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
    姚瑤輕聲提醒。
    時嶽立刻握住孫子布滿甲殼的手掌，引導著他按向陣法中央。
    當指尖觸碰到光紋的瞬間，陣法驟然亮起，比之前更耀眼的藍光迸發而出，無數光絲如藤蔓般纏繞住時鴻的手臂，順著他的脈絡往眉心鑽去。
    與締約時嶽不同，這一次的契約過程明顯更艱難。
    時鴻體內的蟲族能量在抗拒契約的束縛，光絲好幾次被黑色霧氣衝斷，又被姚瑤及時用精神力修補。
    時嶽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卻不敢貿然上前，隻能緊緊攥著拳頭，指甲幾乎嵌進自己的甲殼裏。
    約莫一刻鍾後，當最後一縷光絲成功融入時鴻眉心，契約終於穩定下來。
    姚瑤收回精神力，微微喘了口氣。
    這是她第一次與意識模糊的 sss級半蟲人締約，消耗比預想中更大。
    而時鴻在契約達成的瞬間，身體的抽搐明顯減緩，複眼裏的渾濁也淡了幾分，雖依舊虛弱，卻已能勉強維持清醒。
    “現在開始淨化。”
    姚瑤沒有休息，立刻調動體內的精神力與血霧。
    沒辦法，他的情況太嚴重了，她要不趕緊淨化，她怕自己契約了也白契約了……
    到時候撿一隻失去人類意識的蟲族，拿來做什麽？
    當耗材嗎？
    再說了，sssss級的時嶽是因為她答應救他孫子才和她契約的，她要沒救下來，誰知道他會不會後悔？
    他的等級高她這麽多，這“主仆契約”對他的束縛可沒有別人強。萬一他拚著不要命的代價，也要弄她呢？
    姚瑤先是讓血霧如薄紗般覆蓋時鴻全身，仔細包裹住每一寸甲殼。
    血霧能先吸附體表的汙染物，為後續精神力深入體內鋪路。
    淡紅色血霧觸碰到時鴻甲殼的瞬間，便傳來“滋滋”的輕響，淡紫色黏液被迅速吞噬，甲殼上的暗沉也漸漸褪去幾分。
    待體表汙染物清理得差不多，姚瑤將一縷凝練的精神力化作細針，小心翼翼地從時鴻甲殼的縫隙中滲入。
    這一步必須極致謹慎。
    時鴻的身體結構已高度偏向蟲族，精神力若不小心觸碰到他的蟲類核心，很可能直接引發暴動。
    精神力剛進入體內，姚瑤便感受到一股強烈的阻力。
    黑色的汙染物如潮水般湧來，試圖將她的精神力吞噬。
    她立刻調動血霧從外部配合，一邊用精神力剝離附著在人類意識上的汙染物，一邊讓血霧在外圍形成屏障，阻止蟲族能量反撲。
    時鴻發出痛苦的悶哼，身體劇烈顫抖起來。
    時嶽連忙上前死死按住他，眼淚順著甲殼縫隙不斷滑落“忍一忍，鴻兒，忍一忍就好了……”
    跟其他半蟲人不同，他們這種已經退化的半蟲人又叫“異蟲人”，淨化對他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快感，擁有的隻有痛苦。
    汙染值越高，淨化效果越高，越痛苦。
    姚瑤沒有分心，專注地操控著精神力，一點點清理著時鴻識海裏的黑色霧氣。
    那裏藏著他最後的人類意識，像微弱的燭火，稍不留意就會被狂風熄滅。
    血霧在此時發揮了關鍵作用。
    它不僅能吞噬汙染物，還能將其轉化為精純的能量，反哺給姚瑤，讓她得以持續輸出精神力。
    隨著淨化的推進，時鴻體內的黑色霧氣越來越少，他的呼吸漸漸平穩，複眼裏也開始透出屬於人類的清明。
    時嶽看著孫子的變化，激動得渾身發抖“鴻鴻……鴻鴻，你是不是醒了？我是爺爺，爺爺啊……”
    時鴻聽到那聲熟悉的聲音，混沌的意識像是被投入一顆石子，泛起層層漣漪。
    他僵硬地轉動脖頸，複眼裏的清明漸漸凝聚，落在時嶽布滿劃痕的甲殼上，好一會兒才生澀地張了張泛著紫色的口器，吐出兩個字“爺……爺爺。”
    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卻讓時嶽瞬間紅了眼眶。
    他連忙俯身，小心翼翼地握住時鴻的手，生怕眼前的一切隻是幻覺“哎！爺爺在！爺爺在呢！”
    時鴻看著爺爺激動得發抖的模樣，眼神裏滿是茫然。
    他記得自己之前意識越來越模糊，蟲族的本能不斷吞噬著人類的認知，最後隻剩下無邊的黑暗，他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徹底變成了沒有理智的蟲獸。
    可現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爺爺手掌的溫度，能聽懂爺爺的話，甚至能控製自己的身體。
    這種人類意識前所未有的清晰感，讓他忍不住喃喃“我……我沒死？”
    “沒死！你活得好好的！”時嶽連忙搖頭，指了指一旁的姚瑤，“是首席大人救了你！是她幫你淨化了汙染，你才能醒過來！”
    時鴻順著爺爺的指引看向姚瑤，複眼裏閃過一絲感激，卻因為長時間沒與人正常交流，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笨拙地微微點頭。
    就在這時，雷心遠拿著便攜式檢測儀快步走過來，屏幕上跳動的數字格外醒目。
    他笑著對時嶽和時鴻說道“恭喜！時鴻的汙染值已經降到 70了！雖然離 60的安全線還有些距離，但已經明顯控製住了，而且下降趨勢很穩定，再淨化兩次應該就能徹底脫離危險。”
    聽到這個消息，時嶽激動得差點跪倒在地，若不是時鴻及時扶住他，恐怕早已支撐不住。
    他轉頭看向姚瑤，深深鞠了一躬“謝謝首席大人！謝謝您給了鴻兒第二次生命！”
    姚瑤擺了擺手，剛想說“不用謝”，卻突然感覺到體內傳來一陣熟悉的溫熱。
    精神力與血霧在淨化過程中吸收了大量汙染物，此刻正轉化為精純的能量，衝擊著中級四階的壁壘。
    她微微閉眼，感受著能量在體內奔湧，沒過多久，一道無形的屏障被徹底衝破，精神力與血霧的強度瞬間提升了一個檔次。
    她睜開眼，眼底閃過一絲驚喜——中級五階了！
    沒想忙活這麽一天，居然能讓她直接晉級。
    看來高階半蟲人的汙染物，對她來說果然是絕佳的“養料”。
    她對時嶽說道“不用謝！我也不是白救的，你還是先和你孫子解釋解釋主仆契約的事吧……”
    轉過頭和雷心遠表示，今天就到這裏吧，她有些累了，需要休息。
    雷心遠自然不會為難姚瑤，連忙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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