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沅州少年 第十六章,掌扇道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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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掌櫃死死拽住暴跳如雷的錢夫人,急得額頭冒汗:“祖宗!樓上打得正凶,您若上去,這酒樓非被拆了不可!”
“難不成看著白秋雨被人欺負?那孩子我從小看到大,如今沒了師尊……”錢夫人甩開他的手。
“這是他的劫數!樓上已經有人出手了,咱們躲著才是……”錢掌櫃連哄帶勸,將媳婦按在櫃台角落。
錢夫人一屁股坐下,咬牙罵道:“窩囊廢!真氣死我了!”
樓上,塵埃落定。
背負長劍的魁梧男子立在酒樓中。
從他身後走出一名頭戴帷帽的青衣少女,腰間係著一隻青竹短笛。
她快速地向白秋雨走去。
白秋雨抬頭瞧著來人,一雙桃花眸滿是震驚:“你…你是……弦歌?”
青衣少女掀開帷帽,露出一張傾城傾國的臉蛋,眉心那道玄妙印記,襯得她愈發清絕出塵,哪還有半分往日模樣。
白秋雨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人,竟是當年他從雨澤湖畔撿回的小丫頭?
終日跟在他身後,流著鼻涕的小跟屁蟲——弦歌。
“哥哥,弦歌回來了。”
葉弦歌攙扶起白秋雨,用手帕擦拭掉他嘴角的血跡。
白秋雨握住葉弦歌的手,“回來就好,我還以為你被知府殺害了,但我不相信,你果然還活著。”
“那晚,我本來被陳捕頭抓住了,隻是半路上,我趁機逃走了……再然後我遇見了北辰叔。”
葉弦歌簡短地把當晚發生的事情說出,至於其他的,卻隻字未言,隻因不合時宜。
“弦歌!我……”
雲夢璃瞧著昔日的姐妹,滿是羞愧。
“雲夢璃,我真是把你看走眼了,我以為你深情,你卻如此薄情。”
葉弦歌把脖頸上帶著的項鏈解下,拋給雲夢璃,“從今日起,你我姐妹一場到此結束,下次再敢傷我哥分毫,別怪我葉弦歌心狠手辣。”
若是說葉弦歌是白秋雨的逆鱗,那白秋雨於她而言,又何嚐不是呢!
一雙杏眸,落在淨塵道姑身上。
“老道姑,我哥便是你打傷的!”
“不錯,正是本座所為。”淨塵道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滿是輕蔑,“你這小丫頭,莫非還想替他打回來不成?”
“有何不可!”
弦歌玉手翻飛,快速掐出道訣,手中乾坤鐲,竟瞬間爆發出萬丈光芒。
鐲中湧出磅礴如淵的力量,裹挾著毀天滅地之威,於二樓上空領聚出,青陽觀主李濟川的身影。
“敕——”
隨著“敕”字吐出,這道身影瞬間投入弦歌身體之中。
她猛地欺身而上,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手掌如攜萬鈞之力,狠狠扇向淨塵道姑。
啪——
驟然間,道姑躲避不及,被這一掌扇中,整個人如斷了線的風箏倒飛而出。
發髻突然散開,黑發飄飛,鮮紅的血霧在空中散開。
“這怎麽可能!”
道姑砸穿數道木牆,沿途桌椅被撞得粉碎,最後轟然墜落在酒樓外的街道上,揚起漫天塵土。
“觀主都舍不得打他!”葉弦歌收了道決,怒指道:“就你這道姑,也配欺負我哥!”
二樓一片狼藉,昨日奢華不再,隻剩斷壁殘垣、四麵來風。
雲夢璃與陸任站在寒風之中,呆若木雞,顯然是被青衣少女掌扇淨塵道姑舉止驚呆了。
往日,隻有淨塵道姑掌扇他人,何時她被別人扇過耳光。
陸任聲音發顫,“青衣丫頭惹怒了師叔,這沅州城怕是也要跟著遭殃了。”
雲夢璃回過神,沒怪弦歌,隻急道:“弦歌,你怎能打師尊!現在快帶秋雨逃走,我攔著她!”
