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飯桌上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完了。
    這個念頭在陸青檸腦中炸開。
    下一秒，一股狠勁兒衝了上來。
    去他媽的忍辱負重！
    她腳下的高跟鞋，精準地找到了餐桌下那隻肇事的腳。
    然後，狠狠地踩了下去！
    腳尖對準他最脆弱的腳背骨碾壓。
    與此同時，她抬起臉，臉上是無可挑剔的、溫順得體的微笑。
    眼神中的警告直直射向對麵的宋時淵。
    你再動一下試試？
    “沒事，”她柔聲對宋世傑解釋，順便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無大礙，“好像是隻小蟲子爬過去了。”
    她頓了頓，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一字一句，像是說給宋世傑聽，又像是說給某人聽。
    “已經踩死了。”
    話音落，她飛快地收回腳，坐得端端正正，仿佛剛才那個行凶的人根本不是她。
    對麵的宋時淵，臉上的笑容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隻是端著飯碗的手，指節似乎收緊了那麽一瞬。
    笑麵虎。
    陸青檸心裏罵了一句。
    可罵完，一股後知後覺的悔意就湧了上來。
    完了。
    這回是真完了。
    她剛才踩的不是一個地痞流氓，是宋時淵。
    是她……很快就有事要求的人。
    自己怎麽就沒忍住呢？
    接下來的半頓飯，陸青檸有些食不知味。
    她能感覺到，對麵那道視線始終膠著在自己身上，不再是單純的挑逗，而是帶上了一種……審視獵物般的興味。
    晚餐終於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結束了。
    宋世傑一句話沒多說，擦了擦嘴就起身準備出門，似乎晚上還有應酬。
    陸青檸扮演著自己妻子的角色，起身送他到玄關。
    剛看著宋世傑的車尾燈消失在夜色裏，身後就飄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
    “嫂子。”
    宋雨茉不知何時倚在了門邊，抱著手臂，眼神輕蔑地上下打量著她。
    “我哥每天為了公司的事忙得腳不沾地，都不回家你可怎麽辦啊。”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
    “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抱上我那可愛的小侄子呢？”
    陸青檸麵無表情地轉過身，扯出一個公式化的微笑。
    “雨茉說笑了，這種事要看緣分的。”
    她懶得再多費唇舌，客套地點了點頭，轉身就走，沒看到宋雨茉在她身後翻了個白眼。
    她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裏回響，卻沒有走向二樓主臥的方向，而是拐向了通往三樓的樓梯。
    宋家老宅的三樓，是宋時淵一個人的領地。
    自他被找回來，宋母便將這一整層都劃給了他，美其名曰讓他清淨，實際上，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孤立。
    陸青檸一步步踩上木質的樓梯，心跳聲在寂靜中被無限放大。
    她想起了剛剛在餐桌下的動作，明明隔著衣服卻像是直接烙在了她的皮膚上。
    還有他那雙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睛。
    去求他？
    求那個曾經被自己踩在腳底，如今卻反過來將她玩弄於股掌的男人？
    光是這個念頭，就讓陸青檸胃裏一陣翻攪。
    可宋母那句“一年之內生不出孩子就滾出宋家”的話，又像一道催命符，懸在她的頭頂。
    她沒有退路了。
    終於，她站在了走廊盡頭那扇深棕色的實木門前。
    門後，是她唯一的生路，也可能是更深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