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準備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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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苦水鎮外圍,聶維揚與艾伯特、林壽恒、白羽和羅素站在一起,望著眼前漸漸修整起來的營地。
在聶維揚這個上周目守衛者、艾伯特這個老社畜、羅素這個半拉公務員、林壽恒這個前物理老師的推動下,一個簡陋卻有效的管理框架開始搭建。
艾伯特負責整編人手維持秩序,順便多打幾個怪升升級。羅素憑借與自然的溝通,清潔水源、催生可食用植物。林壽恒盡量處理內務,調停村民之間的關係。白羽則如同暗影,清除內患,探查情報。
在這個過程中,聶維揚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協調全局的核心。
他們引了一些基礎的現代管理方法:劃分區域、建立簡易衛生規範、登記人口、定量分配有限的物資。
過程不算艱難,雖然長期壓迫下的麻木與資源的稀缺屢屢引發衝突,但在眾人協力下,在兩把劍一把刀和一頭老虎的凝視下,所有人都配合得非常絲滑。
就在管理工作初見成效時,一批流民靠近了營地。
他們來自更南方,約有數十人,個個麵黃肌瘦,帶著一路逃亡的艱辛與恐懼。
他們的到來,帶來了新的消息。
據這些流民說,西南方向某處一直在經久不息的瘟疫中浮沉,而其靠近海岸的區域,近來出現了許多詭異的現象。
那裏的海水顏色變得深暗,有時會在夜晚發出幽光,一些沿海的聚集地遭到了來自海中的不明生物襲擊,還有人聲稱看到了巨大的、如同山巒般的陰影在濃霧中移動。
在瘟疫與海中怪物的威脅下,他們不得已向內陸逃亡,往華夏方向而來,尋找生機。在這條路上,他們之中大部分人都已經死了,能走到這裏的,無一不是強者。
“拜母神教……他們的活動範圍已經延伸到那兒了?”聶維揚心中凜然,他仔細詢問了那些流民關於海岸的細節,試圖拚湊出更清晰的圖景。
同時,他也注意到流民中有一個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他的手掌帶著不同於普通勞作的厚繭,眼神在偶爾掃視營地布局時,會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讀心術告訴他,這是個訓練有素的戰士,在地球上也是個精英軍人……
鑒於對方沒什麽惡意,聶維揚沒有立刻點破,隻是吩咐人妥善安置他們,同時讓其他人暗中留意。
雙線作戰已經開始。
人群中,聶維揚需要整合力量,建立秩序,應對可能來自海岸的新威脅,並運營好信任。
人群外,二號管理員巡遊於熱疫區域,如同懸在生命莊園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持續施加壓力,逼迫他們犯錯,讓普通信徒對他們逐漸失去信任,為聶維揚最終奪取信任之證創造最有利的條件。
他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像看起來那麽充裕。因此,他必須更少地考慮犧牲的問題。
——曾經,他對向烽說過這樣的話。
“終有一天這裏所有人都會知道,消滅敵人時唯一需要考慮的,是效率。”聶維揚說,他的神色溫和而平靜,“那一天並不遙遠。”
這一天早已到了。
現在,它終於蔓延到了他身上。
海上的陰影,以及莊園內那座日益詭異的偽神雕像,都是潛在的風暴。他必須在這風暴徹底降臨前,完成必要的準備。
聶維揚站在營地裏,遠眺著動蕩的天際線。
暗潮衝刷著每一寸土地,每一個靈魂。
艾伯特走近他,眉頭緊鎖:“二號管理員……
“你知道關於這個BOSS的信息嗎?”
他知道聶維揚與二號管理員曾有一段漫長的世界都活動於中州,但並不知道聶維揚在‘追查’二號管理員——這份信息聶維揚雖然從不保密,但它並不足以通過常規途徑傳遞到這裏。
現在,二號管理員的BOSS觸發事件即將開啟,同為熱疫區的一分子,他必須做好準備。
不遠處,白羽沉默地擦拭著匕首,眼神銳利,不知在思考什麽。
聶維揚看了一眼白羽,麵色平靜。
這場BOSS事件,是他刻意引導的結果。
他以二號管理員身份展現的攻擊性,以及對生命莊園褻瀆行為的‘不滿’,終於被這片土地的規則所承認,化作了一個公共危害事件。
這既是壓力,也是掩護。它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那個360小時後的事上,為他本體的行動創造了絕佳的條件。
“不必過度恐慌。”聶維揚開口,他聲音沉穩,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二號管理員的目標,似乎是生命莊園和那座不敬的神像——看看檔案裏他的外貌,你應該看得出那座神像是在幹什麽。
“隻要我們保持距離,維持好營地的秩序,未必會受到波及。”
聶維揚恰到好處地流露出對二號管理員一定程度的理解,將其定義為對褻瀆者的懲戒——他在引導他人思想,同時無形中安撫附近豎耳傾聽的部分民眾。
約十天時間裏,聶維揚的本體幾乎沒有停歇。他憑借著高超的速度,足跡遍布了整個熱疫區域。
他不僅深入觀察了生命莊園在巨大壓力下的進一步變化,確認神像建造近乎瘋狂地加速,內部氛圍愈發緊張,更重要的是,他確認了另外兩個莊園——分別屬於回歸教派和拜母神教——也並非毫無動作。
回歸教派的莊園顯得異常安靜,但這種安靜之下,聶維揚感知到了一種不同於生命神教狂熱的、更加冰冷詭譎的氣氛。
他們在籌劃著什麽,但目標似乎並非直接介入眼前的衝突,更像是在等待,或者在別處進行著某種秘密行動。
而且,渡空魔對聶維揚的防備心理顯然更強,它們一定對回歸教徒下了什麽‘少瞎想’的命令,防備‘擁有二號管理員一部分力量的聶維揚’,這沒防住聶維揚的潛入,但確實防住了一半聶維揚的讀心術……
聶維揚:“……。”
他現在忙於處理生命之神神像和即將到來的BOSS戰事件,暫時無暇他顧。
——但他又不是沒人!