“她敢欺負我哥,就該被扇,”葉弦歌撫摸手中的乾坤鐲,“再說這沅州城是我們的家,我是不會離開沅州城的。”
這鐲子刻著觀主的道術,本是用來禦敵護主的,方才她施了道訣,借鐲子的力量扇了淨塵。
這事連鐲子的佩戴者雲夢璃都不知道,她和白秋雨隻知觀主刻了道術,卻不懂怎麽用。
唯有弦歌,當年纏著觀主想學,才得了激發的法子。
誰也沒想到,這鐲子被雲夢璃還給白秋雨,最後竟成了葉弦歌動手的依仗。如今,這道術法已被激發,乾坤鐲便如凡物,再無威能。
葉弦歌卻珍惜地把乾坤鐲帶入手腕中,她很喜歡這枚手鐲。
“丫頭,我們快走。”
白秋雨一把抓住弦歌的手,就想拉著弦歌逃跑,至於腦海中的各種疑惑,卻沒去追問。不是不想問,而是生怕慢了半步,會被淨塵道姑一掌拍死。
對方的實力怕是五境之上,想殺他們,猶如碾死一隻螻蟻般簡單。
此刻,他隻想帶著弦歌逃,逃出沅州城。
可顯然,淨塵道姑絕不會讓他們逃走。
“你們想逃去何處!”
冰冷無情的聲音,籠罩整座四方酒樓,白秋雨臉色慘白如紙。
他,緩緩回頭,透著窗戶的破洞,瞧見披頭散發的淨塵道姑,懸浮於長街之上。
手持拂塵,一臉殺機。
“師尊,還請息怒,饒了他們一命。”雲夢璃雙膝跪在地上,苦苦求情道。
“我的乖徒兒,此事與你無關,本座今日定要鎮殺他們。”
淨塵道姑瞧著雲夢璃,深吸一口氣,周身的氣勢越發濃鬱,沉重,肅殺,欲殺九天,以泄心頭之怒。
周遭的百姓不堪重負,皆被餘威鎮壓得口吐鮮血,或昏迷不醒。
酒館中的錢掌櫃背著錢夫人朝門外逃去。
“媳婦兒,我們快點逃,這該死的道姑怕是要祭出殺招了。”
“你個窩囊廢,老娘怎麽就看中你了,你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那老道姑毀了四方酒館麽!”
錢夫人揮拳砸錢掌櫃的後背,撒潑道。
“傻瓜,酒館沒了我們還能重建,若是人沒了,就一切都沒了。”
錢掌櫃仰起頭,死死盯著懸浮於半空的淨塵道姑,“呸”地啐了一口,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今日之仇,我老錢記下了,他日定要如數奉還。”
說罷,背著媳婦兒,丟棄家什,往西北麵逃去。
淨塵道姑低頭,瞧著長街中背著媳婦逃跑的人,眉皺如川。
這二人氣息怎麽有些奇怪!
還未深思,猛抬頭,便見白秋雨手持魚牙刀架在雲夢璃脖頸前。
陸任手持一口長劍,攔下白秋雨的退路,“魔道賊人,識趣的趕緊放了我師妹。”
“放我們走,就放她,不然,她今日同我們一起死。”
白秋雨握緊魚牙刀,刀刃在雲夢璃的咽喉劃破一道血痕,顯出他此刻的狠心。
若無雲夢璃要挾,今日怕是都得死在這四方酒館內。
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拚一把。
在生死存亡之際,他並非愚癡之人,自然能權衡利弊,至於,持刀傷害雲夢璃,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再說,他與她再無回頭之路,往後,當如陌人。
當退婚那刻起,命運早已注定,他掙紮一番,也終究是看破了。
“師尊,還請放他們離開吧!”雲夢璃強忍住咽喉傳來的刺痛,艱難說道。
白秋雨神色狠厲,一把拽住雲夢璃,步步後退,同時扯著嗓子喊道:
“老道姑,如果不想你寶貴徒弟與我同歸於盡,就趕緊讓我們走,否則我就殺了她!大不了一拍兩散,我可不怕!”
“你這是找死,你以為這樣就能阻礙本座麽!那你可真是小瞧本座的實力了。”
淨塵道姑揮舞拂塵,一道圓形光波,如水潭漣漪般向四周擴散。
所到之處,空氣仿佛被煮沸扭曲。
不好!
白秋雨心感不對,隻覺得氣海洞天中的妖力瞬間凝滯,就連勾動手指也難如登天。
他此番顯然是被淨塵道姑的術法定住了身形。
一雙桃花眸流露出幾分哀愁,想不到自己還是連累了丫頭弦歌,若是可以,他寧願一死,也想求得弦歌一命。
“起!”
淨塵道姑再一揮拂塵,雲夢璃被一股無形力量扯出,被輕輕拋在陸任身旁。
“陸任,給本座看住夢璃。”
“遵命,師叔。”
陸任連忙攙扶住雲夢璃,不顧她眼中的哀求,“師妹,他們得罪了師叔,皆是他們咎由自取,你又何必為他們憐憫,惹怒了師叔呢!”
淨塵道姑散去禁錮道術,目光如刀刃般落在青衣少女身上。
“你們想怎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