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生？”阮無雙詫異。
    “對。我是家裏的老二，我不像大哥一樣有擔當，也不像我弟弟一樣調皮搗蛋。就如同我之前跟你說的一樣，我的生活很無聊，乏善可陳。”
    “唯一能讓我找到存在價值，就是我的學業，可那個時候誰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回來。”
    “如果一生都隻能待在那樣的玉米地裏，掰著一眼望不頭的玉米，我覺得死亡或許會是一種解脫。”霍敏學緩緩說道。
    阮無雙聽的都有些傻眼了，雖然霍敏學之前跟她說過，他們家下放過，可這些事情她一點都不知道。
    “生命不僅僅是軀體，還有靈魂，當你的軀體飽受折磨，你的靈魂就會主動的去尋找出口。”
    “對於我而言，靈魂的出口是肉體的消亡。你比我勇敢，你靈魂選擇的出口是推翻一切，這是我比不上他。”
    “世人很多時候都隻看到淺薄的表象，看不到軀殼底下的靈魂。但我不同，我愛重你的軀殼，也同樣愛你的靈魂。”
    “無雙，這世界上不存在十全十美的人，那種不管是身體還是靈魂都無比純粹的，隻會是小說裏的主角。”
    “而我們不過都是凡人，凡人活一世，沒有那麽多講究，隻要隨心就好。”
    “我想娶你，是基於我的本心，這跟你是什麽樣的人，經曆過什麽樣的事，都沒有關係。”霍敏學的聲音如山間的泉水，平緩又溫潤。
    阮無雙覺得困擾了自己多年的心結，好像在這一刻慢慢的被解開了。
    “你……真的覺得我勇敢？”阮無雙喃喃問道。
    “當然！父母子女，自古以來都有先後順序，先有父才有子。父稱不上父，子也無需遵循什麽綱常倫理。”
    阮無雙的眼睛酸澀的厲害，感覺有什麽液體好像要落下來了。
    她努力的瞪大眼睛，連帶著聲音都有些發緊。
    “霍敏學，這些話可都是你說的，你必須得給我刻在心裏，要是有一天你敢忘了，我就會帶著你一起下地獄！”
    霍敏學嘴角泛出一絲淺淺的笑意，溫柔的伸出手擦拭掉了阮無雙眼角的淚花。
    “若真有那麽一天，我任由你處置。”
    “你小妹……有沒有說我的身體什麽時候能恢複？”阮無雙聲音哽咽。
    “好像沒有，不過他在廚房裏留了三天的藥，估計要三天後吧。”霍敏學有點沒料到阮無雙的話題怎麽突然跳到了他小妹身上，但還是如實回答。
    “那三天後，你讓你爸媽來我店裏……提親。”阮無雙說到後麵，聲音壓得有些低。
    “好！”但霍敏學還是聽到了。
    “好了，我要睡覺了，你不要吵我。”阮無雙重新躺正了身體。
    “好。”霍敏學溫柔的點頭。
    完全沒有糾正阮無雙，從頭到尾吵的人都不是他。
    “……”
    接下來的三天裏，霍敏學隻在第二天早上去了一趟單位，跟他老師請了幾天假，後麵就一直都在蘇苗苗這邊照顧阮無雙。
    而阮無雙的身體也在一副又一副的藥劑下，徹底恢複了正常。
    甚至他感覺自己的氣色和體質都要比之前好上了一些。
    第四天一早阮無雙就回去了，和霍敏學約定好明天上門提親。
    當天，阮無雙一早就打開了店門，而與此同時，這條街其他的店鋪都還是大門緊閉的狀態。
    阮無雙雖然沒有站在門口，但卻坐到了窗前，視線一個勁的往前麵的方向瞟。
    “好了，你別表現的太過著急，等會兒男方家人過來了，還以為你很恨嫁呢。”坐在一旁的老人忍不住開口勸道。
    這位老人是對麵店鋪的老板，無兒無女，無妻無子。
    平日裏阮無雙總會多關照他幾分，兩人也算是慢慢處出了一些情誼。
    她覺得上門提親，家裏肯定還是要有個長輩在的。
    就厚著臉皮去找了對方，沒想到對方一口就答應了，甚至還特意去買了一身嶄新的衣服。
    阮無雙想要給他付錢，他都一口回絕，說什麽他買套新衣服的錢還是有的。
    “才不會，他們家都是知識分子，上過大學的那種，才不會有那種觀念。”阮無雙雖然話是這麽說，但還是稍稍的收回了一點身子。
    “瞧你這樣子，人還沒嫁過去呢，就已經開始幫他們說話了。”老人斜了一眼阮無雙。
    “什麽叫幫，我這是實話實說。”
    “我說你之前不是一直都說這世上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嗎？怎麽現在突然就多了一個要訂婚的對象？那人的身份你查清楚了沒有？不會是故意騙你的吧？”老人還沒有見過霍敏學，現在心裏還有點沒底。
    “世上的男人確實沒幾個好東西，不過唯一好的那個被我遇上了。”阮無雙眉眼微揚。
    老人：“……”
    “根據我多年的經驗，一旦生出這樣的想法，下半輩子就差不多沒盼頭了。”
    “今天是我訂婚的好日子，你能不能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阮無雙故意板著臉。
    老人也覺得這話有點不合適，但話都說出口了，還是想著提點阮無雙幾句。
    “自古以來良言逆耳，你自己的情況你清楚，長成這樣，靠近你的男人大部分都是衝著你的臉來的。我這麽說，不是想要你以最壞的眼光去看待這個世界，我隻是希望你自己能多留幾個心眼。”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真讓你遇見了那個好的，可人心易變，誰又能保證往後的幾十年對方對你的心思都能一如既往呢？”
    阮無雙聽著這些絮絮叨叨的叮囑，眼底的神情也跟著柔和了下來。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種會任由人欺負的人，更何況我還有這個店呢，萬一對方真變心了，我離婚也不會餓死。”
    “對，有錢就有底氣，你可不要像街頭那家的姑娘一樣，聽信了她男人的話，結婚後把店鋪盤了出去，自己回家相夫教子。”
    “這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手裏沒錢就沒了話語權，你腦袋給我拎清楚！”老人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