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白了，就算現在不殺，等他們完全失去了理智，變得跟外麵的蟲族沒什麽區別時，也還是會殺。
    因為那個時候，他們自己也分不清楚誰是誰了。
    蟲族跟人類不一樣，他們有嚴格的等級之分，低級必須聽從上一級的命令，沒有任何反抗能力。
    不，準確說是沒有任何反抗意識。
    因為自己是半蟲人，他們對蟲族的了解遠遠比外麵那些人要深得多。
    這也是為什麽蟲族嗜血奮殺，十分冷酷，被稱之為“殺人機器”的原因。因為對於上一級蟲族來說，下一級蟲族就是“耗材”。
    姚瑤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些半蟲人似乎察覺到了兩人的談話，紛紛抬起頭，複眼中閃過一絲恐懼與希望。
    她的心猛地一沉。
    他們知道自己的命運，卻不得不接受。而她的出現，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雷心遠看著姚瑤震驚的模樣，補充道：“我知道這很殘忍，但這是家園幾百年來的規矩。如果你也沒辦法，我們……”
    姚瑤：“我沒試過，我不確定我能不能幫上忙。”
    “沒關係，你就試試，能行就行，不行我們也隻能按老規矩辦。”
    “好。”
    ……
    姚瑤沒有貿然嚐試高階退化半蟲人，而是對雷心遠說道：“先找個等級低些的過來吧，我先試試手。”
    雷心遠立刻點頭，轉身對守衛在能量門邊的族人示意。
    很快，一個身形相對瘦小、背後長著兩對透明膜翼的半蟲人被帶了過來。
    這半蟲人周身覆蓋著淡褐色的薄甲，麵部雖有複眼，卻還能看出幾分人類的輪廓，隻是肢體微微顫抖，顯然對姚瑤和雷心遠充滿了恐懼。
    姚瑤沒有遲疑，心念一動，淡藍色的精神體便化作巨龍虛影，緩緩懸浮在半蟲人上方。
    巨龍猩紅的瞳孔鎖定目標，周身散發出的威壓瞬間籠罩住那半蟲人。
    不過是中級四階的精神力威壓，卻讓這退化半蟲人瞬間僵在原地。
    膜翼劇烈顫抖，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直接被巨龍一尾巴輕輕按在地上，雙眼一翻，昏了過去。
    雷心遠站在一旁，看到半蟲人被嚇得暈厥，眼底閃過一絲不忍，手指微微蜷縮，卻終究沒有開口。
    他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若是連姚瑤都沒辦法，等待這些半蟲人的隻有死亡。
    姚瑤沒有在意雷心遠的神色，她指尖微動，血霧如輕柔的綢緞，緩緩包裹住昏迷的半蟲人。
    她仔細感知著血霧反饋的信息，確定對方體內沒有隱藏的狂暴能量、對自己無害後，才放出一縷纖細的精神力觸角，緩緩滲入半蟲人的身體。
    精神力剛進入對方體內，姚瑤便敏銳地察覺到了差異。
    與成英衛、印雲這些還能保持人形的半蟲人不同，這退化半蟲人的身體裏，除了頑固的汙染物，幾乎找不到人類軀體的特征。
    骨骼是蟲類的節肢結構，血液帶著淡淡的熒光，連器官都更偏向蟲族的形態。
    但好在，淨化的原理並未改變，她的精神力依舊能精準剝離汙染物，再由血霧吞噬、轉化。
    隨著精神力的不斷深入，半蟲人身體裏的汙染物漸漸被清理出來。
    那些泛著黑色的雜質，在精神力的包裹下緩緩滲出體表，又被血霧瞬間吸走，轉化為精純的能量。
    姚瑤特意留意了對方的精神識海，發現裏麵還殘留著微弱的人類意識，隻是被汙染物和蟲族本能壓製得幾乎看不見。
    她沒有像淨化普通人那樣吞噬精神體，畢竟這人蟲已經完全相融，若是貿然吞噬，很可能連僅存的人類意識都會一並抹去。
    她隻能小心翼翼地淨化掉識海裏的汙染物，再將那些閑散、無主的精神力吸收。
    這些精神力不帶任何意識，既能補充她的消耗，又不會傷害到半蟲人本身。
    大約半個時辰後，姚瑤收回精神力和血霧。
    那昏迷的半蟲人緩緩睜開眼睛，複眼裏的渾濁散去不少，身體也不再顫抖，甚至能艱難地抬起頭，用沙啞的聲音對姚瑤說了句：“謝……謝……”
    雷心遠見狀，快步上前，用檢測儀貼近半蟲人。
    屏幕上的汙染值從最初的“89”降到了“62”。
    居然差一點，就能在安全線以下了！
    簡直是驚喜！
    “降下來了！”
    姚瑤點了點頭，語氣帶著幾分篤定：“如果其他人和他差不多的話，那就沒問題，就是淨化的時候要小心些，他們和其他的身體結構不太一樣，更加偏向蟲族……隻要慢慢淨化，他們的汙染值能降下來，也就能保住理智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所有半蟲人都是一喜，尤其是那些年紀比較大的半蟲人，蟲眼裏幾乎有了淚意。
    他們不敢相信，他們居然真的有了希望！
    他們能活下來了！
    ……
    確定低等級退化半蟲人可被淨化後，雷心遠立刻著手統計名單，將區域內所有退化半蟲人按等級高低排序，先挑了三個等級較低的，讓姚瑤繼續熟悉淨化流程。
    這三個半蟲人的退化程度雖比第一個稍重，但姚瑤已有經驗，淨化起來愈發熟練。
    精神力精準剝離汙染物，血霧高效轉化雜質，連之前需要半個時辰的淨化過程，都縮短到了三刻鍾，且每個半蟲人的汙染值都穩定降到了60以下，徹底脫離了失控風險。
    待姚瑤對退化半蟲人的淨化節奏完全掌握後，雷心遠才神色凝重地帶來了最後一個“患者”——一個身形如小山般魁梧的半蟲人。
    他周身覆蓋著墨黑色的厚重甲殼，甲殼縫隙中滲出淡紫色的黏液，背後一對殘破的巨型蟲翼垂在地麵，僅存的一隻複眼渾濁不堪，周身散發的危險氣息，讓空氣都仿佛凝固了幾分。
    “他叫時鴻，sss級退化半蟲人，是這裏情況最嚴重的，隨時可能徹底失去人類意識。”雷心遠的聲音壓得很低，“之前已經有三次失控前兆，我們用了最高級別的抑製劑才勉強壓製住。”
    姚瑤剛要釋放精神力，腦海中突然傳來巨龍的提醒：【小心！這家夥體內的蟲族能量極強，sss級的精神汙染很可能反噬你！】
    【淨化前最好讓他簽主仆契約，既能約束他，也能讓你隨時感知他的狀態，萬一失控還能及時製止。】
    還知道用意識傳音，防止被人偷聽。
    姚瑤心頭一動。
    之前淨化低等級半蟲人時，她覺得契約沒必要，還浪費精神力，但時鴻是sss級，若是淨化成功，相當於多了一個強大的幫手。
    若是失敗，有契約在身，也能避免他失控傷人。
    這確實是最穩妥的辦法。
    她立刻對雷心遠說道：“在淨化前，我需要和他簽主仆契約，你幫我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