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你不喜歡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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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霍敏學有那麽一瞬間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很多人覺得女人最有價值的財富就是容貌,甚至會有很多人願意付出一切去換一張絕世的容顏。可他們不知道,美貌這個東西配上任何一樣技能,那都是絕殺,唯獨單出,就隻會是死路。”阮無雙並沒有正麵回答霍敏學的問題,而是緩緩開口。
霍敏學扭過頭,目光灼灼的盯著阮無雙,似是在期待她的後文。
“我出生在一個極度重男輕女的家庭,我落地的那一刻,我奶奶甚至想掐死我。是我媽苦苦哀求,這才留下了我一命。”阮無雙說到這兒輕笑了一聲。
“聽到這裏,你是不是想說,其實我還是幸運的,至少還有母親對我好。”
“她對你不好嗎?”霍敏學聲音有些嘶啞。
“怎麽說呢,一開始是好的吧,可是後來在我奶奶和我爸爸一天天的咒罵下,她的觀念也開始慢慢轉變了。”
“她也覺得是因為他生了我這個女兒,才會讓她遭來那些毒打和咒罵。而她也慢慢的認識到,隻有加入到我奶奶和我爸爸的陣營當中,她才能獲得喘息。”
雖然沒有親眼見證過那樣的畫麵,但霍敏學腦海裏能夠想象出來那樣的情景。
雖然他身邊沒有這種重男輕女的親人,包括他大伯、二伯、姑姑他們,對於家中的晚輩,都是一視同仁的。
可他聽過很多其他家庭的故事,知道重男輕女的家庭有多可怕。
“你剛剛說你殺過人……是和你的家庭有關?”霍敏學有些艱難的開口。
“對。在我十二歲那年,我就已經出落的比同齡女生要好看很多,有一天晚上,我爸爸喝醉了,打開了我的房門……”
“好了!”霍敏學聽到這裏,直接開口製止。
“怎麽了?不敢聽?”阮無雙扭頭看向霍敏學。
“是沒必要,這些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你就不需要再掀開那些傷口。”霍敏學的眼神裏沒有任何閃躲。
阮無雙盯著他看了片刻,嘴角才微微揚起一個弧度。
“其實我一點都不覺得那是傷口,反而覺得那是一場涅槃重生。”
霍敏學一時有些語塞。
“你或許不知道,因為我這張比普通人好看太多的臉,我從小就比同齡人早熟。”
“在我隻能用豬草充饑時,我就知道跑到街口的小攤販前,默默的流淚,十次有九次都能討來吃的。”
“我會一臉誠懇的告訴我媽,我這張臉有多麽優秀,以後一定能要得上一個好彩禮,她就會把自己的口糧省下來分我一半。”
“我想的很好,等我有足夠的能力,我就一定要逃出那個家,可我始終還是太小了,我不懂這個世界上有一些人可以罔顧人倫。”
“你知道我爸是怎麽死的嗎?在他朝我撲過來的時候,我用剪刀直接捅進了他的心髒!”
“警察來的時候,都以為我是受害者,對我報以同情,憐憫,甚至一個個害怕對我造成二次傷害,連細節都沒有盤問。”
“可他們沒有想過,我的枕頭下麵為什麽常年會藏著一把剪刀,為什麽我能那麽精準的找到心髒的存在。”
“因為這些,都是我算好的!”阮無雙說到最後,聲音裏甚至還夾雜了一絲笑意。
霍敏學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在阮無雙的這番話裏打碎,又重新凝聚了起來。
“霍敏學,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好女人,我說句實話,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對你產生了興趣。”
“從小到大,出現在我身邊的男人就隻有兩種。”
“第一種,貪慕我的容貌,想方設法的想占我的便宜。”
“第二個,對我報以這世上最大的惡意,覺得我就是小說裏那種靠吸食男人精氣為生的狐狸精,覺得我的存在玷汙了這個社會,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而你,是第三種。你看我的眼神裏沒有邪念,也沒有惡意,你好像……把我當成了一個非常普通的女人。”
“我那時候不相信一個男人會不會喜歡我的臉,所以我才會 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你麵前。”
“霍敏學,這樣一個我你還想娶嗎?要娶嗎?”
“你說錯了。”霍敏學薄唇輕啟。
“哪裏錯了?”阮無雙擰眉。
“你說我對你的臉不感興趣,這不對,沒有人見過你這張臉會不喜歡。”霍敏學的視線落到阮無雙的臉上。
阮無雙瞳孔微微頓了頓,又馬上反駁道。
“可你要是喜歡我的臉,為什麽之前那麽多次是會拒絕我?”
“拒絕你不代表不喜歡,這世上的人也不會隻有兩種,你之所以會那麽認為,不過是因為你還沒有遇到其他的人。”
阮無雙有點不知道該怎麽接霍敏學這番話。
因為她確實沒有遇到過那兩種以外的男人。
“這個你不需要擔心,以後你會慢慢接觸到的。”霍敏學緩聲。
“以後?你還想跟我有以後?”阮無雙捕捉到了霍敏學話裏的重點。
“為什麽不?”
“我剛剛說的話你有聽進去嗎?”阮無雙設想過很多霍敏學知道真相時的反應,或震驚,或動怒,或心疼,或扭頭就走。
卻怎麽也沒想過,他的語氣居然會如此的稀疏平常。
“聽進去了,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霍敏學一字一頓。
“那你為什麽會是……這種反應?”阮無雙很不解。
“人這一生很漫長,我前半生幾乎順風順水,家境富裕,家庭美滿,我可以毫不顧忌的去追求我想要的人生。”
“可大廈傾倒隻在一瞬間,一夕間,我們家成為了人人喊打的存在。”
“我之前沒跟你說過,在我們下放改造的那段時間裏,我二伯一家差點回不來。”
“我姑姑也差點一個人留在了礦區……”
“我剛去鄉下,連玉米都不會掰,穿著件短袖就去了,玉米的葉子非常鋒利,一個下午我的手臂就被劃的鮮血淋漓。”
“隻幹了一個星期,我就覺得身體和靈魂都要撕裂開了。有句話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那就是,在那段時間,我甚至生出過……輕生的念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