聶維揚喚來白羽。
“回歸教派太安靜了,”聶維揚的聲音很低,確保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這不正常。他們像在陰影裏孵化的卵,我們必須找到他們真正的巢穴——
“去找到這片地區的‘訊山’,盯住他們。不要隨意靠近,與所有回歸教徒保持安全距離。”
回歸教派已得知二號管理員在這片區域,不乏渡空魔化身降世的可能性,白羽的潛伏能騙過一般人,可騙不過渡空魔。
白羽沒有多餘的話,隻是那雙總是缺乏焦點的白眼微微動了一下,算是領命。
他如同融化在光線中的一道淡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營地,向著回歸教派莊園方向而去。
而拜母神教的莊園,則呈現出另一番景象。與生命神教裝作虔誠的竊取不同,拜母神教的信徒們表現出一種近乎苦行僧般的虔誠。
他們同樣崇拜生殺循環之理,但他們並非試圖創造偽神,而是自認為在執行循環之理的意誌——維護生命的純淨,清除腐朽與汙穢。
聶維揚觀察到,他們與生命神教雖有聯係,但態度頗為微妙,似乎對生命神教那種涸澤而漁、製造瘟疫的行徑頗有微詞,認為那同樣是不潔的,是對循環之理的另一種褻瀆。
“真正的信奉者,與投機取巧的竊賊之間,必然存在裂痕。”
聶維揚在一個夜晚,於地圖前沉思。
智人心海的翻湧在他意識深處從未停歇,回音和耳機裏傳來的音樂共鳴,仿佛永無止境的背景噪音,又像是某種力量的潮汐在持續上漲。
他意識到,拜母神教可以成為一個突破口。
如果能利用他們對純淨的追求,以及對生命神教汙穢手段的不滿,或許能通過這個莊園的信使網絡,在整個世界範圍內的拜母神教與生命神教之間,撬開一道縫隙。
哪怕隻是讓他們的合作不再那麽緊密,對未來局勢也是極為有利的。
但他又不擅長這樣堪稱‘指揮對手’的心理戰,目前發生在維特納姆地區的事,就已經是他當前的極限了……
……
……不擅長又怎樣?他又不是不能搖人!
聶維揚掏出無線電,開始和平都通訊。平都方麵的聯絡員24小時守著他的通訊,得知消息後迅速上報。
很快,平都的智庫發來回信,隻有簡單的兩個字母:OK。
——專業的事交給專業人士。
聶維揚心中大定。
……
十天時間,聶維揚的本體整合民眾建立初步秩序,也悄然布下了針對更大棋局的暗子。
雙線並進,明暗交織。風暴正在醞釀,而聶維揚,已然站在了風眼之中。
熱疫地區的空氣仿佛凝固的油脂,表麵平靜,內裏卻湧動著足以將人吞噬的暗流。
另一邊,羅素的工作則充滿了生機。
他閉目凝神,指尖輕觸鋪開的地圖——那已不再是簡單的羊皮紙,上麵流動著由自然能量勾勒出的細微光影,山脈的起伏、水脈的枯榮、乃至生命聚集的微弱光點,都在圖上隱約顯現。他正在將這片區域的詳細信息同步到特製的[地圖同步道具維特納姆(可重複使用)]上。
幾隻形態各異的契約動物安靜地守在他身邊,其中一隻翎羽閃爍金屬光澤的龐大獵隼尤為神駿。
當羅素完成最後一道線條的勾勒,他將那地圖裝進一個皮質小包,固定在獵隼背上。
“去吧,送回平都。”他輕聲囑咐。
獵隼銳利的眼睛眨了眨,振翅而起,化作一道迅捷灰影,向著北方疾飛而去。
羅素掀開草簾,對外頭的聶維揚咧嘴一笑。
“幹完了。”他說,“我們現在幹什麽?”
聶維揚也露出一個微笑,麵對千裏迢迢來和他並肩戰鬥的戰友,他顯得慈眉善目的。
“準備殺人。”他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