉到侯府的街頭,就聽見一陣犬吠聲,叫聲急切。
    宋禧棠撩開窗簾,正瞥見一枚石子飛出,正中一條通體黑亮的狗後腿,將它打跑。
    她蹙眉道:“它擋著路了,還是咬了你,何至於用石頭砸它?”
    步留行冷冷道:“這畜生跟車不止一次,若再見它一次,我會殺了它。”
    宋禧棠不敢苟同他這種遇到風吹草動都要殺殺殺的觀念,放下車簾,不再說話。
    一路疾行到了侯府,步留行又護送她到棠溪閣,在她的催促下,才啟程返回宮中。
    晏以昭那頭不知要麵對什麽血雨腥風,步留行在他身邊,多少有個人護著。
    宋禧棠進門後,直奔裏間的衣櫃翻找出一件繡著秋香海棠的小衣。
    方才空身而行,胸前被磨得生疼。
    椿萱跟進來伺候她,望見她光裸如玉的後背,欲言又止。
    “姑娘,您隨長公主進了宮中,為何、為何不是穿的出門那身衣裳,還連小衣都沒了?”
    宋禧棠道:“衣裳濕透了就換了一件,在外隻能有什麽穿什麽,講究不得。”
    椿萱扁著嘴,道:“姑娘,您不能對不住世子,世子他好不容易才......”
    宋禧棠套上中衣,回頭看她:“好不容易如何?”
    椿萱低落地道:“總之,自先夫人故去,世子未曾安生一日,今日您被長公主帶進宮,滿京城都當您是世子夫人了,您可不能對不住世子半分。”
    她還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不然被世子知道,您和奴婢肯定下場淒慘。”
    看小婢女眼淚汪汪像是要哭出來的模樣,晏以昭哪裏有那麽可怕。
    宋禧棠走到她身前,溫柔摸了摸她的腦袋。
    “別怕,我們都會好好的。”
    她眸光輕閃:“這麽說來,你和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我有件事要你跟我一起去做。”
    “什麽事?”
    “很……有趣的事。”
    *
    天色漸晚,樹影斑駁。
    一主一仆出現在侯府後門。
    宋禧棠噘著嘴:“嘬嘬嘬~”
    椿萱又驚又怕。
    雖說到了傍晚又是在巷子裏,但若是被人認出這個鬼祟之人是雍寧侯世子夫人,該多丟臉。
    椿萱小聲道:“您要是喜歡狗,我可以去犬舍給您挑一隻溫順漂亮的。”
    宋禧棠道:“我隻是想出來碰碰運氣,若是白天遇到的那條狗與我有緣,自會出來。”
    她已經記起來,從宋家回來後,在昏迷之前,依稀聽到過狗叫。
    “再說,俗話說狗來財,可以旺我的氣運。”
    話音剛落,侯府巷子深處,就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條眼睛冒著綠光的大黑狗出現,朝著兩人猛衝過來,椿萱急忙護在宋禧棠身前。
    “姑娘,先別看它,和狗對視是挑釁行為。”
    宋禧棠雖然能感覺出這條狗沒有敵意,但還是照做了,畢竟她也不想屁股挨一口。
    它到了近前,就匍匐著身子,尾巴都要搖得起飛,一邊往前,一邊還委屈地嗚咽著,賣力地討好她。
    離近看,宋禧棠才發現,這條黑狗隻是看著體型大,其實很瘦,耳朵也有缺口,右後腿的關節也腫著,是被步留行的石頭打傷的。
    “喜糖。”
    磁性的男低音響起。
    誰在說話?!
    宋禧棠迷茫看著四周。
    很快,她又聽見了一句。
    “喜糖,我就在你麵前,你低頭,我不信你兩眼空空,看不見我。”
    宋禧棠低下頭,是那條黑狗,對著她猛搖尾巴。
    她又抬頭,看向身邊的婢女,嗓子發緊地道:“椿萱,你聽見什麽沒有?”
    椿萱點頭,“聽見了。”
    聽見狗會說話,還這麽冷靜?
    椿萱著急道:“這狗如果繼續汪汪叫下去,就要把護院引來了。”
    原來旁人隻聽見它是普通犬吠,隻有她能聽懂它在說話。
    這詭異之事,宋禧棠倒是很快就接受了,她自己都能死而複生,狗能言語又有何稀奇。
    宋禧棠試探地伸出手,黑狗蹭到她腿邊,用毛茸茸的大腦袋頂著她的手心,十分想親近她的模樣。
    她與它商量道:“你別出聲,安靜地跟我走。”
    黑狗搖頭晃腦:“好的。”
    還好這條狗是黑色的,趁著夜黑,宋禧棠順利地偷偷將它帶回了棠溪閣。
    屋中燈火明亮,宋禧棠看著它的後腿,道:“椿萱,你去取一點跌打損傷的藥來。”
    婢女從屋中出去,黑狗就換了副模樣,不再趴伏在她腳邊,而是蹲坐在地上,昂首挺胸,坐姿十分優雅。
    宋禧棠問出她最想知道的問題。
    “你為什麽會說話?”
    黑狗棕色眼睛直視著她,諂媚盡褪,聲音威嚴。
    “你該問我,為什麽把你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