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廢話不多說，現在講一下訓練期間的三條鐵則，請牢記！”
    堯浪語氣陡然一沉，眼神也變得鋒利。
    “第一，你們不得透露彼此的真實身份，隻能用代號相稱。
    第二，不得私下交換任何個人信息。
    第三，未經許可，不得擅自使用外部通訊設備。”
    他說到“不得”時每次都加重了語氣，像敲響三聲警鍾。
    規則宣布完，他揚了揚手中的電子名單，轉而換了個輕快的調子：“好了，下麵點名，互相記住對方的代號吧。”
    “青青、朝露、陽春、光輝、百川、東海。”
    六人依次起身，彼此對視。
    一張張麵孔在冷白燈下顯得格外陌生、疏離，像是一場事先篩選過的精密實驗。
    此刻，他們唯一能確定的，是自己叫“誰”。
    “代號還挺文藝。”堯浪嘀咕了一句，隨後敲了敲講台，“好了，正事開始了，精神打足點。”
    屏幕在他身後亮起，投映出一幅通夢儀結構圖。
    “你們或許聽說過，通夢儀的主要功能是分析短睡眠者的夢境數據並分析平衡，但這是對外的說法。”
    他說著，語氣慢慢沉下來，目光一掃眾人，像要看穿什麽。
    “實際上，它還有另外的功能，就是建立一座‘夢橋’，作為執夢者就可以進入別人的夢境。”
    空氣像被瞬間抽空，幾雙眼睛裏的瞳孔悄然放大，麵色尚能保持鎮定，但喉結微動、呼吸收緊的細節早已出賣了他們。
    “當夢主佩戴通夢儀入眠，執夢者必須在十分鍾內完成鏈接。否則就會錯失進入窗口，下一次連線時間將不可預估。”
    堯浪抬起左手，露出腕上的智能手環，“這個執行環看起來普通，但功能極其關鍵。”
    “第一，它提醒我們，這裏是夢境，不要把它誤認為現實。
    第二，它能檢測夢境的平衡值，一般情況下，平衡值在20%~80%之間。如果低於20%......”堯浪頓了一下，語氣變得格外冷峻，
    “那麽執夢者和夢主不是共同死亡，就是雙雙陷入永恒的昏迷，如同植物人。”
    氣氛瞬間凝固，六名新人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另一邊，孟杳然連接好金淺淺的對接裝置後，進入了她的夢境。
    夢裏的世界不太穩定，像是老舊的幻燈片，畫麵在輕微閃爍，每次眨眼都可能帶來新的變化。
    此時夕陽正好，一對情侶在河邊熱吻，楊柳輕垂，飛鳥掠過水麵，投下斑駁剪影。
    空氣中漂浮著甜膩的暖色調，像是舊膠片濾鏡下的浪漫回憶。
    孟杳然掃視一圈，第一眼就看見了金淺淺的男友——段林。
    他比現實裏更高、更英俊，舉手投足間多了幾分溫柔與篤定。
    夢境總會美化一切，更何況，是夢裏最愛的那個人。
    “我來啦！”
    順著清脆的笑聲望去，金淺淺穿著連衣裙，迎風奔向段林，眼底藏不住的欣喜幾乎要漫出來。
    畫麵流轉，如走馬燈般閃現——
    並肩吃飯，操場散步，雨夜談心……愛意在光影間反複回放，像是一段不肯醒來的舊夢。
    忽然，天色一變，雲層壓低，空氣仿佛瞬間稠密，令人難以呼吸。
    畫麵驟然跳躍，甜美的濾鏡被抽離。
    金淺淺獨自走在昏暗街道上，腳步有些遲疑。街上行人行色匆匆，街燈閃著斷續的冷光。
    就在這時，三道黑影突然從巷口衝出，攔在她前方。
    “幹什麽？”金淺淺下意識後退一步，警惕地盯著他們。
    “小美女，賞臉加個聯係方式唄！”左臉上長著黑痦子的男人咧嘴一笑，語氣吊兒郎當地朝她逼近。
    他麵部的輪廓模糊不清，夢境對他的記憶並不完整，唯獨那顆痦子黑得發亮，在蒼白的臉上格外紮眼。
    孟杳然忍不住挑了挑眉，這個無臉男加痦子的組合，竟讓她有點想笑。
    局勢緊張，她卻不能輕舉妄動，貿然介入可能會讓夢境失控。
    她隻能暗中觀察金淺淺的反應，夢中的她似乎比現實稍顯膽怯，微微顫抖的手指暴露了內心的不安。
    就在那人抬手的瞬間，段林突然現身了。
    “她是我女朋友，你們有事嗎？”如同白馬王子降臨般的，金淺淺眼中的慌亂瞬間被崇拜取而代之。
    三人對視一眼，悻悻退開。
    “謝謝你啊，同學。”
    “不用客氣，我叫段林，你呢？”
    “金淺淺。”話音剛落，豆大的雨點砸了下來，濕潤了空氣中的曖昧氣息。
    段林順勢撐開雨傘，兩人就這樣擠在小小的傘下，肩並肩走進朦朧的雨幕。
    好偶像劇的情節，這大概就是他倆的初遇了，還挺浪漫。
    孟杳然還來不及躲雨，畫麵陡然一轉，雨滴瞬止，色調再度翻湧，她又一次看見金淺淺被攔住的畫麵。
    “小美女，賞臉加個聯係方式唄！”
    一模一樣的場景。
    不同的是，這次金淺淺的眼神不再躲閃，而是直視對方，語氣裏帶著明顯的憤怒：“我不想加！”
    天空驟然電閃雷鳴，黑痦子的男人眼神一冷，手裏赫然出現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寒光一閃，夢境中的空氣都仿佛被割裂成碎片。
    然而金淺淺卻沒有後退，她挺直脊背，眼神凜然。
    此時的她，變得比現實中的自己更加勇敢。
    “在夢主處於危險時，作為執夢者一定要將他拉出危險。注意了，這裏的‘拉’不是讓你們上去拽他一把就跑，而是要作為‘路人’，打斷即將發生的事件。”
    堯浪說著頓了頓，又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記住，盡量別直接接觸夢主。
    我們畢竟是外來者，貿然跟夢主建立直接聯係，可能會影響夢境穩定性。所以啊——這工作，可不是死背幾條規則就能混的，得靠你們臨場反應，見機行事。”
    兩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一節課的時間，總歸轉瞬即逝。
    堯浪瞄了眼時間，也不知道這些新學員到底聽進去多少。反正來日方長，眼下幹飯更要緊。
    走廊盡頭轉角的瞬間，堯浪看到了孟杳然。
    “怎麽樣啊，你的學員？看著都聰明不？”
    “什麽話啊你，我今天還沒開始呢。”孟杳然翻他一眼，“突發狀況，有個案子我得先處理。”
    “欸？什麽案子？”堯浪耳朵立刻豎起來，八卦的鼻子都快湊到她臉上了。
    孟杳然皺了皺眉：“你好歹等下班再問吧？這種話給誰聽去了你就完了，我跟你說。”
    “好好好，下班老地方，我請你們吃宵夜。”
    “喲，鐵公雞拔毛啊你這是。”
    “什麽話什麽話！這是汙蔑，純屬汙蔑！”