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裏，隱約可以看到一座巨大祭壇的輪廓。
    而在祭壇的後方，一座半截沉入海底，隻露出一個塔尖的殘破石塔，若隱若現。
    那石塔的樣式，古樸而滄桑，散發著鎮壓一切的氣息。
    影像的畫麵，最終就定格在那座塔上。
    “鎖妖塔！”
    葉長之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這個名字。
    看來，玄燁不僅搶走了水靈珠，還利用鮫人的血肉和靈魂作為祭品，啟動了惡毒的咒法，汙染並利用了這座鎖妖塔的部分力量，才製造出了這片恐怖的禁區。
    解開穢水咒的關鍵，就在那座塔裏！
    轟隆！
    就在此時，密室的地麵猛地一震。
    牆壁的連接處，開始有漆黑的、散發著惡臭的黑水滲透進來！
    “不好！外麵的鮫人攻進來了！”林風急道。
    蘇清月製造的冰層，已經被它們突破！這些異化鮫人，正瘋狂地攻擊著船體！
    “林風！”葉長之低喝一聲，“用我教你的《萬獸控心訣》殘篇，幹擾它們的心神！”
    “是！”
    林風立刻盤膝坐下，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
    一股無形的精神波動，順著牆壁的縫隙，穿透了出去。
    這法門雖然殘缺，無法真正控製這些被汙染的鮫人，但短暫地幹擾它們，製造混亂，還是能做到的。
    果然，船體外那瘋狂的撞擊聲，為之一滯。
    “走！”
    葉長之當機立斷，抓住這個機會，一拳轟向那扇剛剛關閉的暗門。
    轟！
    暗門連同牆壁被他一拳轟塌。
    四人立刻衝出密室，顧不上理會那些在船艙裏因為心神被擾而自相攻擊的鮫人，直接從船體的破洞處一躍而出，跳回了岸邊的陸地上。
    回到岸邊，葉長之立刻查看石磊的傷勢。
    他驚奇地發現，石磊小腿上的黑斑，擴散的速度，確實比之前慢了許多。
    剛才在淨化陣基中受到的影響，還在持續。
    “看來，那座鎖妖塔的碎片，就在海底那座祭壇之上。”葉長之抬頭，望向那片被濃霧籠罩的灰色海域。
    “想要徹底解毒，我們必須下去一趟。”
    他做出了決定。
    “明天一早，我們潛入海底。”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
    葉長之帶著三名弟子，再次來到了海邊。
    灰色的濃霧依舊籠罩著海麵，那艘破敗的巡海號，如同一座孤墳，靜靜地漂浮在不遠處。
    “師尊，我們怎麽下去？這海水裏都是毒。”蘇清月問道。
    葉長之沒有說話，隻是開啟了【破識之瞳】。
    在他的視野裏，整個世界都化作了由能量線條構成的模型。
    那片看似渾濁一體的毒海，其能量分布並非均勻。
    在巡海號的下方，有一條相對“幹淨”的通道，那裏的穢水咒能量最為稀薄，像是一條被刻意留出來的路徑。
    “跟著我。”
    葉長之說罷，體表浮現出一層淡淡的混沌靈力護罩，將毒水隔絕在外，率先躍入了冰冷的海中。
    三人見狀，也立刻運功護體，緊隨其後。
    海水冰冷刺骨，還帶著一股腐蝕性的力量，不斷侵蝕著他們的護體靈氣。
    但四人修為不弱，短時間內還能支撐。
    他們順著葉長之開辟的路徑，一路下潛。
    越往下，光線越是昏暗，水壓也越來越大。
    大約下潛了百丈之後，他們的腳下，終於觸及到了堅實的地麵。
    一座宏偉的海底建築群，出現在他們眼前。
    這裏，就是那座祭壇。
    整座祭壇由巨大的玄黑色岩石建成，上麵雕刻著古老的玄水宮符文，雖被海藻覆蓋，卻依舊散發著莊嚴肅穆的氣息。
    在祭壇的中央廣場上，矗立著一座已經斷裂成兩截的巨大石碑。
    即便斷裂，石碑上那用古篆體雕刻的幾個大字，依舊清晰可見。
    “鮫人守塔，玄水護族。”
    八個字，道盡了千年前兩個種族之間的盟約與信賴。
    看到這八個字，林風三人都感到一陣唏噓。
    難以想象，如此牢固的盟約，最終會因為一個人的背叛，而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
    “有東西過來了。”
    葉長之的聲音，打斷了三人的思緒。
    隻見從祭壇深處的陰影中，緩緩遊出了一個巨大的身影。
    那也是一隻異化鮫人，但它的體型比昨日在船上見到的那些，要大上整整一圈，身上的肌肉虯結，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它那雙血紅的眼睛裏，雖然也充滿了痛苦和瘋狂，但卻保留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理智。
    它，就是這群異化鮫人的頭領。
    在它的身後，環繞著數十個半透明的、扭曲掙紮的靈魂虛影。
    那些，都是被穢水咒束縛在此，永世不得超生的普通鮫人的靈魂。
    而在這頭鮫人首領守護的身後，一塊隻有手臂大小，散發著柔和白光的塔狀晶石，正靜靜地懸浮在一座小型的祭台之上。
    那晶石的形狀，與影像中鎖妖塔的塔尖，一模一樣。
    鎖妖塔的殘片！
    那鮫人頭領出現後，沒有立刻攻擊，它死死地盯著葉長之，準確地說，是盯著葉長之拿在手中的那塊玄水宮內門弟子玉牌。
    良久，它那幹澀嘶啞的喉嚨裏，發出了一串斷斷續續、仿佛用盡全身力氣才拚湊起來的音節。
    “玄……水……宮……的……人？”
    它的聲音，充滿了無盡的怨恨、痛苦，還有一絲……期待？
    葉長之點點頭，平靜地開口：“玄水宮叛徒玄燁，已於不久前，被我等誅殺。”
    聽到“玄燁”這個名字，鮫人頭領龐大的身軀猛地一顫，眼中爆發出滔天的恨意。
    它仰天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周圍的海水都為之震蕩。
    它身後的那些靈魂虛影，也發出了淒厲的尖嘯。
    發泄了許久，它才重新看向葉長之。
    “契……約……”它艱難地說道，“我族……守護鎖妖塔……玄水宮……庇護我族……”
    “玄燁……背叛……他用我族人的靈魂……加固了詛咒……讓我們……永世……不得……解脫……”
    真相，與葉長之的推測完全一致。
    “我能幫你們。”葉長之直截了當地說道。
    鮫人頭領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我需要那塊鎖妖塔的殘片，為我的弟子解毒。”葉長之指了指身後的石磊。
    “而我，可以出手，淨化這些被束縛的靈魂，讓你們得以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